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忽然又光亮了起來,甚至比之前更加光亮了。你朦朧地睜開了眼睛,一陣強烈的嘔吐感席捲而來,你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已的胸口,你感覺到心跳正以極快的頻率跳動,似乎小小的心臟即將爆裂開來,這是超高速運動後的反應。

“這是哪裡?”

你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驚歎道。

出現在你眼前的是無數的光滑樹枝,樹枝非常巨大而且似乎每根樹枝上都密密麻麻地有很多樹洞,樹枝上有數不清的人來來往往地穿行著,每個人的頭上好似都戴著銀色的花環,每個人都穿著一身潔白的衣服,好似行走在樹幹上的無數白蟻一般生活在這座光之城上。

“喝一杯嗎?”

我頓時大怒,甜蜜的這個時候我哪還有心情喝酒啊?我的天你在開玩笑嗎?我剛想質問他,手中燃起了一團火焰警惕地看著眼前這位不知道是朋友還是敵人的人。

一瞬間,我又被那股力量迅速抽離,忽而閃爍到了一間類似酒吧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這裡並沒有任何的酒,而是長滿了無數的草,藤蔓和繽紛的花朵,這裡太接近自然了連椅子桌子都是植物生長出來的,儼然就是一家植物主題的酒吧的模樣。

“這是胺吧,來坐下來放縱一下”

光之主非常禮貌地做出了請的手勢示意我坐到酒吧的前臺桌,前一秒還在殺戮,後一秒我就這樣和剛才這個全身發光並屠戮了無數人的男人在酒吧並排坐了下來,想想都有點不可思議。

“胺吧?”

我一臉疑惑環視了下四周,就算是白天也三三兩兩地擠滿了人,正常酒吧應該是夜夜笙歌的才對。只見每個人桌子上都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植物,所有人都醉生夢死般地閉著眼睛仰著頭,帶著遊離於人世間的享受神情。

光之主舉起了手,只見服務員端了幾株草過來,這些草一副垂死垂死的樣子,我手賤地剛要伸手時這些草居然活了過來似地向我的手伸出了無數細小的觸手。

“等等,剛才是怎麼回事,我是怎麼一下子到這裡的,他們還在廝殺呢?我得趕緊回去”

你語無倫次地說著。

光之主並沒有很驚訝,只是在地板上用手勢劃了一個圈圈,隨著一陣光暈襲來,一個可以窺見戰場的洞穴赫然出現在我們眼前,只見剛才還在互相打的你死我活的眾人們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地胡亂揮舞,亡靈士兵依舊在無形地肆虐著整個戰場,但這些亡靈好像不止是傷害敵人,它們為什麼好像還互相殘殺的?像無差別攻擊的野獸一般。更奇怪的是在我看來完全是光亮的白天,但所有人仍然是陷入了黑暗的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看起來戰火是暫時熄滅了一點。

“怎麼他們都失明瞭嗎?”你疑惑道,思考片刻你恍然大悟,所謂的黑暗降臨只是一個障眼法而已,光線從未消失,消失的只是瞳孔裡的光,就連泰勒的卡姿蘭大眼睛都不能倖免。

“想必星星消失也是你弄的吧”

你平淡地問道,手中的火焰也悄悄地熄滅掉了,戰場似乎不急於馬上收拾,而眼前的敵人也看起來並沒有惡意於是你也放下了戒心。

“人們都只願意相信自已的感官,不是嗎?”

光之主說著便把剛才的草盤緩緩向我推了過來,臉上不時露出狡黠的微笑,令我感覺一股陰謀的味道。

“我們剛才瞬移過來是進入了量子態了嗎?你能自由地操縱光粒子的運動,甚至能控制光速來進行攻擊,還能剝離人類的感光系統,還能超視距開天眼洞察,你這完全超越了物理規律了,要有你這能力,愛因斯坦都得連夜撬開棺材板看一看是何方神聖。”你帶著嚮往的神情讚歎道。

光之主卻微微地搖了搖頭。

“你,我,包括天主都從未超越物理規律,我們超越的只是人類感官的侷限性,當我們站在三維的世界去感受一切時一切都是實體宏觀的,當我們站在四維的角度感受一切時一切都是實體宏觀的運動軌跡的切片,人們常把看不見的稱為暗物質。”

“而我,也僅僅是站在6維空間的角度去感受世界而已,而天主至少在11維的角度了吧,對於天主而言世界已經不是粒子態而是純力態了,各種微子的牽引力、離心力、強力、弱力皆能感受地到,也就意味著天主能聚合一切,同時也能撕裂一切。”

說著說著光之主似乎陷入到了一種崇拜的陶醉中,但轉而又立馬黯淡了下來,像是突然放棄了些什麼一樣的沉重神情。

“超弦理論?”

我低聲問了一句。

光之主笑了笑。

“哦!孩子,上帝可不彈吉他”

我有點尷尬地附和了下,對啊,一個凡人怎可窺見超越凡人的世界維度呢?可笑可笑。

光之主突然問道:“你覺得人需要什麼?”

“從前有個哲學家說過,人類只有兩種痛苦,一個是物質的匱乏,一個是精神的貧瘠。”

“在這裡我們不愁溫飽,瞧!我們有無數種可以提供養分的瓏蘋草,你可以品嚐原來世界有的美味甚至可以享受到難以想象的味蕾體驗,蟹堡味的、鵝肝味的、三文魚味的、番茄炒蛋味的。”

“該死,我最討厭香菜沙拉味的了”光之主補充道。

盧楓:“哦 這個我在地面體驗到了,確實是很神奇,困擾人類數千年的溫飽問題竟然這麼簡單就化解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要有機會我一定要帶一些種子回去。”

光之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並再次眼神示意我看向旁邊的草盤。

“這是什麼?”

我疑惑道。

“慾望”

“慾望?”

我實在被搞的莫名其妙,慾望是可以形象化的嗎?

“服務員請介紹一下”

說著光之主便揮了揮手示意服務員過來,似乎周圍的所有人都對這位城市的統治者沒有任何的距離感,而只是當做一位普通的客人看待。

迎面走來的依然是一個全身潔白的人,眼神中也同樣的黯淡無光,他的頭上戴著我在外面看到的銀色花環,有點怪怪的但說不上來。

“這是性胺,大眾享用比較多的一款,但快感時間很短,只有不到10秒。”

服務員指著面前一株通體粉色並散發著曖昧清香的植物,以一種極其溫柔的聲調對我介紹著。

“這是愛胺,比較特別的一款,她的感覺是短暫的強烈的,一陣一陣的,就如隨風飄曳的風兒,卻也如疾風驟雨的閃電,溫柔與殘忍並存才是愛的常態。”

我從服務員的浪漫的描述中只看到他臉上的心如止水,看起來這個並不怎樣嘛。

“死胺,這是本店最刺激的一款。”

說著服務員指向了最右邊潔白的一款,這是一株通體潔白的植株,潔白地如春日裡的暖陽一樣和煦。

服務員此時卻狡黠地笑了一笑。

“死亡機率有一半以上哦。”

“潔白的花朵卻是致命的毒藥”

我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感嘆。

“要先試試哪種慾望呢?”光之主平淡地問我。

“額...我怎麼感覺這些跟我們世界的毒品一樣。”我疑惑道。

光之主:“你是說像大麻罌粟那些嗎?噢,太原始了。我們培育的這些是完全對身體沒有損害的,只是意志快感模擬器罷了,是一種完美的意志享受。”

“那...有沒有更加入門一點的,比如像一拳幹翻該死的老闆啊,中了十億的彩票一夜暴富啊,迎娶了安妮海瑟薇啊之類的。”

服務員突然衝我罵道。

“低階,低階,太低階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我這種終身奮鬥的高慾望目標對於他們來說像是唾手可得一樣的一文不值。

“那我就先試試愛情的苦吧”

我小心翼翼地對服務員說道。

服務員只是不動聲色地把那株植物推到了我面前,那是一抹鮮豔的紅,不時閃爍著暖色的亮光。

“呀!”

