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暴躁的一腳踹開沒有鑰匙的臥室,門板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慕白連帶著他的東西被我扔出了宿舍。從此以後,宿舍成了我一個人的窩。

如果說每一份愛都是星星,那麼這個世界上繁星萬千,可惜沒一顆屬於我。

算了,真的算了。孑然一身,沒什麼不好。

日子重新歸於平靜。在這個偌大的學校裡,我很難碰見一個故意躲著我的人,更何況他還比我大一屆。

時添開了家差不多的變態暗黑風酒吧,結果客流量居然還不錯,果然這種暗黑風調調還是合老美口味。

我時常去找他喝酒,酒一貪多就容易醉,醉了就容易說些有的沒的。還好時添性子冷淡,嘴巴嚴,要不然我京圈霸王龍的面子真是沒得徹底了。

今晚是個平平無奇的酒夜,我照例胡亂說了一堆話,說完自已都忘了說什麼。

我想了想,又說了一堆話。

時添聽完點點頭,“第四遍了。”

“什麼?”

時添罕見的笑了一下,“這些話已經被你說了第四遍了。”

青年刀鋒骨相,笑起來有些罕見的溫柔,似是遠天飄來的漫漫層雲,遮住一點天光乍破時的鋒芒畢露。

第四遍了麼。可我說了四遍也記不清自已說了什麼。

我只是說了我最想說的話。

時添調了杯深綠色的酒。上面放著薄荷葉,抹茶慕斯。

我嚐了嚐,“唔……好苦”

哪怕有慕斯中和,還是苦的厲害。

等苦辣過後,舌腔深處又湧起一點甜味。

好生神奇。

時添點點酒,又點點我:“苦盡甘來。”

他總是如此,惜字如金。

承君吉言,可惜我不在乎甜不甜了,只求不苦。

我寧願再無人愛我,也不想被人狠狠的傷害。

我無聊的轉著酒杯,看他在櫃檯忙忙碌碌,行雲流水般用噴火槍燒灼一瓣月牙狀的橘皮,屬於橘子的清甜苦味兒很快彌散開。

“我也想玩。”

“嗯?”

“我想玩你的槍。”

時添大半張臉棲息在黑暗裡,他的拒絕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不過我臉皮一向厚,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我無理取鬧似的沒收了他的搖酒器,威脅似的問:“你就說給不給吧。”

“可以給,有條件。”

嗯嗯,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就這樣,我玩了一晚上的噴火槍,差點點著了他的酒吧。代價是他住進我的宿舍,在我看來這不算代價,屋子空著也是空著。本來憑我倆這關係,順手幫個小忙不在話下。

時添對此的理由是,爹停卡,他沒錢住酒店。

今晚收到了季懷瑾和小葉子的影片電話。

我先接的小葉子的影片電話。她打來主要是為了吐槽,吐槽上回我送她那個香奈兒,掉色了。準確來講,是黑色的防塵袋掉色,直接把白色的包染髒了。就6。

末了她數落我:“能不能長點心眼子,什麼奸商你就給他交智商稅。啊?”

“來來來你來買,是誰買了兩顆草莓被坑了八百塊錢,啊?”

對面不說話了,對面惱羞成怒了。

哦,對面憤然掛掉了電話,哈哈。

剛剛懟贏了小葉子,我這會兒喜色上臉,被季懷瑾看出來了。

他應該是在宿舍的陽臺上,隱約可見宿舍裡燈火通明。該說不說清華多卷王,十一點了還不睡。

結果季懷瑾:“想多了學長,我們通宵看球賽呢。”

好吧,好吧。

是我不瞭解你們學霸的生活了。

各位,別看我在康奈爾讀書,別看康奈爾的世界排名比清華高。但我高中的時候成績著實一般,750的題勉強能考600,人家不一樣。季懷瑾宿舍四個人有三個都是狀元,是能上700的神仙。

季懷瑾說好奇康奈爾的景色,讓我拍給他看看。

康奈爾的景色,嗯,要說比清華好看的地方,也就是瀑布,草坪了。

瀑布是清華沒有的,看個新奇。

草坪主要是位置好,很適合躺在上面看落日。

為了拍到一張漂亮的落日圖,我在那躺屍了三個小時。

結果落日沒等到,讓我等到了蘿蔔兄。我記得他母親有一手釀酒的好手藝。

蘿蔔兄躺下來,陪我漫無目的的聊著人生。

今天他的香水是雪松味,像是雪後的森口裡,被切開的新鮮原木,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清新,微冷。

終於不是有狐臭味的老外了,感動。

蘿蔔兄有個蘿蔔導師,他十分激動的抱怨著他對導師的不滿,中文裡甚至夾雜著幾句英文,到最後想不起來中文,從頭到腳都是英文。

大意是:“死老頭的臉像是我奶奶的靴子,每天用靴子臉對著我,我想笑。他的眼睛像是我的鼻涕蟲,居然是往下長的。你知道嗎,他的體味像是腐爛變質的三文魚,如果他上個廁所,想必能得到不少蛆蟲的簇擁。每天都喜歡用自已淺薄的見解對優秀的我指手畫腳。”

不太精簡對吧,濃縮一下就是,“傻逼,教我做事,他也配?”

