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星象館一別之後,雖然有意無意地再去過幾遍,但孫道明都沒有再遇上她,之後月底臨近,手頭積壓的工作也漸漸多了起來,孫道明也就逐漸忘記了這件事了。

直到那天無意間開啟了辦公桌最底下那格的抽屜,那裡除了那個橙色的鑰匙扣之外,還放著一臺老式翻蓋手機,那是許多年前的款式了,當年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手機廠商最終沒能抵擋智慧手機掀起的浪潮,已經在早些年前破產了。

孫道明已經很久沒有開啟過這格抽屜,他拿起那臺藏藍色的翻蓋手機看了看,因為長時間沒有充電,手機已經關機了,他開啟手機蓋子,小小的顯示屏上漆黑一片,這臺手機約莫是自已上大學那會兒買的,裡面只存了四個號碼,其中兩個是自已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和初戀情人,如今兩人都在異國他鄉杳無音訊,另外兩個則是天人永別。

孫道明看手機,又看了看那個還靜靜地躺在抽屜裡的鑰匙扣,想起了五年前女孩把它送給自已的畫面,如今想來竟也覺得那畫面好像和自已手上的老式手機一樣年代久遠了。

明明不過才五年光景而已。

想到這裡,孫道明突然覺得想再去星象館一趟。

他一向是個想到就會行動的人,看了下日程表,沒什麼要緊的事,於是孫道明披上大衣就走出了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外面秘書小沈的工位上燈還亮著,各式各樣的報表鋪滿了一桌子,還有摞地和小山一樣高的牛皮紙袋,但是他人卻不在,估計是和什麼部門交接工作去了,外面寬敞的辦公廳裡也有幾個工位還亮著燈,但是陸陸續續地有人收拾東西離開。

這一層的辦公樓,除了秘書小沈,孫道明幾乎都是最後一個走的,所以員工們甚少在尋常下班時間看到孫道明,因此當他出現在電梯口的時候,大家還都詫異了一下,隨後便紛紛和他打起了招呼。

孫道明懶得一一回應,便微笑著點頭致意,他私底下頂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因此在一樓看著他們蜂擁而出的時候,竟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看著電梯門倒映出自已如釋重負的樣子,孫道明自已都覺得好笑,看來多年觥籌交錯的酒桌飯局並沒有改變自已的本性,估計員工們也沒想到,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孫總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社恐。

只是大部分需要社交的時候,他都是一個優秀的演員罷了。

走出負一樓的電梯廳,司機忠叔還是在熟悉的位置上等候著,孫道明不想有什麼人跟著,便打發忠叔先回去,哪知忠叔要走的時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孫道明便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忠叔微微漲紅了臉,抬手指了指後車廂,“大少爺,是這樣的,我兒子兒媳在鄉下帶了些土產回來,想感謝您上次幫孫子打點入學的事情,東西就放在後車廂哩,我不跟您回去,待會兒到家了,要您自已拿進屋多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自已拿就行,多謝你們了”

“那好那好,勞煩大少爺您”

孫道明開車快駛出停車場的時候,在後視鏡裡看到那個敦厚的身影還在原地站著。

天文館的位置在市區與郊區的邊界,今天算不上太堵,因此只消十來分鐘車程就到達目的地,這時候雖然為時尚早,但因為已值深秋,所以天暗地特別快,這會兒天空還殘留著落日的餘暉,天上是墨藍和瑰紅相間的顏色,雲彩被染上了曖昧的粉,天空的另一端緲緲地升起了一輪皎潔的明月,月牙兒彎彎,像是美人的笑眼。

蕭瑟的秋風吹來,路旁的榕樹葉齊打夥兒地沙沙作響,隨後便有一陣金黃色的細雨飄落,孫道明停好車,開啟了副駕前儲物箱的蓋子,裡面那個橙色的鑰匙扣在黑暗中發著溫暖的微光,孫道明是臨走前才想起帶上它的,彷佛捎上它同來,見到那個人的機率就會大些似的。

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感應到了這份心意,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當孫道明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了他想的那個人,在一片金黃色的細雨中款款走來。