我感覺到有好多尖刺扎進了我的手掌上,但只是微微的疼痛過後,我似乎感覺到了一股溫暖的水流滲入我的肌膚,這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它不是那種肌膚交融的溫存,而是保持著一種似有似無的距離感。

一道溫柔的白光襲來,我的腦海逐漸清晰,眼前慢慢浮現了一望無際的綠茵草地,草地踩在腳下如天鵝絨般的軟綿。微風肆意,綠草綿延,不遠處有個女生背身站著,身姿婀娜頭髮柔逸的背影在草地上若隱若現,一襲白色泛黃的吊帶連衣裙隨風搖曳,女孩似乎是在感受風,似乎是在眺望遠方的天空,此時不知哪裡飄來一股清幽花香,好熟悉啊。

“快過來,盧楓”

女孩突然轉頭朝我喊道。

是小月!小月喜笑顏開地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我顫顫巍巍地挪動著腳步朝她的方向走去,小月似乎是等不及了蹦蹦躂躂地奔向了我,一下子滿滿地撲入了我的懷中,我能感覺到她的絲滑肌膚緊貼著我的身體,我能感覺到她小鹿亂撞的心跳撫摸著我的胸膛,她的身體如牛奶那般的柔軟,我倒是分不清小鹿亂撞的是她還是我了。

“快,再不看就下山啦!”

說著小月便一把抓起我的手往太陽落下的方向奔去。

前方居然是一處懸崖

小月指了指前方示意我看下面去。我頓時震撼到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又一片的黃色花海,在落日餘暉的相伴下,竟然顯得如此的曼妙。是啊,還有什麼比落日的晚霞和一望無際的花海更加浪漫的呢?

我一下子癱軟在地,不是我累了,而是太美了,已經無法感嘆了。

小月順勢坐了下來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覺到一股柔軟的溫馨。

“要是有機會,我想和你看一輩子的夕陽”

我頭靠著頭和小月喃喃道。

“你是說永遠嗎?”

小月布林布林的眨巴著眼睛朝我看了過來

“嗯,永遠!”

我堅定地脫口而出。

“孩童只寄望收穫,大人只聽見承諾,永遠的承諾不可信。”

小月嘻嘻地搖了搖頭對我說道。

“怎麼會呢,我跟你拉鉤”

小月毫不猶豫地伸出勾勾的手指,夕陽在我們臉上漸出一臉黃,仍未忘相約看黃葉遠飛,那是一個彼此永遠的約定。

你倆就這樣互相依偎著看著夕陽慢慢地下山,慢慢地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我們的存在。

“人類好無聊啊,就這樣坐啊坐,坐啊坐,為地球又繞了太陽一圈狂歡慶祝,為吃不完的食物住不完的房子爭啊爭,為沒有任何繁衍價值的進進出出日思夜想,越想越覺得無聊不是嗎?”你漫不經心地低頭說道。

“嘿,抬起頭來,如果你為錯過了晚霞而傷心,那麼你也將錯過美麗的星空。”

“至少現在有一個我們,有一輪黃昏,有一片花海可以欣賞不是嗎?”

說著小月一下子蹦躂了起來。

“來,我淺淺地給你舞一曲!”

說著小月脫掉了她的上衣,單手提起她連衣裙的一角,輕輕往天空中一揮,頓時形成了一葉白紙扇,旋即以優美的舞姿在花海前翩翩起舞,在懸崖上自由漫步,白皙的臉上浮現著一抹青春的稚氣,在夕陽餘暉的對映下,若隱若現其曼妙的身姿和迷人的曲線,如繁花似錦,如春雨落下,如雲霧繚繞......

“小月,我喜歡你”

“啊?你說什麼?”小月沒有停下舞步似乎沒有聽清。

“我說!小月,我一直喜歡你!”

我提高嗓音雙手大聲呼喊道。

小月停下舞步,微微顫抖著雙唇我以為她要說些什麼,沒想到小月卻突然朝著懸崖快速奔去,我往前追了一步,她在懸崖邊上突然停住,轉身眼含淚花地回眸,向我說道

“失去才是永遠,盧楓”

說著小月張開了雙手一躍而下。

“小月!!”

你快步到懸崖邊。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你顯得無所適從,甚至擠不出一滴眼淚,好像一切似乎並未真實發生。“這,這是真的嗎?”

頓時天昏地暗,一陣眩暈感襲來,伴隨的是強烈的嘔吐。

你再次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的依舊是熟悉的服務員以及旁邊坐了許久的零鐸。

服務員遞過來一張紙巾給你。這時你才發現自已早已淚流滿面,甚至鼻涕橫流。

“像場甜蜜的夢啊,開滿丁香和雛菊”

“像場苦澀的夢啊,纏繞荊棘和藤蔓”

“真實,太真實了!”你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說道。

“失去才是快感的來源,人類真是奇怪。”

零鐸搖了搖頭說道,似乎透露著一種對人類失望的神情。

“這就是人為製造的慾望嗎?這跟我們那個世界的元宇宙完全不一樣。”

“元?宇宙?”零鐸疑惑道。

“可能你沒聽過這個,只是資本炒作賣股票的概念而已,沒事沒事。”你慌忙解釋道。

“哦,好吧,我沒聽過。”

說罷零鐸便起身要離開座位,並示意我一同跟出來。

我們走出了胺吧,豁然開朗。原來這裡是剛才看見的無數樹洞中的其中一個,我們正身處於巨大枝幹中的其中一節,蜿蜿蜒蜒的居然組成了一座非常大的城市,路上行人慢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似乎從不著急去工作,去遊玩或者買菜做飯,整個社會無不透露著一股安詳寧靜的氣息。

這時我才發現人們身上穿的不是白色衣服,而是一種如海帶般的藻類植物,因為他們的衣服是活的,依稀可見衣服上的絨毛像有無數小觸手一樣不斷地飄搖擺動,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衣服無一例外都是純潔的白色,這個世界的人們似乎沒有外貌著裝的差異焦慮。

但奇怪的是這裡的人好多都挺著個大肚子,這不應該的呀?按道理只攝入瓏蘋草的能量是不會造成肥胖的。我恍然大悟,難道這麼多大肚子的全是孕婦嗎?噢 那這裡的生育率可就太高了呢,不知道人口的過度膨脹會不會打破這裡的生態平衡。我的思緒被眼前光怪陸離的人文景象弄得十分混亂。

“哎呀,我們還沒付錢呢?”

你突然記起似的,拍了拍手掌轉頭就要回去。

“錢?早不用了。”

零鐸笑了笑並用眼神示意我看向地下。

“你沒注意到光之城下面全是金子嗎?”

