如果我是陳均,那麼陳軍是誰?

如果我是陳軍,那麼陳均是誰?

混沌的天淵中傳來風的呼嘯,冰冷的深海中傳來鯨的哀鳴。

記憶如同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飛速地閃過,卻如同隨意拼接的膠捲一樣放送著不連貫的影像。

耳邊漸漸響起各種各樣的聲音。

怪異的割裂感就像是天上的太陽一樣彰顯在眼前,卻始終沒有明確的源頭。

當所有的聲音都疊加在一起時,世界為之一靜。遙遠的空寂中,一切都開始奔騰著遠去。

只留下一點黯淡的光點逐漸擴張,最終耀眼的光芒充滿了整個世界。

陳均睜開眼,從迷濛中醒來,他感覺頭痛欲裂,腦袋昏昏沉沉的彷彿得了重感冒一樣。

當記憶的潮水離去之後,湧現在腦海中的,是名為“現實”的洪流。

“陳軍,你有什麼事?”

陳均抬起頭,慘淡的慶幸神情呈現在他的臉上。

“梁老師……”

第四次重生,開始了。

……

“沒什麼事老師,剛剛有隻馬蜂突然飛到陳軍身上,可能是嚇到他了。”

周聚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陳均感覺腦細胞彷彿被放在高壓鍋中蒸煮一般,瞳仁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巨大的疲倦感招呼他陷入夢的深淵。

“啪嗒”

梁老師敲了敲黑板:“這裡我強調一點,這道題有相當一部分同學……嗯?”

“陳軍,怎麼還不坐下?”

陳均抹了一把臉,一片鮮紅呈現在手掌上。

“老師,我流鼻血了。”

猶如漏水的水龍頭一樣,鼻血啪嗒啪嗒砸在桌面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周圍的同學見了,連忙伸出手,手中是剛撕下來的衛生紙。

“快用紙先堵一下吧。”

陳均卻渾然不知的模樣,也沒有接那些宛若浮萍般的手中的紙,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梁老師。

周聚連忙把他的書本和卷子都離遠了一點。

看著陳均那流血不止的鼻孔,還有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梁老師皺下眉頭,手一揮:

“那就快去洗洗吧。”

陳均彷彿聽到天籟之音,試探著邁出兩步,沒有預想中的情境,於是隨便抓過一人手中的紙,就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跑著衝出了教室。

“周聚,你是他同桌,你幫他收拾一下桌子。”

“啊?”

……

“Yes!”

“這次竟然這麼容易就出來了!”

陳均彷彿被移走了心中的大石頭一樣,腳步輕快地奔走在教學樓的走廊上。

直到衝出教室門時他還下意識地想要回頭,看身後的滿教室的人有沒有變為之前那幾周目的詭異模樣。

一連越過好幾個教室的門口,他才稍有些不敢相信地慢下腳步。

竟然,真的逃出來了?

不對,現在還不能放鬆,自已還沒有真正的安全。

前三週目都是“被梁老師抓住——被孫、何二人解圍——跑出校園——被打暈綁架到死亡遊戲現場——死亡——重開”這樣的過程。

為什麼一定要跑出去呢?

現在什麼資訊都不瞭解,陳均能想到的、更傾向於儘量躲避那個詭異的死亡遊戲。

回想起上週目那黑洞洞的槍口抵在頭上冰冷的、沉甸甸的金屬質感,還有扣動扳機的瞬間腦門被槍管震得生疼、子彈射出那一刻腦殼被鑽開的痛覺。

陳均不由覺得有些骨頭生寒。

甚至最後衝上去和西裝男的打戲,都是在陳均大腦都反應不過來的情況下完成的,現在回憶起那短短几秒,面對那麼超綱的敵人,就自已那全憑大學太極拳的三腳貓功夫,不出幾秒就要露餡——當然,最後還是露餡了就是了。

那幾招要是自已反應稍慢一點,或者力道稍軟一點,那當場就玩完了。雖然後面也玩完了。但其箇中風險,陳均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還好有重生保底。

所以還是暫時不要出校,在學校裡找個地方——找個人少的地方躲起來。

看著廁所的位置,陳均思量兩秒,終於還是放棄的進去的打算。

鼻血雖然還在止不住地流,但陳均沒有清理的打算,畢竟之前死亡遊戲中被鮮血淋頭糊臉、濺滿全身都有點習慣了,在死亡面前體面它算個屁啊!