她還是穿著和上次一樣的黑灰色長風衣,秋風輕輕地掀動著她大衣的下襬,不長不短的頭髮在腦後隨意地紮了一個低馬尾,額前和兩鬢間有幾縷髮絲散落,烏黑的髮絲襯得那張窄長的鵝蛋臉愈加白淨明亮,在這肅殺的秋夜好似一顆夜明珠,只是她走路極快,不消一會兒功夫便消失在孫道明車前。

這下倒剩下孫道明在車內動彈不得了,他不知怎得竟坐在車內一動不動,好像那方向盤和駕駛座生出了什麼觸手把他捆住了似的,過了許久他才意識到自已在熄火,下車,走路,彷佛自已的靈魂飄了出來,在看著自已的軀殼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

走進天文館玻璃大門的時候孫道明看到了她,她站在一列天體物理科普展覽前面,正和館內的工作人員交談著些什麼,看上去和他們挺熟絡的樣子,隨後她擺擺手和工作人員道別,走進了球幕影院。

孫道明沒有跟著她走進去,而是站在她剛剛駐足的展覽前,剛才那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拆卸著上面的文字板塊,看到孫道明一直在看,其中一個便上前說道:“先生您好,我們這裡要暫時撤下來,您可以先看看別的模組”。

“撤下來,為什麼?”

“哦哦,剛梁小姐說我們上面寫的東西有點錯誤”

“梁小姐?”孫道明回頭看著那個開口的工作人員,那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子,穿著館內的工作服,像是剛畢業實習的大學生。

“噢,就是剛剛和我們交談的那個小姐姐啊,她厲害的哩,好像是哪個知名大學的物理系博士,剛回國不久吧,在附近一個研究所上班”,男孩眉飛色舞地說道。

原來她姓梁。

“怎麼,您認識梁小姐嗎”男孩看著孫道明問道。

“不,不認識”

“噢,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呢,梁小姐經常來這裡的,她最近估計是研究所事兒多吧,來的少了,以前只要有空她都會來,偶爾也會給館內提點意見什麼的,別看她一副冰山美人的樣子,其實人好著呢。”,男孩子說到這裡頓了頓,眼睛看著影院的方向,“我妹妹馬上要出國留學了,問了她不少意見,都很熱心地解答了,要是我們家小妹有梁小姐一半本事,估計我爸媽做夢都會笑醒,哈哈。”說罷男孩還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原來是個外冷內熱的冰山美人啊,孫道明想,不過他一想到五年前和她相遇的種種,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五年前相遇的情形,曾經久遠到他都以為自已忘記了,但是今天想起來卻覺得分外清晰,甚至那天海岸邊風的氣息,校園裡樹下的光影,如今都好像身臨其境一般。

孫道明並沒有跟著她進影院,而是走出大門坐回了自已的車內,他不知道應該和她說些什麼,興許對方早就把他忘了,畢竟五年也是一段不短的時間,再者他們五年前不過是相處了幾個小時罷了。

孫道明從來沒有主動接近過任何女性,並不懂得如何主導並開始一段戀情,但是那女孩的身影就像是沙漠中若隱若現的海市蜃樓一般,久久地,靜默地盤亙在他的心頭,待時機成熟便出來撩人心絃,旋即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沒過多久女孩便從天文館的大門裡出來了,孫道明停車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她,只見她偏著頭,好像和手裡電話那頭的人說著什麼,濃黑的髮絲垂在耳側,臉上是淡淡的,柔和的笑容。

隨後天文館門口的道路上停下了一輛米白色的賓利,那車竟和自已的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駕駛座上下來一個年輕的男子,身形高大,面板黝黑,簡簡單單的白襯衫牛仔褲穿在身上服帖勻稱,他襯衫的下襬沒有掖進褲子裡,秋風吹過,襯衣隨風飄揚,只讓人想到明媚的陽光和海邊的微風,在這蕭條的秋夜裡平添了幾分暖意。

這男子似乎就是女孩電話那頭的人,女孩微笑著和他擺了擺手,男子便一把摟過了她的肩頭,給她開啟了副駕的車門。

只是男子繞過車後進駕駛座時,孫道明看清了他的臉,那雙濃眉大眼再熟悉不過,因為他幾乎每個月底,都要在家裡的飯桌見上一回。

那是自已的異母弟弟,孫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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