我挪了挪腳步搓了下地板上的灰塵,赫然發現腳下的地板竟然是純金打造的,這才想起原來沙漠上閃閃發光的原來不止是砂子還有金子,真是可笑啊!路上行人來來往往踐踏的卻是人類曾經視如生命的金子,是人類打破頭都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財富,此刻卻顯得如此的黯淡無光,好似那糞土一般為人們所揚棄。

“當任何東西都不需要市場交易來獲得的時候,金子自然迴歸了它的天然屬性,而不是通貨屬性。”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在這,見證了黃金的死亡。

零鐸看著我那錯愕的神情伸手環繞地指了指四周的樹洞,並接著踱步繼續走著。

“瞧,那些樹洞都是每個人的獨立房子,八尺之屋不大不小恰能容一人安身,在這裡人們無需為住所發愁。”

“廣廈千萬間”

你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讚歎,憧憬地望著一個個需要在工位上無數個夜晚辛勤工作才能追逐到的普通小屋在這裡變成了現實,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一絲夾著著落寞的熱淚。

“啊!不好意思”

太沉醉於周圍的景色讓你不經意間撞到了一位路人,出於禮貌你習慣性脫口而出地說了一聲抱歉。這是一個看起來面容姣好的長髮女子,一襲白色的著裝讓本就蒼白的面部顯得更加無神。

“沒關係”

萬萬沒想到的是眼前的女子竟用一種穩重略顯煙嗓的音調跟我說話,我一時竟分不清眼前這位膚白貌美的是女子還是男子了。這個人彎下腰像是尋找著什麼,忽而貼到我腳跟上撿起了什麼東西,細看原來是一條銀鏈子,但奇怪的是鏈子上居然有一把很突兀的鎖,實在算不上一件工藝品呀,這裡的人怎麼會喜歡戴枷鎖呢?

那個人也並未理會我的疑惑直接把帶鎖的鏈子戴回頭上便匆匆與我擦肩而過了,如柳絮般的頭髮輕輕地掠過我的面孔,無不流露出一絲柔美。但,這個人帶給我更多的感受是來自無慾無求的平靜,太平靜了!路上的所有行人都太平靜了,我看不到任何一絲的吵鬧爭鬥,但也看不到任何一絲的歡聲笑語。

“絕對平等”,我腦海中只浮現出這一個詞。

零鐸並沒有關注到剛剛的碰撞,只是不斷地向前走著,並不時伸手指了指街道兩旁密密麻麻長著的植物群落,給我介紹著不同品種的瓏蘋草。

“瞧,隨處可見的這些是供應人類生存的各種美味,當你餓了只需要向大自然伸一伸手便可獲得無窮無盡的養分,在這裡人們不需要承受飢餓。”

“溫飽千萬家”

你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卻又一種飽腹感,似乎人類從此不用再為吃兩頓能不能長肉而煩惱了。

走著走著我發現我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正中央的巨大藤蔓處。但這裡的藤蔓跟城市下方的藤蔓部分似乎有著完全不相同之處,只見藤蔓中間的間隙處曼麗地生長著形形色色的植物。仔細一看,竟然都是我們剛才在胺吧所看見的各種慾望之花,她們不斷地向我們揮舞著枝丫,好似春樓上的名妓們花枝招展地邀請客人一同沐浴春色一般的嫵媚。

“來聽一曲嘛客官”

“來共度良宵嘛公子”

“活著不玩多沒意思呀”

思緒中不斷地充斥著各樣的呼喚聲音,好似是從這些植物的花蕊裡傳出來的,又好似從我的心底竄出來的,恍惚中無數的迴音讓我產生了迷幻的感覺,無數燈紅酒綠的畫面在我的腦海中閃回,無數物慾橫流的畫面在我的身體中穿梭,就像面板下的蛔蟲一般在身上爬行著,爬行著......

“瞧!”

零鐸忽如其來的一聲打破了我的迷離。

“這裡有著用之不竭唾手可得的慾望,所有人都可以在這裡得到他們的滿足,無論是對物質財富的貪婪,對異性生活的泛濫成癮,對刺激作死邊緣的快感體驗,甚至是一些殺戮他人,奴役他人的罪惡慾望都可以在這裡找得到。”零鐸以一種炫耀家底般的神情對我描述著。

“所以這裡的人看起來無慾無求是因為他們縱慾過度了嗎?”你問道。

“慾望是無窮的,身體卻是有限的。”

零鐸哀嘆了一聲,緊接著以一種似乎尋求某種答案的追問態度向我說道。

“難道,難道你不認為這就是所有人類曾經夢寐以求的大同世界嗎?一個沒有物質匱乏,一個沒有精神貧瘠的烏托邦不是嗎?一片人們憧憬著死後能上的天堂和輪迴後的極樂淨土不是嗎?”

我一時愣住了,因為他說的美好生活似乎跟我所見的場景有些出入,但我又說不上來矛盾的地方在哪裡。是啊,這不就是人類所夢寐以求的大同世界嗎?再也沒有了飢餓,再也沒有了貧窮,再也沒有了奴役,再也沒有了紛爭,人們再也不用為了下一頓能不能長二兩肉而焦急,人們再也不用為了各自的差異不同而焦慮,人們再也不用為了各種慾望的膨脹而焦灼。

“那他們為什麼看起來如此麻木,明明已經生活在巨大的幸福中了呀?”盧楓問道。

“吃喝玩樂衣食住行樣樣齊全怎麼會不幸福呢?”零鐸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示意我看向周圍的手勢。

跟隨著零鐸的展示,我看見了居者有其屋,我看見了路上無餓殍,我看見了慾望得滿足,人們不用再為金錢利益而爭奪,人們不用再陷入屠戮與暴力,人們甚至不需要用程式法律來維護道德。但為什麼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呢?我腦海陷入了短暫的眩暈,無數的思緒進入我的腦海,恍惚中我想起了我的高中生活,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陽光很和煦,但也很灼熱。

班主任在講臺上給同學們佈置著考綱。

“你們啊!按照這個考綱去背標準答案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看”

盧楓:“那直接給答案我們背ABCD就好了啊,反正都不用理解。”

課堂頓時鬨堂大笑。

“你不想揹你就別背,出了社會你就知道高考才是人生最公平的事情”

盧楓:“事情怎麼會有標準答案?高考同樣也不是唯一出路啊”

“怎麼沒有標準答案?作為一名數學老師,1+1就永遠等於2”班主任略顯憤怒地說道。

盧楓想了想舉起手說:“數字1加數字1確實等於數字2”說罷你掏出兩根麥芽糖,放在嘴裡含化了。“老師你看,兩根棒棒糖加在一起並不是兩根糖,而是變成了一根糖。”

“請你停止你的詭辯,盧楓同學”班主任板著臉大聲訓斥道。

“可是1+1確實沒有標準答案不是嗎?”

“請你滾出課堂,我們並不需要標準答案以外的答案。”班主任走過來抓起我的衣領就往教室外拖去。

我不相信啊!

於是我就跑去問語文老師,語文老師富有詩意地和我說“當然沒有標準答案了,你只需要揣摩詩人作詩時的心理活動就能得出答案。”

“那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是表達什麼心理活動呢?”我問道

“那當然是表達了詩人對渾濁官場的厭惡,不願同流合汙,表達了詩人對大自然的怡然自得。”語文老師自豪地說道。

“陶淵明不是因為做官做不下去才擺爛的嗎?如果他真的不想同流合汙為什麼還在宦海沉浮二十年,為什麼不是表達了詩人對於無法從黨爭獲勝不能加官進爵的含沙射影呢?”我詰問道。

“同學,你不能這樣侮辱一位偉大詩人,標準答案不是這樣的。”

“可是...我不能從這個角度看嗎?”我問道

語文老師大聲訓斥把我趕出了課堂。“你這樣考試一定得零分,請你按標準答案來背。”

我悻悻地走了出來,我還是不相信。

於是我就跑去問物理老師,物理老師鏗鏘有力地回答我“當然是有且唯一的標準答案了同學,就像光速永遠等於299792458m\/s那樣標準。”

“那假如有一天光速變快或者變慢了呢?”

