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裡,村頭一群婆姨在熱鬧的聊著天兒,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又趴在彼此耳邊竊竊私語,姿態表情轉換之快令人瞠目咂舌。
我繞開了她們,從另一條小路回到了家裡,我將鐵鍬放好,此時天還沒黑。
“銘哥……”家門口王山朝我輕聲喊道,在農村,人去世後,家屬是不能直接進別人家門的,只能在門外講。
“怎麼了?山弟,”我走出大門向著王山問道,王山穿著一套黑色衛衣,腰間繫著一塊白布,頭上帶著白布帽,很是醒目,臉色雖然還是有點兒差,但比早上好多了。
“管事兒讓我叫大家吃晚飯,面已經下鍋了,銘哥你趕緊過去。”王山說完便向下一家跑去。
“老媽,晚飯我去山弟家吃了,你別給我做了。”我朝著廚房裡忙碌的老媽大喊一聲,然後向著王山家走去。
來到王山家,此時支客(紅白喜事上幫忙的人)們都捧著碗,大口吃著面,蹲著的,站著的,趴在桌子吃的都有。
我走到大堂棺材前跪下磕了個頭,然後走向廚房帳篷,掀開門簾,裡面都是王家親眷和幫忙的人,廚房顯得有些擁擠,王姨看到我溫柔的說道:“小銘,餓了吧,姨給你撈麵。”
“謝謝姨。”我接過面邊吃邊向著大廳旁邊的小房間走去,因為我透過窗戶看到了張大爺也在小房間裡。
我繞過大堂的棺材徑直來到小房間裡,此時張大爺正喝著小酒,吃著炒菜。
“大爺,你老人家可真會享受啊,喝著小酒,吃著小菜。”我向著張大爺打趣的問道。
張大爺仰頭笑著說道“你沒看門上貼的你大伯的指令嗎,我可是管倉庫的,這酒菜都是你大伯允許的,你也快上炕吃,咱爺倆喝幾杯。”
“別,我吃完麵就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挖墳呢,等墳挖完,我好好陪你老人家喝一場。”我邊吃麵邊說道。
吃完麵,我坐在棺材前面和王山燒了會兒紙,臨走時我又趴在地上磕了個頭。
王山家離我家只有三十米,很近,我剛走出王家,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出現在我面前,他盯著我看了很久,後來我聽王山說那是他們請來的陰陽,看下葬日期的。
回到家,時間還早,我和老姐老媽吃著水果聊會兒天,我洗了個澡,趴在床上,沒一會兒我便睡著了。
我來到了三叔家,三叔家很破舊,三嫂在三叔瘋了看病時期便跑了,留下了我堂弟和三叔,堂弟常年在外打工,家裡一年四季基本就只有三叔一個人。
三叔坐在炕上,爐子邊烤著一圈土豆,手裡拿著煙,自已一個人笑的很開心,彷彿好像什麼夢想實現了的那種笑。
突然,三叔不笑了,向著我這邊看來。
我是魂魄,只有魂魄才能看到我,我走到三叔面前,冷漠和他對視。
三叔朝我吐了口菸圈,然後側躺了下去,不一會兒,三叔魂魄出現,他冷漠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向著大門口走去,沒幾步後便完全消失,我跟了上去。
三叔來到了王山家,此時剩下的人基本都是通宵打牌打麻將的人,另一桌沒人的麻將桌有四個魂魄在打,他們沒有聲音,面無表情的出著牌,贏了的魂魄看不出一絲喜悅,輸了的看不出一絲生氣,全都面無表情。
我和其餘的魂魄冷冷的看著,只有道士模樣的人看了我們一眼,我們沒有任何驚訝,平靜冷漠的看著道士。
道士在幾個支客的帶領下走出了大門,消失不見。
三叔的魂魄在王山家停留了一會兒後, 向著墳地走去,我跟了上去。
來到墳地,三叔鑽入我們白天挖的洞裡面,我也跟著鑽了下去,在洞深一米五左右的時候,我看到了,有一顆石頭,五彩斑斕的石頭。
村子裡雞鳴聲傳來……
早晨,我睜開雙眼,昨晚睡的真舒服啊,兩天沒熬夜,身體感覺有使不完的力氣,下床洗臉過後,我拿起鐵鍬向著墳地走去。
墳地,三叔已經在開挖了,我遞給三叔一瓶水,跳進坑裡也動手挖了起來。
“三叔,這軟土全是好挖多了,完全不用使勁鏟,輕輕用力便鏟滿了一鐵鍬。”
“哈哈,三叔還能騙你不成,不用明天,咱們今天就可以全部完成。”
中午,我們已經挖到將近一米二深,挖到兩米深就算完成了,王山拿著竹籃給我們送了些飯,吃完飯後,我和三叔繼續開挖。
挖到一米五的時候,突然,我發現我這邊鐵鍬鏟不進去了,我撥開土看到,裡面有一顆五彩色的石頭,大概和一個水桶差不多大。
我衝著前面的三叔喊道:“三叔,幫幫忙,把這個石頭弄出來。”
“好。”三叔應答後從石頭另一側開挖,沒多久石頭整體就被挖了出來,我試著將石頭抬起來,發現太重了,我只能微微抬起。
“哈哈,讓開,你這小身板,以後別減肥了,多吃一點。”只見三叔在我震驚的目光將石頭雙手抱起,直接扔出坑外。
我被驚的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要知道我使出全力只能微微抬起的石頭,三叔卻可以直接抱起扔出坑外,力量懸殊差距不可能這麼大吧。
“三叔不是常人,”這是我本能的念頭,等這次事情忙完後,我一定要好好調查他一下,三叔身上的謎太多了,奶奶生前也很少提及。
下午五點,坑深度夠兩米了,我們又花了一個小時修了下邊邊角角,蓋上油布,五彩石頭由於太重,我敲了一塊裝進口袋裡,剩下的隨便挖了個小坑又埋了進去。
村頭,還是那一群婆姨,我這一次沒有繞路,和三叔徑直走了過去。
“姨們好!婆們好!”我客氣的邊走邊打招呼,姨婆們也熱心的向我回應我。
“小銘長得越來越帥了啊,改天姨給你看個媳婦兒。”
“小銘這孩子從小就有禮貌,不像某某某家的傻兒子”
“小銘,改天來婆家,杏子熟了,你摘一些拿回去吃。”
“謝謝姨們,婆們,”我客氣的一一道謝,不然下次就該我耳朵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