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人去世後,冬天會七天後下葬,夏天三天,五天下葬的都有,王奶奶定在今天下葬,剛好五天,中午親戚鄰居燒完紙後就可以下葬。

下午三點多,王奶奶家門口,兒孫和親戚們全部跪著,手裡拿著一炷香,大多神情悲傷,但也些笑的,和旁邊支客們抽著煙聊著天,巷子裡婆姨們成群的站在遠處向著這邊看著,我老媽也在。

在悲傷複雜的氛圍中,棺材被村子裡的八個強壯點兒的叔伯緩緩抬起,向著墳地走去,後面跟著很多人,組成了一條很長的隊伍。

王奶奶兒孫走在第一排,王山拿著引魂杆兒,王伯雙手抬著一個長型盤子,上面放著一個碗大的饅頭,饅頭上插著白紙做的靈位。

靈位上字是我大伯寫的,他的字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逢年過節很多人專門找他寫。

引魂杆是用柳樹枝製成,一米多長,用白紙包裹住,尖兒上有一朵白紙做的花,花下面沾著兩條白紙條。

王山走在最前方輕輕的搖晃著引魂杆,白紙條被微風吹的飄在空中,彷彿是王奶奶微笑著在跟大家告別。

第二排後面的走著的是親戚,很多女的仰頭放聲大哭,有幾個甚至哭的背過氣去,癱坐在地上,被人扶起向墳地走去,哭聲響徹在整個農村。

隊伍中間是棺材,八個大漢扭著棺材,口中“嘿呦嘿呦”的大聲喊著,棺材後面跟著許多孩子和看熱鬧的人。

我和大伯跟在道士後面,道士帶我們走到半山腰上,看著下面的送葬隊伍,道士手裡拿著一個羅盤,看著下方沉默著。

“先生,順利嗎?”我大伯緊張的問道。

道士淡淡的說道:“投了個好胎,走吧我們下去。”

“哈哈,那就好,先生,請!”我們三人向著墳地快速走去。

此時送葬隊伍已經抵達墳地,兒孫親戚們全都跪在墳坑前面,擺放著各種食物,水果。

支客們在燒王奶奶身前的衣服,還有紙人,花圈,花籃等等,墳前燃起熊熊大火。

幾個大漢將棺材套上粗大的繩子,用三根巨大的圓木挑起棺材,緩緩的放進坑中,兩個大漢跳進坑中開啟棺蓋,王奶奶慈祥的臉龐露了出來,這是逝去的人和親人鄉親們的最後告別,也是我和王奶奶的最後一面。

“奶奶,你不要走。”突然,王山大聲哭著向著坑中跑去,我眼疾手快,死死的抱住王山,我哽咽著大聲安慰著他,這時,周圍很多人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放聲痛哭起來,其中不乏有一些之前笑的男子。

蓋上棺蓋,放炮的支客拿著自制的沖天炮,拿起煙點著引線,“嘭”的一聲,大人們都捂住了孩子的耳朵,響聲巨大,感覺腳下地面都被震動了一下,鄰近的村都能聽得到炮聲。

此時,從四面八方走來許多人,他們不分男女老少,皆手拿鐵鍬,隨著我大伯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往墳裡填土,不多時一座新墳出現。

隨著新墳的出現,送葬的人們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我跟王山癱坐在地上,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這片寂靜的土地上,彷彿為逝去的王奶奶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巾,送葬的人相繼離去,我扶著王山也向著村子裡走去。

回到家中,我躺在炕上捂住被子,想起與王奶奶的點點滴滴,心中滿是傷感,不覺間我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冷冷的看著被子裡睡著的自已,眼角淚跡還未乾,我向著墳地飄去。

此時王奶奶墳前已圍滿了魂魄,王山也在,此時他面無表情,冷漠燒著紙,我也拿起一些紙錢往火中扔去。

我懷念王奶奶嗎?

我不懷念。

為什麼這麼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這麼做,我想王山也是如此,村子裡的魂魄亦是如此。

一個念頭,我到了三叔家裡,三叔火爐邊還是圍著一圈土豆,土豆被烤的金黃。

三叔還是那個姿勢,自已笑著抽著煙,此時,他又向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還是飄到他跟前冷冷對視,這一次他沒有睡覺,而是穿好衣服,鞋子,笑著向後院杏樹下去,我跟在後面。

三叔來到杏樹底下,撥開土,一塊白布露了出來,三叔揭開白布,一個大洞出現,三叔跳了進去,我也跟著飄了進去。

洞裡面,三叔拿手電筒向前方走去,洞裡彎彎曲曲的,三叔走了十幾分鍾才走到盡頭。

那是,一扇木門,木門已經被腐朽的不成樣子,碰一下就會碎掉,三叔輕輕的開啟木門,走了進去。

裡面空間很大,但我進不去,有一股能量阻止著我,透過開啟的木門我可以看到裡面。

一張紅木桌子上擺放著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動物的頭骨,幾節紅色的竹子,很小的一尊佛像,那顆墳地上被我埋掉的五彩石頭也在,還有很多我說不出名字的東西。

而擋住我的是那把生鏽的銅錢劍,它此時已經變為紅色,閃著陣陣紅光,如果我強行進去,它會毫不猶豫的將我斬殺。

三叔用手電筒照著五彩石頭,他仔細的看著,彷彿這石頭藏著什麼秘密一樣。

“小銘,快起床了。”

“老媽,這麼早啊,今天是有事兒嗎?”

“嗯,我們去你小姨家住幾天,幫忙摘下桃子,果園裡桃子成熟了,快起來洗漱。”老媽溫柔的說道。

小姨沒有孩子,從小對我就很好,被寵上天的那種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我,我小時候經常去小姨家玩耍,長大次數少了很多,倒不是感情淡了,而是你阻止不了這種感情變動,他好像是上天設定好的一樣,也或許是凡人口中的成熟吧。

我騎著電動車,後面坐著老媽,向著小姨家駛去。

老姐本來也想去的,但是和閨蜜們商量好今天去旅遊,老姐說她旅遊完再來小姨家玩。

當我們快要到達小姨家時,一股香氣撲鼻的桃子味兒從桃園飄入了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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