“一派胡言,你是要說你比愛因斯坦還聰明嗎?”

“當然不是了老師,就像愛因斯坦打破牛頓經典力學一樣,愛因斯坦也會有被打破的一天不是嗎?”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只要記住標準答案考試就能過了。”

“可是,人能觀測的維度是有限的不是嗎?”

物理老師搖了搖頭哀嘆道:“我教不了你,請你出去同學”

再一次被轟出課堂。

於是我又跑去問政治老師,政治老師堅定不移地回答我“當然是有標準答案的了,就像我們要永遠貫徹馬列主義,努力學習成為社會棟樑,奉獻自我共同築建烏托邦理想。”

“迫使人人都堅信一種思想,那豈不是也是一種思想專制嗎?”

老師連忙捂住我的嘴:“噓!難道你想回到封建社會嗎?難道你想回到奴隸制社會嗎?為建造一個消滅階級的烏托邦而奮鬥奉獻難道不是最偉大的理想嗎?”

“我看蘇軾也活得挺逍遙自在的啊,我看李白也過得挺浪漫愜意的啊,皇權專制難道不是人民們自已選擇的嗎?不然怎麼會流傳2000年。”

“考試只需要標準答案,我們不需要其他思想。”老師嚴肅地說道。

“沒有思想自由怎麼會有人民幸福和制度進步呀,我們想都不能想說都不能說,那怎麼能探索出更適合我們的道路呢?”

政治老師沒有意外地再次怒斥我滾出課堂:“我們只需要標準答案,你這樣不利於團結”

我憤懣地離開了課堂。

臨走前,政治老師湊過我耳朵悄悄輕語了一句“別跟任何人說我們今天見過面。”

走出教室望著逐漸降落的太陽,我伸出左手擋住了陽光,陽光從我指間的縫隙透了過來。我慢慢從恍惚中醒來,我知道了,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你們建立的這個烏托邦為什麼沒有差異,沒有教育,沒有文明的?”你詰問零鐸。

零鐸略顯無奈地笑了笑。

“人們不需要”

“怎麼不需要呢?你看這裡所有人衣服差異沒有了,性別差異沒有了,神情都是麻木,沒有任何想象力”

“藤蔓之下是物質荒漠,藤蔓之上卻是精神荒漠。”

“文明是痛苦的”零鐸感嘆地接著說道:

“求知既造就了人,也毀滅了人,這是知識的詛咒。”

“當人們能輕鬆獲得身體上的滿足時,為何還需要痛苦地追求未知呢?越是知道的越多,越是知道自已認識的越少,就越會陷入到求知的苦苦掙扎中。我以前就是遭受到這種詛咒帶來的痛苦,所以我才推行愚民讓人們不用再遭受這種苦楚。”

“消滅文明,正是拯救文明,不是嗎?”

“但是...”你思考了下似乎零鐸說的無懈可擊。

比賽跑到了終點還需要繼續奔跑嗎?慾望輕易得到了滿足還需要繼續追逐嗎?消滅所有階級消滅所有差異消滅所有權力不正是人類終極的追求嗎?

你望著城市裡熙熙攘攘的白色人群,搖了搖頭說道。

“不對,文明正是人類存在的意義,失去了文明,也就只剩下獸性,失去了獸性,也就成了石頭。”

“思想被禁錮的人,跟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呢?”

“人類文明正是因為有了差異性,才顯得如此色彩繽紛,思想正是得到了自由,才綻放出理念之花。”

“人類不應該當石頭!”

“沒有目的地活著不好嗎?”零鐸抬頭望了望眼前的中央藤蔓說道,眼神中透露著一股欣賞。

“有什麼不好嗎?”

“有什麼不好嗎?”

一個聲音不斷地迴盪在我的心頭。

“那...剛才那些人為什麼在那等死?”

你顫顫巍巍地質問零鐸。剛才血腥屠戮的一幕幕仍然籠罩在你的思緒中。

突然零鐸臉色一陰。

“因為,他們只剩下了死”

瞬間,那股力量又湧現了上來,扭曲的時空強行拽著我移動。我們轉化為量子態瞬間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這竟然是一處天空之上的湖,絕對平靜的湖面與天空相互映襯,倒映出了兩個天空,白晝垂簾在鏡面中泛起層層浮光掠影。秋水共長天一色,雲霧繚繞若仙境,讓我想到了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很奇怪的是我們居然能在水面上站立,好像是有某種透明遮罩一樣的植物漂浮在了水面上,讓我們能在湖面自由地行走。

湖面的正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幢閣樓,細看閣樓底部竟然是無數的藤蔓末梢纏繞而成的,源源不斷的活水從中央藤蔓的孔洞中溢位,在樓閣的四周如水上噴泉一般噴湧開來,水流慢慢地溢位至湖的邊緣流了下去匯聚到中央藤蔓處,不斷灌溉著下面那層的植物們,原來這是類似漏勺一樣的巨大水塔。一層、兩層、三層、四層、五層、六層、七層,層層沿著閣樓仰望上去直逼天際。閣樓頂端似乎裝置著某種東西,我們在閣樓底下只能窺見到一個斜長的影子,但這七層空中樓閣在這高聳入雲的天際中,就已經宛如一座雲霄寶殿般足夠神秘森嚴了。

“這就是藤蔓的盡頭,這個世界的盡頭嗎?”你問道

零鐸虔誠地望向大鐘說道:“不,這裡只是英靈殿,盛放靈魂的地方”

“靈魂?”

“你還相信這種東西?”我略顯疑惑。

零鐸:“人們都需要這種東西,就像我需要我的主一樣,你也需要一個主”

“我是無神論者”你搖了搖頭。

零鐸:“要去看看人類的神長什麼樣嗎?”

“你是說,裡面真的住著神?”正當我疑惑時,零鐸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我跟他一起走上去。

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排長長的階梯,一眼望不到頭的敬畏感油然而生,我氣喘吁吁地攀爬才艱難地來到閣樓底下。為什麼建那麼高又長的階梯呢?或許神是需要被仰望的吧,畢竟沒見過哪個神住在地下室。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更加巍峨的七層閣樓,我們已經完全在雲層之上,離太陽顯得是如此的近,以至於感覺到有點烈日灼燒的疼痛。

這裡沒有巨鼎,沒有蠟燭,沒有焚香,甚至沒有腳印,似乎人們只能站在最底層去仰望朝拜而從未有人能踏足聖地。零鐸示意我推開第一層的大門,我緩步走了上去,原以為大門能輕易開啟,沒想到似乎有點沉重,我往後退了兩步,一個飛踹往門上踢去。只見大門砰的一下開啟,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我轉頭望去以為零鐸會以一種褻瀆神的神情看向我,然而並沒有,可能這一層不是他所信仰的主吧。

整層閣樓空間非常寬闊甚至說話都有迴音,太陽透過紗窗照射進來,夕陽的光芒打在地面上顯得如此金碧堂皇。偌大的閣樓空蕩蕩的,顯得處在中央的物件格外顯眼,那是一個木質的十字架,不大不小正好是一個人的尺寸。

“這是上帝”零鐸介紹著。

“觸控它你就能見到人們朝思暮想的主”零鐸說著示意我走上前觸控這個十字架。

我從未相信過這些神話傳說,一個十字架只是人類對幻想的上帝形象的具象化,摸一摸難道就能見到上帝了啊?我一臉不屑地走上前去。

當我的指尖觸碰到十字架的一剎那,忽然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你又關燈了嗎零鐸?”