不如說現在血液流淌在面板上溫熱的感覺有種莫名的親切。

之前有看過學校為了應付消防檢查而設定在學校公示欄上的“教學樓地震危險分佈圖”,其中除了廁所是黃色的危險區域,其它所有地方全是標紅的高危險區域。

包括所有教室,還有老師的辦公室。

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是說它的敷衍呢,還是說它的誠實呢。

而且廁所裡基本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一旦被發現,就會被堵死在裡面,難以逃出生天。

陳均大腦高速運轉,快速調取腦中關於高中的記憶。忽然他眼睛一亮,拔腿就踏上樓梯跑向教學樓的最高層。

天台!

躲到天台上去!

天台上絕對沒有人!

陳均所在高中的天台可不是日本番劇那種可以隨意上人的休息場所,而是那種距離地面六七米,唯一的入口就開在樓梯間天花板上的天台。

這天台需要從樓梯處藉助梯子爬到半中間牆壁的鐵掛上,最後透過天花板上的只能透過一人的小鐵門爬上去。

一般情況下根本沒有學生能爬上去,更不必說平時這裡都會上鎖了。

不過陳均記憶裡的這個時候剛好學校要在天台上安裝頂部設施,所以攀爬用梯子一直襬在那裡好兩三個星期,而且那個小鐵門也沒有鎖上,正好能讓自已躲上去。

果然正如陳均所想。

他不顧自已稍有些恐高,連忙爬上梯子,然後在搖搖晃晃中爬到梯子頂端,藉著幾個鐵掛一鼓作氣透過了天花板上鏽跡斑斑的小鐵門,來到了天台上。

最後順手把這扇小鐵門鎖上。

陳均坐在地上,長吁一口氣,朝遠方眺望,視野一下子就寬闊了。

遙遠的群山在蔚藍的天空背景下就像一幅水墨畫,淡薄的雲霧環繞在這山間,在陽光下朦朦朧朧的披上一抹神秘色彩。

如果陳均此時有高三的語文水平,一定會在作文中把這景象狠狠水上個三行三段。

但此時他距離記憶中的高三已經好多年過去,那點知識技巧早就還給老師了,於是面對此情此景只會說一句:

藍天白雲,山巒大地,好牛逼!

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一排排店鋪客來客往,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交通燈、指示牌井然有序……

七十歲的保安大爺坐在保安室內細細擦拭保養他那根黑黝黝的橡膠棍,而校門口並沒有第一週目所見的黑車和黑衣人。

什麼啊,是非要孫、何釋出主線任務後才會出現的NPC嗎。陳均輕笑一聲。

短暫休息過後,陳均起身打量周圍。空無一人的天台,只有風吹過的痕跡,而空間也很寬敞,沒有什麼東西,除了胡亂擺放的那幾個意義不明的石墩子。

陳均把頭扭向對面教學樓的牆壁上,那有個巨大的反光條,反射的正是自已班教室的情況。

說起這反光條,是當時也不知道哪個校領導的拍腦袋決定,大搞形式主義工程,在這樓上安上這麼一個奇怪東西,據說是為了某種精神激勵的作用?

實際上學生們只覺得它是個腦殘設計,實在是礙眼。要說是平常還好,難看點也沒什麼,可每到下午,太陽光直照到上面,它的反光效率就達到最大,正對著這玩意的教室被照得通亮,晃的同學們不僅看不清黑板,甚至都睜不開眼睛。

學生們就是上報也不能解決,只能說服自已適應這個反光條。果然,時間久了,學生們不僅適應了,還拿它當做談資:

“嚯,這哪裡是什麼反光面,分明就是照妖鏡嘛!學生們有沒有認真聽課校長站在樓底下都能看得清楚!”

“說起照妖鏡,我老家二層門框上就鑲一面小圓鏡子,小時候老喜歡把它扣下來玩了。”

“妖魔鬼怪通通都無所遁形!”

“是極是極,都說高中生身子虛,特地給你照照有沒有病鬼纏身。”

“還是咱學校大氣!這個大鏡子一排開,那鬼別說是照出原形,就是黑白無常來了都要給它原地超度了!”

“不過是大了億點!”

有時甚至還能看到丁達爾效應。

後來這腦癱設計也沒改,只是有時候實在上不成課,需要把教室所有窗簾都拉上。即便如此,厚實的窗簾上透出的光亮,也足以讓每一個見到這景象的人嘖嘖稱奇了。

現在它儼然是一面長鏡子,陳均透過它,看到教室裡的所有情況。

誰在認真聽課,誰在低頭補卷子,誰把手伸進襠裡上上下下調整蛋道……看得是一清二楚。就是教室裡的兩個攝像頭,也難有這樣的觀眾席吧。

“嘿,不對,周聚這小子怎麼把我桌板給拆了!?”

