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災厄化身
破舊的桅杆掛著破舊的帆，破舊的帆搖著破舊的船。
一艘比成年巨龍還要龐大的巨船搖行在茫茫的大海中。
幽幽的綠光忽明忽暗，歌聲在海浪中若隱若現。
“我乘風而去，葬身大海。”
“魚群將軀殼送回卡萊。”
“海水將我的骨架掩埋。”
“我的靈魂不得安息。”
“終日在海潮上徘徊......”
奧莉維婭坐在腐朽斑駁的王座上。
修長的雙腿交叉疊放，白嫩雙腳被淡淡的青光微微籠罩，隨著船體的擺動輕輕搖曳。
一對細長的尖耳無力的耷拉著，想要遮住那骨頭相互撞擊發出的噪音。
“別嚎啦！齷齪的老光棍！前面那隻海怪磨牙的聲音都比唱的你好聽九倍！”
戴斯將雙腿埋入甲板上破洞中，只露半截漆黑鎧甲包裹的身軀，面甲中詭綠的靈魂之火怒說著自已的不滿。
“粗野的農夫，怎會知曉藝術的美妙？”
伸出戴滿了各色水晶的骨掌緊了緊襤褸的灰袍，維奇克拉夫站的筆直。
“當初就不該把你下半身從墳墓裡挖出來！”
灰袍下靈魂之火閃動，想要再次挖苦，卻發現面甲下的靈魂之火起伏不定，像是遺忘了什麼。
“下一個位面的傳送門要多久充能？”
奧莉維婭慵懶斜躺在王座上，修長的雙耳緩緩抬起，淡藍的眸子穿透黑夜的雲層，盯上了穹頂下翱翔的骨鳥。
“還需要二十天，冕下！”
維奇克拉夫那散發著各色魔力熒光的的手掌再次緊了緊灰袍，微微躬身，說道。
“你在空間魔法上的造詣還真是出奇的高啊，我的首席巫妖大人！”
奧莉維婭下巴微微揚了揚，挑了挑金色的劍眉，語氣更像是嘲諷。
慶幸的是這把比奧莉維婭大幾千歲的老骨頭，根本不知道臉紅為何物。
“要不要幫你找個白點的雌性骷髏，陪你繼續消磨那悠閒的時光？”
修長的雙腿搭在王座前破爛的木箱上，甲板中心的骨鳥散發著淡淡的綠光。
奧莉維婭一字一頓。
“藝”
“術”
“家！”
維奇克拉夫的整個身軀跌入甲板的破洞中，骨頭散落一地，襤褸的灰袍顫抖不已，恐懼的靈魂之火夾雜著絲絲羞怯，瘋狂跳動。
“四四四…四分鐘！”
維奇克拉夫一雙骨掌支撐著身體爬出破洞，優雅的理了理凌亂的破袍子，將微微流出的亡靈魔力塞回骨頭裡，靈魂之火逐漸平息，繼續開口。
“回到卡萊我就親自充能，以當前傳送門材料的承受能力絕對能夠提前四，不，五分鐘的時間完成！”
奧莉維婭揚起的嘴角抽了抽，沒有再理會。
“尼維爾勳爵！”
手指微抬，破舊木箱中幾塊金屬飛出，在魔力的引導下化為粉末注入到骨鳥身體中。
王座側方的空氣中閃過一絲波動，一隻筆突然浮現，在紙上摩出沙沙的聲響。
沒有回應？奧莉維婭挑了挑尖耳，繼續呼喚。
“尼維爾勳爵！”
甲板上的骨鳥朝著天空噴灑著五顏六色的魔法彈幕，如一朵朵絢麗的煙花。
甲板上的的亡靈如兩座雕像一動不動，回應她的只有腥鹹的海風。
“尼維爾！”
幾十只滿是尖牙的觸手伸向船底。
“你這頭該死的破龍！再聽不見，以後就別想穿著衣服在你的寶庫裡打滾！”
水面下的球鼻艏突然被靈魂之火點亮，隨後脫離船體，浮出水面。
強大的威壓充斥著這片海域，觸手意識到危險，顫抖的縮回海底。
龐大的龍頭飛到甲板的上空，帶出大量的海水灑落在船體上。
清澈睿智的靈魂之火中夾雜著無盡的幽怨，緊盯著王座上的奧莉維婭，像是被負心漢欺負之後一腳踹開的花季少女，絲毫沒有注意到正在傾斜下沉的船體。
“素材呢？飛行魔獸素材！我上上個月......”
一陣悸動突兀的縈繞在奧莉維婭心間，彷彿有什麼極為珍貴的東西正在流逝。
“不可能！”
奧莉維婭面色陰寒，無形的亡靈魔力散發開來。
灰袍巫妖匍匐在地，骨掌上的各色水晶忽明忽暗。
海面上隱隱傳出靈魂痛苦的哀嚎，水下的海怪狂舞著觸手飛速遠遁。
感受到眼前那道憤怒至極的意志，龍頭的骨骼張開，發出劇烈的咆哮。
“龍頭中靈魂之火微微亮起。”
“船體上的木板寸寸崩離。”
“龐大的龍軀自海底升騰。”
“連線上龍首，載著王座沖天而起。”
“轉瞬消失於天際！”
維奇克拉夫懸浮在破船的殘骸上，一陣陣骨頭撞擊所發出的難聽歌聲從灰袍中傳出。
“別嚎啦！老光棍！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戴斯將雙腿埋入海水中，只露半截漆黑鎧甲包裹的身軀。
一支筆，一張紙，一個破舊的木箱從它頭頂飄過。
伸出滿是各色水晶的骨掌緊了緊被海水浸透的襤褸灰袍，靈魂之火劇烈跳動。
“魂夾，我花費了一百多年......”
興奮的灰袍巫妖正要繼續描述，卻發現面甲下的靈魂之火起伏不定，像是在回憶什麼。
掃興的伸出骨掌緊了緊灰袍，骨頭撞擊的難聽歌聲再次響起。
“血肉剝離，”
“骨鑄身軀，”
“靈魂之火，”
“漸漸燃起。”
激射而來海怪觸手在離骨掌不到一米的的空中驟然停下，整片海域被詭綠的亡靈魔力籠罩。
海怪的觸手連帶海底的身軀血肉瞬間消散，只剩下慘白的軟骨。
原本的幾百對複眼燃起了陰森的的綠光，圍滿利齒的口器張開，發出無聲的咆哮。
一時間，無盡的靈魂之火從海底亮起，擴散開來，照亮了整片大海。
不知過了多久，李維從冰冷的襁褓中復甦。
一聲聲悠揚的號角聲相互鳴奏，直入靈魂。
烏雲散去，風雨停歇，天空恢復了晴朗。
遠處山峰之中，一排排整齊列隊的獅鷲，順著晨曦的輝光展翅而出。
“駐停！”
劍角馬那寬闊的四蹄在溼滑的地面勒出長長的痕跡，淺坑裡的積水隨著馬蹄的驟停划起一層高高的水幕，隨後落向地面，歸於平靜。
“偵測魔法，不要抵抗！”
一道道柔和溫暖的光線從天而降，為騎士們驅散了些許寒意。
黎明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