我朝著身後的黑暗喊去,沒有人回答我。

忽然,一道火光在我面前亮了起來,只見普羅米修斯正點燃了一支火炬,身後的宙斯凌駕著閃電在不斷地追趕,人類欣喜若狂地看著火的到來。轉眼我看見人們正宰殺著牛和少女對著上天祭祀,宙斯轟鳴著憤怒的閃電懲罰著人類的欺騙。畫面再轉,只見人們正在控訴著前來布經傳道的上帝之子耶穌,人們憤怒地把耶穌釘在十字架上,耶穌以犧牲自已的方式拯救了世人。無數的畫面在我眼前栩栩如生地閃回,只見摩西合上雙手劈開了紅海,耶穌平靜地吃下了最後的晚餐,伊甸園中亞當和夏娃偷吃了禁果,潘多拉好奇地開啟了魔盒......突然,一個頭上全是蛇的人頭蛇身的怪物從黑暗中朝我撲了過來,正當面對面的時候我看清楚了她那美麗的面容和傲人的乳房,美杜莎緩緩地睜開了碧綠的雙眸,噢!這誰看了不迷糊啊。

忽然我感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世界像開燈了一樣瞬間光亮了起來,零鐸把我從眾神環繞中拉了回來。

“你相信故事嗎?”零鐸平靜地問道。

“額...神不應該有形象的,不是嗎?”我支支吾吾地答道。

零鐸沒有回應,只是用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轉頭看見旁邊的一個旋轉樓梯,便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零鐸緊隨其後。

第二層的閣樓中央是一個大圓,圓的中間有一個正四方形,這個物體的線條很細,不仔細觀察差點發現不了。

“外圓內方?”你不由自主地說道,作為一箇中國人你本能地就知道這個圖案代表著什麼。

“這是儒”零鐸介紹道,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我去觸控。

這次我做好了準備自信地伸手去抓住方框的線條,但世界並沒有再次陷入黑暗,似乎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正當我疑惑地準備轉頭望向零鐸時,周圍忽然響起了背書朗誦的聲音。

“仁義禮智信”

“溫良恭儉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巧言令色鮮矣仁”

“禮之用和為貴”

“學而不思則罔”

“君使臣以禮”

“臣事君以忠”

“君子喻於義”

“小人喻於利”

無數個小孩背書的聲音環繞地在整個閣樓響了起來,聲音顯得那麼稚嫩而又溫文儒雅,正當我陶醉欣賞中華文明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蘊時。

忽然,一個哀鳴的聲音從在我面前傳來。

“皇上,嶽將軍對大宋忠心耿耿,竊不可聽小人挑撥,忠臣義士萬萬不可殺啊!”似乎是一群武將粗獷的聲音在求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個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忽然,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縣長老爺,這十鬥米您踢一腳就變成了七鬥,求求老爺開恩給我們一家老小留下一口過冬的餘糧吧,求求您了老爺!”伴隨著噗通一下的聲音在訴說著,似乎是幾個人跪下磕頭乞求的模樣。

突然有人拍了一聲桌子,“大膽刁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個高高在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伴隨著嗦一下的聲音,似乎是在品著茶。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粉身碎骨渾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間”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

無數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是歷史人物在向我訴說著他們的故事。零鐸從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轉過身我的眼眶早已飽含熱淚,我愛這個民族文化的氣節風骨,我又恨這個民族文化的思想枷鎖。

零鐸這次沒有問我信不信,而是再次對旋轉樓梯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擦了擦眼淚踱步著走上了第三層。

邁上階梯我警惕了一下,因為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條巨蛇,只見巨蛇盤繞成一個巨大的圓,頭咬著尾巴像星際之門一樣立著懸浮在閣樓中央。

“這是釋”零鐸介紹道。

零鐸剛想做一個請的手勢我輕輕地擺了下手示意我知道流程怎麼走了,零鐸禮貌地笑了笑。正當我準備伸手觸碰那條頭咬著尾巴的巨蛇時,只見一道光束從我胸膛飛射而出,一瞬間鮮血噴湧了出來,灑滿了面前的巨蛇身體和腳下的地板。

我滿臉不可思議地按住我的胸膛儘量讓鮮血不再湧出,正當我顫抖著轉過頭準備質問零鐸為什麼時?忽然,零鐸揹著一隻手,側身單手用力地一把將我推入了巨蛇環繞的圈圈中。我整個人失衡瞬間被一掌擊飛了出去,身體後仰徑直地穿過了巨蛇圓圈。

忽然,世界像反轉了一圈一樣,我映象般地從另一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低頭看了下自已的胸膛竟然完好無損,就像剛剛發生的一切如夢幻泡影一般破裂了。太神奇了,我如獲新生一般地看了看自已剛才還沾滿鮮血的雙手。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

“性自本空”

“世界,是非世界,是名世界”

“本自足具”

“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生死輪迴,永恆不止”

......

無數空曠的聲音在你耳邊響了起來,在整個閣樓中迴盪著綿延的迴音。

“我剛才是經歷輪迴了嗎?”你站起身問向零鐸。

“相由心生”

零鐸平靜地說道,並向樓梯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還是難以置信剛才所發生的死亡輪迴是否真實,在我往樓梯走去時,我快步環繞地看了下這個頭咬著尾的巨蛇身體,只見剛才濺射在巨蛇身上和地板上的血漿竟然毫無痕跡地消失了,你捂了捂自已的胸膛確信自已確實是著了相了。

緊接著我們來到了第四層,剛走上來,一陣太陽照射過後的悶熱撲面而來,這層閣樓似乎非常的燥熱。在閣樓中央的是一個球體,準確的說是一個三維的八卦圖。陰陽兩個水滴在不斷地旋轉卻永不相交,兩個小圓球一黑一白交錯地懸浮於兩片水滴的兩側上,整個球體在不斷地旋轉,裡面的部件卻每個都能獨立運作而不會相撞到其他部件,“太巧妙了!”你感慨道。

“這是道”零鐸介紹著。

我踱步上前,伸出手觸控著圓球,圓球沒有因為我觸碰而停止,依然在不停地不停地旋轉,像永動機一樣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呢?”你疑惑道。

時間過了許久,正當我快要沒有耐心的時候,忽然耳畔傳來了某種聲音,時而像是溪水細流,時而像是瀑布飛湧。我閉上眼睛靜靜地聆聽,腳底卻慢慢傳來一陣潮溼感,我睜開眼,只見腳底的地板不知何時漫進了水,水面慢慢浸沒了我的腳踝,驅散了房間裡的燥熱,在這陽光烘烤的閣樓竟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清涼。“啊 巴適~”在我準備閉上眼睛享受水流帶來的片刻寧靜時。

砰!砰!砰!砰!