我非常給面子的給他捧場,並且十分關心的探聽他母親的近況。

結果他不給面子的來了句,“我媽不可能給你當釀酒師的,他只會給我以及和我相關的人釀酒。”

我當即表示:“哥們,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蘿蔔哈哈一笑:“你是第一個因為饞媽媽的酒而跟我交朋友的人。”

我一愣,不由得有幾分質疑,又有幾分同情:“你就我這一個朋友?”

他表情扭曲一下,“我其他朋友都是被我天使般的面龐才跟我當朋友。”

“中國有個詞,叫神姿高切,真是為我量身定製的。親愛的東方友人,想必你不太瞭解我們美國人的審美。我這張臉,如果出現在最後的晚餐裡,是足夠猶大當場痛哭流涕的懺悔的。”

還好中國人不信教,要不然這段我都不敢寫。他好像認為耶穌長得好看就不會死了。不確定,再聽聽。

蘿蔔兄藝高人膽大,翻來覆去把“謙虛”倆字摁在地上踩。除了這點,他還有點話癆。

這張臉著實漂亮,但偏偏長了張嘴。

如果用膠帶把嘴封起來,就更好了。

我這麼想著,拍拍蘿蔔,“去,美麗的西方天使,幫我買膠帶去。”

他得到我的誇讚,屁顛顛走了。也不問問為什麼。

等他回來之後,我接過膠帶,招手讓他躺下。然後反剪著他的雙手,迅速用膠帶纏起來。順便把他的嘴用膠帶糊上。

他哼哼唧唧亂叫。

“閉嘴,不要打擾我看落日。”

他果然閉上嘴了,就是像個蛆蟲一樣在我周圍遊動。

這孩子怕不是有病吧?

等我拍完了一組比較滿意的落日照片,又給季懷瑾打去影片。

他還在上課,戴著耳機,跟我打手語。

看到我身邊的蛆蟲,啊不,蘿蔔,他很震驚。

我跟他解釋,“他很煩,我幫他封印一下。”

蘿蔔可能聽懂了我的話,毛毛蟲似的把頭伸到我胸前,臉直直的貼著螢幕。

“別搭理他,給你看日落。”

等到落日的隨後一絲倩影隱入地平線,天地間只餘下大片大片的橘黃,無限模糊了天與地的邊界,似乎這樣一樣,他們就是最親密的知已。

深沉的湛藍色被擠得只剩一線,像是才情斐然的藝術家,信筆畫天時,藍墨漸淡。

是雄赳赳氣昂昂,揮毫潑墨的大戲開幕;也是心憔悴淚流盡,折戟沉沙的半途崩殂。

開始時愛的肆無忌憚,結束時輸得體無完膚。算了,不想了,不敢想了。

我舉著手機,怔怔淌下淚來。

蘿蔔兄不動了,他非常安靜且專注的盯著我的淚痕看。

我沒搭理他。

季懷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教室,跑到廁所隔間去了。

我問他,“好看麼。”

“好看。”他的嗓音有點沙啞。

我定睛一看,發現我把鏡頭弄反了,剛剛一直舉著手機,季懷瑾看到的都是我的臉,而不是夕陽。

我重新調整了鏡頭,數落他:“好看什麼好看,弄錯了也不跟我說,讓我白忙活一場。”

他小聲說:“好看的。”

他在誇我好看。是好不好看的問題嗎?是險些讓我白忙活一場的問題。

我險些讓他氣笑了,但仔細想想他,小孩一個,算了,我不跟小孩計較。

地平線上燃起的橘黃像是回味醇香的橙皮酒,像是老舊的電影放映時褪色的幕布,更像是漂泊的旅人家中一盞昏黃的燈,可以是古樸的,也可以是溫馨的。

我品不出溫馨,便只能咀嚼老舊的流年,哪怕滋味如嚼蠟。

我抹乾臉上的淚,順便把偷偷貼上來的蘿蔔兄踹遠點。

他嗚嗚兩聲,更加賣力的拱回來。

我看他蠢的可愛,算了,我選擇尊重物種多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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