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就雲霽一個人,毫無疑問,聲音來自於他。

這句“別過來”,乍一聽,沒什麼,再一聽,似乎有些驚恐,仔細品品,還帶著顫抖。

什麼東西如此恐怖,能把見多識廣的雲霽嚇成這樣?

擔心裡面出什麼事兒,南映梔皺起眉來:“雲霽,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好像聽不懂南映梔問什麼一樣,雲霽答非所問,聲音越發淒厲:“不要過來!”

想起自已上次在馬車如廁時,南毅要進來,自已也十分抗拒,南映梔將心比心,理解雲霽可能在幹一些不太方便讓她看見的事。

怕刺激到雲霽,南映梔頓住腳步,影子正好卡在門檻處:“好,我不過來。”

可能是聽明白她不進來,雲霽沒再說什麼。

想著雲霽說不讓進,但沒說不讓看,南映梔借朦朧月色,伸長脖子,瞪大眼睛,努力往裡瞅。

只見雲霽雙手抱頭,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眼睛死死盯著門檻。

門檻上,有什麼?

南映梔不明所以,低頭去看。

影子是主人的附屬,南映梔動,她的影子,自然而然,也跟著動。

當時國師出去,殿內只剩雲霽一個人時,他觸景生情,想起之前在安蕙宮的種種過往。

過分甜的食物,飄油花的水盆,還有猶如人間與地府分水嶺的門檻。

前兩者已經不在,仍能被瞧見的,是那斑駁門檻。

雲霽正發著抖,把視線往那邊移去,孤零零的門檻上,忽然出現一個黑影。

誤把影子當成母妃,他感到陣陣窒息,像被埋進水盆一樣,喘不上氣。

恐懼感將雲霽緊緊包圍,他衝影子警告:“別過來!”

這影子有意識一般,沒再動彈。

還沒等他鬆口氣,影子又張牙舞爪,開始亂動,雲霽整個人,不由自主發抖。

想把黑影呵斥走,雲霽再度發聲:“出去!”

感覺雲霽狀態不對,像是陷入什麼痛苦回憶之中,聽不見外界聲響,只看得到她投射在門檻上的影子,南映梔一邊叩門,一邊大喊:“雲霽,是我,南映梔!”

被瘋狂亂動的黑影嚇傻,雲霽愣怔,不說話。

“關鍵時刻,你別沉默啊,”急於把雲霽從奇怪狀態喚醒,南映梔語氣威脅:“再不吭聲,我進來了啊!”

她說著,作勢往前移,不出意外,影子跟著動。

看南映梔要進來,雲霽情緒激動,他一下子站起來,像是要逃跑。

失血過多,又起來過快,雲霽頭腦發暈,往前栽。

時刻關注裡面情況,南映梔怕雲霽摔倒,磕到頭,連忙猛衝進去,一把將他摟住。

被束縛住的感覺,讓雲霽想起母妃提他後頸衣領,把他拎到水盆旁的無力。

即使身上沒什麼力氣,他仍用力掙扎,嘴上喊:“不要碰我!”

“誒,不要亂動,”不知為什麼一碰雲霽,他就跟要被打一樣,掙扎得厲害,南映梔小心翼翼調整角度,把雲霽環住,語氣無奈:“不這樣抱著,你站得穩嗎!”

可能是難受,也可能是脫力,雲霽聲音小下去,手上卻毫無預兆地亂撓。

沒想到他會伸爪來抓,而且角度刁鑽,南映梔閃避不及,被劃出幾個口子。

可能劃得深,割到皮下血管,傷口見紅。

好在,南映梔現在皮糙肉厚,這點程度的小傷,不算痛。

不敢暴力運輸雲霽,又不能讓他倒地上,南映梔束縛他雙手,慢慢挪上椅子。

察覺雲霽似陷入夢魘般,渾身顫抖,南映梔把雲霽擱腿上,像電視劇裡母親哄孩子睡覺一樣,輕輕搖晃雲霽。

這個動作溫柔至極,雲霽猶如被清爽海風拂面,呼吸放慢,逐漸平靜下來。

他原本渙散的眼神緩緩聚焦,疑惑地望向南映梔。

“雲霽,”擔心自已搖太久,雲霽會被晃暈,南映梔停下動作,和他對視:“還認得我麼?我是南映梔。”

看見南映梔手上傷痕,混亂記憶湧入雲霽腦間,他捂著仍在隱隱作痛的頭,勉強清醒過來:“嗯,你是南映梔,你是……”

把這五個字翻來覆去唸三遍,雲霽猛地打住話頭,喃喃自語:“方才,我都做了些什麼?怎麼你的手,受傷了?我怎麼,不太想得起來。”

敏銳將雲霽行為盡收眼底,南映梔心裡疑竇重生。

“不太想得起來”?難道說雲霽沒有剛才那段記憶?

感覺雲霽精神狀態脆弱,不太受得起刺激,南映梔沒多說什麼,她抖摟袖子蓋住手,語氣輕鬆:“你跟貓似的,撓人。”

雲霽緊盯那塊被遮擋住的地方,像要透過袖子看傷口一樣。

他小心翼翼把手搭在南映梔傷口周圍,聲音乾澀:“疼麼?”

“沒事,只是破點皮,”不動聲色把雲霽手捋下去,南映梔轉移話題:“不過,你剛剛,是怎麼個事兒?”

像是被觸及最隱秘的傷口,雲霽低下頭,好一會兒沒說話。

在他不吭聲的這一段時間,南映梔飛速思考安蕙宮和雲霽的關係。

這安蕙宮荒蕪多年,卻能被雲霽這麼信任,作為接頭地點……

“恕我冒昧,”為證實心中猜想,南映梔開口打破寂靜:“此處,可是你母妃的住處?”

秘密被戳破,雲霽周身一顫,像耗盡全身力氣般,艱難點頭。

南映梔終究還是要知道,他有個發瘋的母妃嗎?

更丟人的是,他居然做出傷害南映梔的事,還記憶全無。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南映梔,雲霽避開她視線:“抱歉,我剛才不太清醒,我沒有,想傷你。”

南映梔直覺,當年這裡發生過一些事,給雲霽很深陰影,而且很不幸,這個陰影似乎一直沒有得到解決。

要不然,雲霽也不至於,出現今天這種聽不見別人說話,沉浸在痛苦中的狀態。

心理問題,看起來很小,實則可能危及性命。

反應過來自已忘了問國師,自已和雲霽是否性命相連,南映梔眼神漸漸變嚴肅。

這陰影,看起來困擾雲霽已久,而云霽不願看病,古代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心理醫生,這樣拖著,不是辦法。

而想克服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直視它。

“我知道,我沒怪你,”擔心接下來的話會刺激到雲霽,南映梔把手虛搭在雲霽手背:“可能這麼說有些冒昧,但,可以跟我講講,當年,你和你母妃發生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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