四面八方的閣樓紗窗竟突然爆破開來,水流從窗戶肆意地噴湧而出,湍急的水流撲面而來地傾瀉在我臉上,水流正迅速地灌進這層閣樓。

水流淹到了膝蓋,我望向零鐸,他沒有任何反應。

水流淹到了胸膛,我望向零鐸,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水流淹到了鼻腔,我掙扎地望向零鐸,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很快一股窒息感順著喉管傳遞到大腦,我浮出快要淹沒到天花板的水面深呼吸了一口空氣。我慌忙地在水中尋找著零鐸,只見他合上雙眼屏氣凝神地站立著,朝著太極球雙手握拳作揖。洪水是淹沒了這個世界嗎?怎麼辦?怎麼辦?我們要不要順著窗戶游出去?我臉部的肌肉開始抽動,嘴巴越來越鼓,水流已經淹沒了天花板,我再也憋不住這口氣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向我襲來。

噗通一下,我從空中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剛剛的水流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水流從未來過一般。“這不會又是幻象吧”你嘀咕著。

零鐸望著球體說道:“水即道”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水從不為已,水從不偏袒,水會流向低窪處,流向骯髒處。水是萬物之源,沒有水一切生命將不復存在。物極必反,氾濫的水也會如同兇猛的野獸奪取一切生命,唯有合適的水才能給予生命一個最佳的生存環境。

望著永不停歇一直旋轉的太極球,你似乎明白了道的含義,道法自然,無為而無所不為,合適的就是道。

零鐸轉身向樓梯,繼續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第五層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三角形,這個三角形上有無數的起伏,看起來這應該是一個閉環的階梯。

“這是唯物主義”零鐸介紹道,但這次他卻格外的嚴肅。

“彭羅斯三角!”“我在百科全書上見過這個,不是說這個不存在嗎?”我滿臉驚訝像是看到車展上的概念車居然能落地跑了一樣激動。

“它是四維空間的產物,處在三維空間無法觀察四維空間的狀態,人的感官只能從高緯度看向低緯度。”零鐸平靜地說道。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腳步不由自主地踏上了三角形階梯。隨著我走到三角形的另一條邊,我驚奇地發現零鐸居然以傾斜倒立著的姿態站著,再走向三角形的另一條邊,零鐸又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粘在天花板上。正當我感慨四維空間的神奇時,一個毛骨悚然的景象讓我流下了冷汗,我發現三角形的另一條邊正赫然站立著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我,我驚恐地原地環繞四周,三角形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無數個一模一樣的我,只是他們的動作依次是我踏過的階梯的上一個動作,你飛快地在階梯上跑動起來,只見無數個你正在身後追趕著自已,我的過去在追趕著我。

我明白了,這些重複的我都是我在四維空間中運動產生在三維世界的投影,而我能清晰地看見過去的每一個我的切片,當我轉過身試圖去和過去的我握手時,卻一下撲了個空。我意識到人在四維空間中或許只能觀察到過去的自已,而不能接觸和改變過去的自已,好像跟以前看過的時空穿越電影有點不太一樣,那是不是意味著穿越時空回去殺死祖父的祖父悖論自始至終這個前提都不成立了。

“算了,沒意思”說著你便跳下了階梯準備離開這個遊戲。

忽然,你又落到了一個階梯上,場景還是那個場景,零鐸還是站在旁邊看著你。“怎麼回事,我剛才明明跳了下來了呀!”

於是你再次從階梯旁跳了下來,沒有意外的你再次落到了階梯上,場景依然那個場景,零鐸依然站在旁邊看著你。

似乎陷入了某種無限空間迴圈中。

你慌忙地問向零鐸:“我要怎麼從四維空間回到三維空間?”

“想”

零鐸似乎是倒立著,站在一個十分奇怪的視角回答我。

“想?”我疑惑道。

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只能閉上眼睛開始冥想,但是要想些什麼呢?我不知道要想些什麼啊!你回憶起了剛進來時零鐸說的話“處在三維空間無法觀察四維空間的狀態,人的感官只能從高緯度看向低緯度。”如果人無法從低維度觀察高維度,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從旋轉樓梯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是處於四維空間了呢?是的,就是這樣,我踏進這層閣樓開始就已經是處於四維了。你閉著眼睛一步一步地往階梯下走去,隨著一腳踏空,你成功接觸到了閣樓地板,終於回到了三維世界。

零鐸笑了笑,似乎對我剛才的慌張有點得意,隨即問道:

“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我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回答他,因為我內心還沒找到答案。

零鐸也沒有繼續追問,隨後便禮貌地擺了擺手示意我接著走,走到樓梯口時,我才瞥見剛才的三角形階梯不知道何時竟然憑空消失了,它剛才不是還在那裡的嗎?它是不存在的嗎?你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人無法站在低維觀察高維,你搖了搖頭感慨道:“唉 人類真渺小”

“這是唯心主義”零鐸介紹道。

我們來到了第六層,但我看著空無一物的閣樓陷入了沉思,仔細地掃視了一番才敢確認的確是什麼都沒有。“我是還沒從四維走出來嗎?”於是你又快步地從樓梯走下剛才那層,剛才那層已經空空如也,接著你又快步地從樓梯跑上去,這層也是空空如也啊!零鐸一言不發,默默地旁觀著我怪異的舉動,似乎早已預見到了。

“什麼都沒有呀”你問向零鐸。

“不要用感官,用心”說著零鐸閉上了雙眼。

我也跟著閉上了雙眼,陷入了專注的冥想中。我的眼皮底下居然開始明亮了起來,我睜開了眼睛,零鐸也睜開了眼睛看著我。忽然,只見剛才還空無一物的閣樓裡竟然又出現了剛才的彭羅斯三角形階梯。

“又出現了”我興奮地對身旁的零鐸說道。話音剛落,我的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絕對的黑暗,忽然又一道亮光襲來,我再次睜開了眼睛,眼前竟然又恢復了剛才空無一物的景象。

“剛才我是在真實中嗎?”

我轉頭看向零鐸,這才發現他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

“語言是具有破壞性的,當你用語言感官表達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不是純粹的唯心主義,意志單獨於表象世界所存在即是意志世界”零鐸緩緩睜開眼說道。

“意志世界?那我們現在不就是活在純粹唯心主義裡嗎?你好奇地追問。

“你才發現嗎?”

零鐸平靜地說道並再次向樓梯做了個請的手勢。

唯物需要唯心來延伸,唯心需要唯物來表達,所以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純粹的唯心或者唯物。“我思故我在”你心裡浮現出笛卡爾的這句話,正當你思考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最後一層。

只見一個保齡球大小的黑球正懸浮於閣樓正中央,仔細一看,黑球兩側像是有些流動著的發光的流體在不斷地纏繞著黑球,仔細一看那些不是流體,那竟然是光!這是個黑洞!無數的光正被黑洞彎曲著,我還一直以為黑洞是個洞呢,原來是一個球。

“這是科學主義”零鐸介紹道。

我剛想走上前觸控一下這個黑洞,畢竟這玩意得在外太空才能找的到啊!這可是人類夢寐以求想要認識到的物質,人類科學家們一直認為那裡裝載著宇宙的真相。

“別動!”

零鐸突如其來的呵斥嚇到了我。

只見零鐸伸出手,從指尖發射出了一道光線,光線並沒有穿透黑洞,而是被吞噬掉了。

“光會去到哪裡?”你問道。

“沒有盡頭,光會永遠地奔跑下去”

“啊?”

你被嚇了一激靈,趕緊把手縮了回去。

“未知總是令人嚮往,未知卻又總是令人恐懼,不是嗎?”零鐸壞笑地說道。

零鐸再次向樓梯的方向做出請的手勢,旋轉樓梯的開口處灑下昏黃的夕陽,想必那裡就是鐘聲敲響的地方了吧。

“你說黑洞是多少維的空間啊?”我一邊走一邊問著零鐸。

“我不知道”

零鐸冷冷地回答我。

“還有你不知道的啊?”我回頭望著零鐸驚訝道

“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一無所知”

我若有所思地思考著這句話,隨即點了點頭,這是擁有大智慧的人啊。

穿過灑下樓梯的夕陽餘暉我們來到了閣樓的頂端,巨大的黃金鐘赫然矗立在我們眼前,在夕陽的對映下,黃金鐘顯得格外金碧堂皇。一邊說黃金一文不值,又一邊把黃金作最高信仰,你們這個世界的人類可真矛盾,我心裡嘀咕著。

“你知道嗎?光之城就是暴食者本體”

零鐸轉頭看向了我。

“啊?”