陳均正偷偷觀察,一方面是消磨時間,一方面是監視情況。這時他視野裡坐著聽講的所有同學都砰的一下變成大肥皂泡,接著穿過天花板,紛紛向上空飄去,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五彩斑斕的色澤。

不僅如此,他腳下的地板也慢慢冒出數十個、有成年人大小的肥皂泡,彷彿有託舉力一般,簇擁著陳均要往上空飄。然而這些肥皂泡只是穿過了他的身軀,像虛幻的光影一般,根本不能把他帶飛起來。

對了,我是人,又不是肥皂泡。

人怎麼可能會飛呢?

我是陳均,我是人。

“陳軍。陳軍?陳軍!”

似乎是從極高的天空傳來,有兩個肥皂泡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蕩在他兩側。陳均湊近了看,只看見自已在肥皂泡上的倒影,如同哈哈鏡一樣扭曲變化、擠眉弄眼,實在是滑稽可樂,嘴一張一合好像正巧是在唸著自已的名字。

陳均輕笑著張嘴把這兩個肥皂泡吹走:“別鬧,我才不是陳軍。”

陳均心有所感,在幻覺結束的瞬間不經意地扭頭,看見匆匆忙忙的市民、川流不息的行人,都變作了漫天的肥皂泡,飄蕩在城市上空!

什麼啊……這是。

陳均從幻覺中清醒過來,他已經經歷過幾次這樣的幻境了,雖說這幻境怪異至極,整個人都身心都不受控制,還會隱約勾起不妙的感覺,但陳均差不多已經能把它當做過場動畫看了。

都是全班學生們變成白蝶、煙花、光、肥皂泡,都是要帶飛自已,陳均甚至會想它還能整出些什麼新花樣。

但這次格外不同,之前都是教室裡的學生,哪裡有剛剛全城都變成肥皂泡來得震撼!

怎麼回事?

……難道是開了新地圖(天台)的緣故?

陳均剛為自已無端的聯想輕笑,忽得一個細節讓他腦中轟然炸響,脊背發涼地愣在當場!

每次幻覺都是差不多在發下理綜試卷為開始,以周聚和班長兩人的呼喚為結束,這才能夠脫離。

但現在不一樣,自已提前出了教室,周聚和班長根本不在身邊,天台上一眼就能看完根本就沒有藏人的地方,那自已聽到的那兩個聲音到底是誰說出來的!?

還是說,根本就與他們兩個無關,只是自已誤以為是他們兩個將自已喚醒了,實際上這兩陣聲音另有其“人”?

難道說——

有人在看著自已,從始至終?

“跑……遠離這裡!”

陳均跑到天台邊緣,那眼中離得高很遠的地面一下子拉近了,就像整個大地在向天空墜落,陳均下意識往後一退,癱坐在地上。

搞什麼啊我,腦子怎麼突然短路了,想要跳樓逃生嗎?

還好,恐高症救我狗命。

陳均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怎麼樣,扭頭再看向巨型反光條時,發現所有人都脖子不知什麼時候扭了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已看。

陳均下意識後退兩步,這才突然想起來,按照學校安裝反光條時的角度和分佈位置,這些學生是看不到自已的。

於是他鬆一口氣,往一旁邁了幾步。當發現學生們的眼睛直直向前,但腦袋統一轉動面向自已時,他還沒松完的半口氣頓時堵在肺部。

臥槽。

你們真能看見啊?

嗯?

陳均好像發現了什麼。

所有學生好像在說些什麼,但是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們好像聯動機器人一樣,連口唇的張合幅度都一模一樣,陳均仔細分辨他們的口型,然後下意識自已張口逐字模仿:

“陳—軍—你—是—重—生—者?”

更奇怪的是,梁老師還在黑板上講課,似乎沒有發現他們的異狀。這時梁老師一個不經意的抬眼,與陳均的目光交匯了。

“啊……”

陳均虎軀一震,下意識發出聲音,他此時心中就像是野外偷窺老虎交配被抓包似的複雜,更讓他一驚的是那個瞬間視野中的梁老師原地消失了。

對,憑空就消失了。

感覺不妙的陳均當即準備轉移陣地。他立刻衝向天台小鐵門準備逃,可就是鑰匙插進去怎麼也打不開,反而是鐵鏽被蹭得到處都是。

該死!這鐵門生鏽太久了。

陳均焦急地和鎖較勁時,突然聽見下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陳軍,你是重生者?”

是梁老師。

陳均頓時僵在原地不敢動彈了。

只有清風徐徐吹過來,但陳均此時感不到任何清爽,反而是遍體生寒。

下一秒。

咚!!!

鐵門上突然凸起一個拳頭印子。

陳均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凸起的印子,一時間感覺腦子有些懵。用拳頭硬剛鐵板?這是人能做到的?

咚!咚!咚!咚!

