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說,是為了立後的事,只是也不太清楚內情。

晚上,司徒燼歇息的時候,我問他,“何必為我這樣大動干戈,我本身也不是適合做皇后的人。”

司徒燼翻身一手搭在我的身上,抵著我的額頭,“既然宮裡規矩多,那朕就讓你做皇后,讓其他人守你的規矩。”

“不會有人同意的。”

“朕的皇后,要何人同意?”

我揚起臉看著他,“承認吧,其實我根本就不適合做皇后,不僅滿朝文武不同意,後宮不同意,我自已也不願意。”

司徒燼不以為然,“那是因為你沒有做過皇后的,等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時,你自然樂意了。”

我知道,不用我勸,自然多的是人勸他。

太妃親自與司徒燼說道,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我也說不必這樣。

司徒燼固執地覺得,是我隨著母親長大,並沒有名副其實高門貴女的身份,又盤算著重新給我找個有實權又貴氣的父親,讓我有底氣踏踏實實地坐在鳳位上。

司徒燼跟著了魔似的,一門心思地開始籌劃,我只能打破他的幻想,一字一句清楚地告訴他,我想離開。

司徒燼看著我,久久才問我,“那你還會回來嗎?”

我呆呆地看著他。

司徒燼回望著我的眼睛,“你會回來看我和稷兒嗎?”

司徒燼的悲傷直達眼底,他給我的印象一直是暴躁又陰鬱,邪門可怕,很少像現在一樣,帶著祈求。

“我等了你好多年,才把你娶進宮來,他又讓你在我的生活裡死去,整整死去了五年,你知道那五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我一遍一遍死去又活過來,死去,又活過來。”

這不是在誇張,宋家和宋寅成讓司徒燼相信,楚乘月真的死了,他向來自詡為天下之主,從未後悔過什麼,直到在得知她死訊時,才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後悔,後悔強娶她進宮,後悔太過自負將她留在皇宮,後悔將她交由宋家保護,他開始譴責自已,煎熬自已,只能將日子用在處理北境的事情上,放在更多的政務上。

他發現,自已可以接受很多事情,接受背叛,接受不愛,卻無法接受她死去。

甚至在發現他們躲在巴蜀時,慶幸遠多於憤怒。

司徒燼握著我的手,明明他那麼高大,現在卻好像那麼低矮,他邊親吻我的手背,邊一遍又一遍重複,“我真的怕了,母后走了,帝蓮也走了。”

帝蓮就是司徒燼的妹妹,那個才十幾歲就沒了的女孩。

長久的呢喃後,司徒燼又問我,“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我想你回來看看我,看看稷兒行嗎?”

我並不明白,疑惑地望著他,“皇上,你可以忘了我,像我沒進宮前一樣,娶上一位合適的皇后,過上以前的生活。”

“不,我後悔了,我不要其他人了,我只要你。”

我被司徒燼嚇到了。

見我不鬆口,司徒燼只能恢復如常。

我心亂如麻,再次求助我的母親。

母親的信很快就來了。

“楚乘月,人可以糊塗一點的,沒有人說不可以,既然皇帝可以娶多個女人,那為什麼,女子就必須做選擇呢?

你擔心他,娘看得出來,永王起兵那段時間,你時不時去暗中打聽他們的訊息,只是你認定了自已喜歡宋寅成,又被這時代束縛了,以後,孃親或許可以給你講講武則天的故事,哦,那是一個女皇帝,話題扯遠了。

再說回來,孃親不在乎你怎麼選,孃親只希望,你快樂。”

我被孃親的話攪得更加混沌,但迫不及待見到宋寅成的心情還是讓那句希望我快樂給激發地撐破了膽量。

司徒燼見我鬆了口,也遵守承諾,在宋寅成去巴蜀赴任時給我也置辦了馬車。

我在馬車裡探出頭,問騎著高頭大馬的宋寅成,“司徒燼與你說了什麼?”

宋寅成給了我一個眼神就繼續目視前方,頗有些生氣的意味,“皇上讓我每年帶你入京述職。”

這不是很正常嗎?

宋寅成又補充說,“每逢節日和皇上壽辰都需要回京,且每次述職一旬,還有太妃的壽辰。”

那時間是有點長。

宋九高興地伸出小腦袋,“好耶,可以見到哥哥了。”

轉而又有點傷心,“就是不知道還可不可以見到祖父和姨娘。”

祖父就是宋侍郎,我點著她的鼻尖,告訴她,“肯定可以見到祖父,但是姨娘就得看緣分了。”

宋九小小的腦袋裡是大大的疑惑,“為什麼呀?”

“因為姨娘有自已的事要做呀”

“什麼事呀?”

“孃親也不知道。”

藤藤要做什麼,我確實不知道,但是我尊重她的選擇。

本來是美滿的結局,哪成想,馬車後傳來侍衛高聲叫停的聲音,我以為司徒燼反悔了,登時緊張起來。

等侍衛到了馬車一旁,跟宋寅成竊竊私語後,我才問宋寅成。

宋寅成牽著我讓馬車側停,告訴我說,“皇上要去微服私訪了,讓我們做臣子的先讓個路。”

我聽得莫名其妙,“為什麼要去微服私訪,去哪裡微服私訪?”

宋寅成一臉“你別裝傻”的表情,“去巴蜀。”

“啊”

皇帝的馬車緩緩從旁邊經過,司徒燼掀起一側的遮擋,高貴地以皇帝的姿態凝視著我。

我趕緊放下遮擋,躲到馬車裡去。

就這樣,還未回京述職,就一起踏上了巴蜀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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