你疑惑道。想了想剛才從中央藤蔓處冒出的無數暴食者似乎就講得通了。

“泰勒設計了光之城透過無數的暴食者汲取了地底的養分供養了整個系統的人類,人類享受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慾望,代價是建立在對大自然的無限索取上的,所以要使系統完成迴圈人類終將是要不斷地死去的,沒有人能以自我的意志逃得過死亡的審判。”

“我和泰勒都是原來世界的頂尖醫學家,那天在他父親的葬禮上,泰勒問我‘你覺得人類的終極目標是什麼?’我記得那次葬禮上播放的是陳奕迅的最後派對,是的是那首歌。”

“我父親是當時全球醫藥公司的龍頭,我早已知曉人類自身的侷限性,強如秦始皇也逃不掉意志的宿命,無論一個人再如何的強大他終究是逃不過生老病死的迴圈。於是在夜夜笙歌,在紙醉金迷,在聲色犬馬中我選擇了沉淪,我不再去想,不再去研究人類的星辰大海是什麼。對於人類所能體驗到的慾望而言,我早已厭倦,甚至是厭惡作為人的存在。唯有死才是每個人唯一的目標,也是每個人的宿命。”

“‘難道你不想永生嗎?’泰勒驚訝地問我。”

“我笑了笑,‘永生是不可能的,路西法可不允許你這樣幹,況且擁有無盡的生命剩下的也只是無盡的慾望和無聊罷了,可笑可笑。’但我從泰勒臉上看到了一副極其認真的神情,起初我也不太在意。”

“直到那天,我看到他在實驗室鋸掉了自已的大腿,他是自已一刀一刀鋸掉的,真是太他媽嚇人了,滿地的鮮血,夾著著骨頭粉末和肉的碎屑,但我卻從他眼中看不到一絲的恐懼。”

“‘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泰勒指了指旁邊的器官冷凍庫問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把自已私自克隆的大腿移植到自已身上,如果泰勒可以成功用自已的細胞培養出的器官移植成功的話,也就意味著泰勒可以透過無限複製肉體的方式來達到某種程度的永生。”

“‘太瘋狂了,泰勒,你知道即使成功了這也是不合法的,即使成功了你也會因為非法器官移植深陷牢獄之災的。’”

“‘害,人們只是不希望看到別人永生,沒有人不想永生,人只是一群醜陋又自私的魔鬼罷了。’泰勒略顯憤怒地說道。”

“‘我幫你’我不抱希望地對泰勒說道。”

“雖然只能秘密進行,但我們用的都是當時世界最先進的醫療裝置,在我一個人操刀的手術檯上還是替泰勒完成了器官移植的手術。當時我真沒想到泰勒居然想自已一個人來為自已做手術,這就意味著他要保持絕對的清醒,他是不打麻藥的情況下看著自已的腿被自已鋸掉。泰勒,你真是個瘋子!”

“手術成功了嗎?”盧楓問道。

“非常成功,身體如正常人般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排異反應,當時我知道我們距離永生之門只差最後一步了。泰勒興奮地和我說他的新腿多靈活,感覺自已重煥新生似的。”

“‘來吧,讓我們殺死上帝。’泰勒得意地和我說到。我知道他要幹什麼,他想換掉把自已的意識換到一副克隆出來的新鮮身體上,隨著腦機介面技術的更新迭代永生似乎更加接近現實,為此他已經謀劃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來等待他的年輕身體發育成長。”

“‘你確定好了嗎?有可能你永遠都醒不過來!’我嚴肅地問他。”

“‘向生則死,向死則生。我的一生就是為了追尋永生的理念而存活的,趕緊來吧,我已經迫不及待重返18歲了。’泰勒的臉上依舊是那份驕傲的堅定。”

“於是,手術便遊刃有餘的在操作檯上進行著。但是,但是在一場現在看來依舊是完美的手術後,泰勒卻再也沒有醒了過來,他的生命體徵一切正常,他獲得了全新的鮮活身體,但我卻沒有任何方式能確定身體裡住著的是否依舊是他。”

“是我,是我殺死了曾經的那個他。於是我便選擇了在他的病床邊割破了我的喉嚨,在瀕死的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葬禮上西裝革履的我和泰勒,後來我才知道是主在呼喚我。”

“於是我和泰勒便在這裡建造了這座天空之城,我們透過植物解決了人類的溫飽和慾望,創造了這個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這一切似乎是這麼的欣欣向榮啊,泰勒也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光之城的最高信仰。但是泰勒依舊沒有放棄對實現永生的執著,利用人們對他的愛戴殘忍地用活人來做永生實驗,無數的失敗嘗試殘害了他的人民,包括他現在計程車兵們。於是,在三年前的那場革命中,我把泰勒趕下了神壇,我能掌控光,而沒有生命不需要光,我便以讓世界墮入無盡的黑暗作為代價逼迫泰勒停止殺害更多無辜的人們,永遠消失的星空便是我對泰勒的警告,泰勒知道我能這樣做也一定會這樣做的。但是心中對永生的執念不會伴隨著意志的改變而轉移,泰勒憤然地離開了光之城,隨同而去的還有那些曾經被他殘害的人們,人們太愛戴泰勒了,以至於心甘情願為泰勒個人理念的實現奉獻自已的所有。但現在泰勒已經完成了永生,我已無力拯救世人,在上帝之聲的鐘擺敲響前,主讓我等待你的到來,唯有你可以拯救世人。”

“我?”盧楓疑惑道。

“是的,主創造了這一切,主是全知全能的,主讓我引導你來,你才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零鐸眼神堅定地望向你。想起零鐸擁有開天眼的洞穿能力,他可能每時每刻都在盯著我,並一步步地引導我到這裡來,聯想到小月和霽墨的行為你恍然大悟,原來都是他搞的鬼,而現在他要告訴我他也是被別人所引導的,真是無限套娃啊。

“你,一直在等我?不對,你們個個都說我是救世主,我是哪門子救世主啊,我就是個平平無奇的程式設計師。”你極力甚至有點崩潰地解釋道。

“現在我回答你剛才的問題,那些人為什麼非死不可”零鐸望著閣樓說道。

“他們完全可以繼續無聊乏味地等待生命的凋零,但我選擇讓他們成為盧楓你成長路上的殉道者,並且他們也非常樂意奔赴死亡,他們相信死後靈魂會來到光之城盡頭的英靈殿,我告訴你活著的意義這些狗屁道理是不會有人能聽進去的,唯有死亡才能讓一個人真正地明白生命的意義。”

“你是說,你明知道泰勒會屠殺這些人你還硬要把他們往火坑裡推嗎?你明明知道根本不存在靈魂永生的英靈殿不是嗎?你明明早就知道了這是一場根本沒有結果的戰爭不是嗎?那麼多鮮活生命的消逝僅僅就是為了讓我懂得一個道理嗎?”你控訴道。

“凡人皆有一死”

零鐸低下頭以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說道。

“你...你怎麼能這樣做?”