鐵門接連不斷地發出哀鳴,在巨響中快速被一個個拳印砸到變形、扭曲,在開裂的縫隙中,陳均看到一隻眼睛。

那眼睛掃視一圈,然後定格在陳均臉上,接著便空洞洞地傳出聲響:

“陳軍,你是重生者?”

陳均連連後退,直到碰到天台邊上的矮牆。他停了下來,進退兩難。

該死,本想著天台沒人能上來,結果反而是讓自已逃不了了,這下子除非插上翅膀,要不就只能面對一個疑似能打穿鐵板的老師的“親切教導”了。

陳均可不認為自已能扛得住那鐵拳。

不,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陳均目露兇光,他抄起被遺落在天台上的板磚,壯著膽子走到小鐵門邊上,俯視著變形到要裂開的小鐵門,目眥欲裂。

只要等小鐵門被完全砸開的一瞬間,就把磚頭砸下去……

咚!咚!咚!咚!咚!!

宛如惡鬼索命一樣,鐵門變形扭曲地越來越嚴重,最後一聲巨響,伴隨著破空聲,小鐵門飛了起來,直直飛出去十幾米高!

不過陳均注意力不在這裡,在鐵門飛起的那個瞬間他就把手裡的磚頭全力砸了下去。

右邊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陳軍,你是重生者?”

陳均苦笑著扭頭,同時磚頭落到地面上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那個本該被砸到的梁老師不知怎麼出現在他的身後。

瞬移?

陳均被再一次按倒在地上。

他差不多習慣這種感覺了,所以強忍著疼痛說:“梁老師,為什麼,重生有罪嗎?”

陳均不期待著能得到答案,前三週目全班都是那樣,在這個奇怪的狀態後,所有人都根本不能溝通,他只是有些鬱悶想要發洩。

他向外看了一眼那能讓恐高症瞬間暈厥不適的高度,混亂的腦中做著不切實際地的思量:拼一拼,七層樓的高度,也不一定會摔死人的……吧?

如果我能瞬間掙開束縛,在跳下去時抓住下面樓層的欄杆,或許也不是很難做到的……吧?

但意想不到的回應讓他腦子一震:

“不,重生無罪,無證重生才有罪。——你不是他們選定的重生者,所以不允許你穿越時間。”

“什麼?『他們』是誰?”

陳均連忙追問道,他感覺自已似乎觸碰到了問題的核心。

沒有回應,陳均被掐住脖子拎起來,令人窒息的力量使他視野發黑。陳均的臉逐漸憋成醬紫色,生存本能迫使他拼命掙扎,用指甲拼命抓撓掐在喉嚨處的手。

好不容易才終於得到一點有用的資訊,我現在不想死啊!

“這是你的第幾次重生?”

陳均沒有回答。

忽然身下懸空了,陳均被一手掐住喉嚨,整個人被抓到天台邊緣之外。陳均望著腳下看起來極遠的水泥地面,瞳孔巨震。此時只要梁老師一鬆手,他就會從七層的高度自由落體。

“等等,那是什麼?”

陳均看向遠處,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遠處的天空中,竟然有一座規模像是城池似的建築群,無視物理規則一般靜靜地懸在半空中。

那個距離的位置下面記得好像是一處已經廢棄的礦場來著……此時被那座建築巨大的陰影遮住了照向下面的陽光,反而是下面好像有許多大功率的類似巨型聚光燈的東西朝上面打光。

那種光的明暗關係、光的照射在上面形成的景象。

不是海市蜃樓,不是光影的騙局。

梁老師似乎是察覺到了陳均的目光,淡淡地說:“天空之城。”

失重感突然環繞上身體,大量新鮮空氣突然湧入肺部,陳均視野中梁老師和整個教學樓向天空跌去,他頓時明白了,心中嘆一口氣,準備迎接死亡。

聽說很多跳樓自殺的人都是閉著眼睛迎接死亡的,那我就睜著眼睛吧。

陳均睜大了眼睛,死亡距離他越來越近,內心卻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從容。

這時他的餘光忽然注意到一群學生正跑向校門口……

奇怪,等等!他們去那幹什麼?他們不是來抓我的嗎?

校門口停著許多的黑車,那些黑衣人倚靠在車上,似乎是在等待著些什麼。

陳均疑惑,他感覺自已似乎疏漏了什麼資訊。帶著這樣的疑問,這一刻,他又不想死了。

墜落速度越來越快,地面像是迎接自已一般撲面而來。距離越來越近的地面,陳均腦子來不及運轉,只能把最近得到的重要資訊呈現出來。

第一,死亡遊戲。

第二,天空之城。

第三,超自然力量。

第四,平行世界(?)

第五週目,啟動!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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