盧楓再也控制不住了,你徹底的崩潰了,跪在了大鐘前嚎啕大哭。生命啊!它真的苦澀如歌嗎?它真的命如草芥嗎?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逝著,湍急的伏爾塔瓦河和平靜的貝加爾湖在碰撞著,那一聲一響,是生命破碎的聲音,那一起一落,是嬰兒啼哭的送葬。死亡的輪渡擱淺在了沙灘上,夜晚蓋上了棺蓋,孩童沉沉睡去。即使明天早上,槍口和血淋淋的太陽落在胸膛,讓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筆,我也絕不會交出這個夜晚,我也絕不會交出你。

頭頂忽然傳來了一陣鐘聲。

“咚咚”

“咚咚咚”

一輪夕陽的餘暉在你眼前倒映出了鐘擺的影子,你抬頭向上望去,波瀾壯闊的落日已經悄悄潛入,在如此巨大的紅日面前,你顯得如此渺小。是晚霞,夕陽偷偷把晚霞灑滿了整個天空,腳下綿延的雲朵染成了一浪又一浪的黃金海岸,好似那片懸崖前的花海和隨風揚起的裙襬,那是她脫掉上衣為你跳的那支舞......

“我終於知道缺失了什麼”

盧楓望著零鐸說道。

“什麼?”零鐸疑惑地問。

你擦乾了眼淚站了起來,最後一抹夕陽灑在了你臉上,照的火紅火紅的。

“我要怎麼救他們,你可是掌控光的人都殺不死他們,更何況是我。”你平靜地問向零鐸。

“雖然泰勒透過植物再生實現了永生,但是他依然逃脫不了碳基生命的侷限性,而你,火元素者就是碳基生命的最大敵人,焚燬一切有機物的死神。”零鐸說道。

“我不會殺無辜的人,士兵只是服從命令的人,真相與他們無關。”你堅定地望向遠方的太陽,太陽是那樣的溫柔啊,怎麼捨得掩蓋他的光芒呢。

“好,我幫你。”

零鐸平靜地說道,像是做好了某種準備。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並點了點頭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哦,還有霽墨”零鐸突然醒起一句。

“霽墨?怎麼了”

我還沒問霽墨怎麼和零鐸認識了,一道閃光略過,零鐸便消失了。

眼前的鐘擺仍在在隨風不斷地搖擺敲擊,中央藤蔓的水流仍在不斷地噴湧而上,生命依然還永垂不熄,唯有湖水一如既往地平靜。

“不對,你還沒告訴我怎麼下去呢?”“帶我來不帶我走的嗎?”

我環望著四周。正當我四處尋找時,天上竟然憑空出現了幾個字。

“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你看了看四周好像除了腳底的閣樓,似乎沒有其他任何的出口了,這是什麼意思呢?

夕陽照在了黃金大鐘上,落日顯現出一個悠長黑影,望著夕陽下莊嚴肅穆高高在上的七層塔樓影子,你好像得到了答案。

“祛魅”

呼的一下,你手中燃起了一團熊熊焰火,用力地甩向那個神聖不可侵犯的上帝之聲。火焰瞬間點燃了閣樓,迅速地燃燒了起來,大鐘沒能敲響最後一下便滾落了下去,將葬送在這新世界裡。你身處炎炎烈火中,望著腳底一層一層逐漸塌陷的閣樓,生門究竟在何方呢?隨著腳底燒開了一個大窟窿,你看見了第七層中的那個黑洞。

“向死而生,直面恐懼,未知才是生門”

一個念頭在你腦海產生。

縱身一躍,你跳入了那無盡的黑暗中。

你不知道等待著你的是什麼,或許會是在宇宙中漫無目的地飄蕩著,或許會閉上眼睛永遠沉沉的睡去,或許會回到你原來的那個庸俗世界中繼續苟活,你不知道,因為等待你的只有未知。

恍惚間,你好像看見了一束光,光正在漫無目的的飄蕩著,沒有終點地奔跑著,在一片黑暗寂靜的夜空中僅存的一絲亮光,那是零鐸發射出那一束嗎?你不知道,但光線從未消失,只是不斷地奔跑著,隨著遠去微光黯淡了下來,你是否也要在這虛無黑暗中永遠地下墜了呢?你不知道,你只知道雙眼又慢慢地又合上了,今夜就那樣睡去了吧。

“小月!”

“小月!!”

一陣抓空後你猛地睜開了眼睛,“我在哪?”你看向自已的雙手,好像還活著。你驚恐地轉頭環顧了下四周,才發現自已正懸浮在某種空間中,不對,是許多空間中。你的周圍漂浮著一眼數不到頭的泡泡,這些泡泡像散落在浴缸中的泡沫球一樣無序地堆疊著,交錯著,浮游著。這些泡泡會是什麼呢?你好奇地伸手觸碰了其中一個,忽然一股力量將你整個人拉進了泡沫。

“我叫盧楓,你呢?”

“我叫瑤月,可以叫我小月”

“很高興認識你”女孩伸出了手示意男孩握手,男孩緊緊地握住了。

“哎呀,你怎麼正式地跟個諾基亞一樣”女孩依舊扒拉著男孩的手。

這是你和小月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你竟然身臨其境一般地作為旁觀者再次看到場景發生,難道我是回到過去了嗎?當你情不自禁地伸手往前時,一股力量再次將你抽離,你又回到了那個漂浮著無數泡泡的空間中。

“難道黑洞裡面是可以穿越時空的隧道嗎?”“那是不是意味著我還可以看到未來”懷著這種想法,於是你像游泳一樣游到了比較遠的一處空間,又隨機進入了一個泡泡。

這次你好像來到了未來,因為這個場景似乎從未出現過在你眼前,而且眼前的景象是讓人直冒冷汗。

映入眼簾是一場火海,火焰吞噬了大地,火焰直燒天際。一縷香味飄過,一縷焦味襲來,你知道那是什麼在燃燒,燒焦的土地散落著一堆一堆燒成碳的白骨。一陣熱浪刮過,骨灰隨風飄揚消逝地無影無蹤,就像從未來過這個世界一樣。火焰中,你似乎看見了一個人影,一個人從熊熊火焰中緩緩走出,他似乎心如死灰,他似乎疲憊不已,你看的很清楚,那個人竟然是你。

頓時你被嚇得後退了兩步,慌忙地從這個空間中抽離。“我毀滅了這個世界嗎?我殺死了所有人嗎?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兇惡的屠夫嗎?”你簡直難以置信自已所看到的場面。“難道零鐸就是讓我回去殺死所有人,而不是拯救所有人嗎?”“不,不可能,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這簡直比程心還要壞。”

抱著對未來的的不相信你又游到了另一處地方,這個泡沫似乎看起來比較絢麗多彩一點,或許是個美好的畫面,於是你用力地呼吸一口平靜地點了進去。

眼前出現的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你往前摸索著不知自已是否進錯了時間線,正當你準備離開時,噗~一束紅色的煙花在你眼前綻放了,噗~又綻放了一束綠色的煙花,噗~一束紅的,噗~一束綠的。煙花綻放的很絢麗,只是太短暫了。

雖然你不太明白自已為什麼會看到紅紅綠綠的煙花,但心情還是不由得輕鬆了一些,你又回到了充滿泡泡的空間。

可能這裡不單止是時間線,更有著平行宇宙吧,更有著更高的維度吧。這個泡泡宇宙有盡頭嗎?我這如履薄冰的一生能游到對岸嗎?望著眼前看不到頭的泡泡堆,我不確定這裡還有多少種人生答案,我根本解不完,而我又沒辦法預見到一個我想到的答案再進去,那我要如何才能逃出這個黑洞呢?或許我真的就會墮入這無盡的虛無當中吧!我不由得慢慢合上了雙眼,也許根本就想不出個所以然吧,畢竟未知不可知。

兩個字不知不覺地飄進我的腦海裡——“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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