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汞合金

公寓窗外的街道總是不斷的變換著，那些雕像被拆了重建，建了重拆，即便按照節氣來算已經是黃金的秋季也似乎無法感染這一片獨立於這片大地的海底城市。

為了防止自已慌張的回來導致被歌蕾蒂婭懷疑，林楓特地對自已進行了心理暗示，讓自已顯得比往常還要自然。

兩點一線，八小時在做自已的研究，剩下的時間就在做些日常生活該做的。

伊比利亞今晚的天氣很好，萬里無雲的大晴天，海浪慢慢地拍打著黃金一般的沙灘。

海風微微的從海上晃悠著飄過來，Codarl那標誌性的金色馬尾被微風撫摸著。

暗銀色的裝甲也變成了紅色，證明拉姆達系統的流暢執行與這身裝甲的完工。

但是，眼前的海嗣似乎是無窮無盡的。

他們沒有痛覺，遵循著蜂群意識，透過神經連線與它們的神溝通。

神下達旨意，祂們需要造物主來幫助祂們成為真正的人。

在第一次林楓與祂們連線後，那些神祇就明白了祂們所處的情況與所扮演的角色。

祂們渴望帶領它們成為他們。

人，活生生的人，應有自我思維的人。

而不是遵循著蜂群意識，過完吃與被吃，進化與退化的過程。

無數的恐魚，各種各樣畸形進化的生物，一邊向著林楓這裡扭動著身軀，一邊釋放著溟痕。

很不巧的是，沒人會來救他。

深海獵人傾巢而出，趁著海嗣巢穴空虛的時候去刺殺祂們其中的一位。

伊莎瑪拉……

“Tmd，沒完沒了的東西……”

突擊步槍的槍膛之中，裹挾著虛弦斥力場子彈向著地面射擊，留下一個個被斥力場消除痕跡的沙坑。

手中的單分子切割刃不斷的揮舞，切斷那些朝著自已身體射出觸手的海嗣。

與此同時，體內的奈米機器在不斷的抵抗著耳邊來自深淵的低語，SAN值也在不斷崩潰的邊緣。

最後，巨大的觸手洞穿了林楓的身體。

虛弦斥力場被突破，伴隨著精神力的下降與無盡的低語，由奈米機械和可變金屬構成的Codarl慢慢的收回到了手臂與脊椎的外骨骼內。

“做的不錯，血親……”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一條條纖細的觸手從林楓的指尖出現，彷彿早就與他融為一體一樣。

表面柔軟地如同動物被折斷腳趾間的血肉。

視力慢慢的恢復，心臟正在緩慢的跳動，身體裡注射的奈米機械正在飛速讓這具身體癒合。

葉楓愣愣注視著從手指間出現的傢伙，伴隨著心中的感覺，那些觸手也慢慢的開始變化。

頃刻之間，它們彷彿讀懂了葉楓的內心，全部縮到了不知道什麼位置。

環視四周，這裡好似是海底的某個巖洞，附近都是觸手，以及在裡對著他朝拜的海嗣。

葉楓像是耶穌一樣被吊在那裡，雙手雙腳被巨大的觸手包裹，胸口被貫穿的傷口在慢慢的恢復，奈米機械不論在什麼時候都很可靠。

“額………該死！那種感覺…又來………”

來自過去的幻痛、來自被切斷手臂的幻痛、來自死去之人的幻痛……無數種幻痛與深海的低語衝破了SAN值的底線。

奈米機械依舊在運作，恍惚之間林楓遇見了未來。

他屠殺了整個大陸。

海里的、陸地的，一切被感染的傢伙，全被你碾成了粉末。

林楓將它們散落在大陸與海洋的角落，有的因為身體的腐爛成為了這片大地的養料，有的成為空間中飄浮著的氣味，它們會發出人的聲音，會做出人的動作，模仿人類的行為。

它們的感情被封鎖，它們的意識被監禁，無論高尚與下賤、無論強大與弱小，高低貴賤之分在這片大地永遠的消失。

肌膚上感覺到了潮溼的水汽，似乎有微風吹過耳邊的時候，耳旁傳來一陣枝葉晃動的沙沙聲。

再次睜開雙眼，看到的是由，青石鋪成的路面和同樣用青石圍起來的花圃，眯起眼睛還能看清楚石縫中那略微潮溼的泥土和藉著泥土生長出來的花朵。

這是一個被人圍起來的大院子。

雙手撐在地面上站了起來，眼前竟是一棟高大古樸的木屋。

順著冰冷的臺階而上，試了試這沒有上上鎖的大門。

裡面滿是鮮血。

這讓他想起了母基地被襲擊時候的場景。

幻痛再一次發作。

他是一條蛇，一條被培育而出的蛇。

在每一個重要的時間點出現，又在每一個重要的時間點沉睡。

吞噬世界的一條毒蛇，最終成為了一條拯救世界的巨蟒。

這是讓所有人都感覺到震驚的事情。

原本是為了戰爭早日結束而出現的一條毒蛇，經過無數的蛻變，成為了撐起前文明這隻倒下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最後，這根稻草卻被人類自已撒下的百草枯毒死。

前文明毀滅了，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那條蛇卻重新回到了蛋殼之中。

［我，開始變得像我了］

過去的我，死在了那一天，現在的我，重生在了那一天。

蛇，復活了。

［我今後要以蛇的身份活下去，作為一條再次吞噬世界的痛苦毒蛇］

“我們是汞合金，一個不會被任何國家、任何貴族、乃至是這片大地一切束縛的組織。我們，是吞噬痛苦的毒蛇，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我們可不是那些聚落或是臨時組成的散兵遊勇，無論是出任務還是日常的訓練不搞得像那種貨色一樣。你們要學習的是正確的戰術和技巧，把那些從電影裡學來的亂七八糟的花招全都忘掉，我可不想看到你們在一次又一次的地區衝突與救援行動中失去生命。”

隸屬於汞合金的中型地面戰艦在這滿是源石結晶叢的荒野駛過，一架印有汞合金標誌的噴氣式飛行棋緩緩的垂直降落在畫著巨大H的六邊形框中。

伴隨著響聲，一張看起來飽經風霜的薩卡茲美男子，左眼被眼罩遮擋著，額頭上的右邊有一個角，像是長出在的骨刺一樣，全身上下沾染著鮮血，看起來活像一個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魔。

林楓就像是過去一樣，雙腳剛剛站在甲板上，看著幾位推著病床拿著醫療箱的人就跑到飛行器的艙室邊，接過躺在擔架上的傷員。

“你回來晚了，BOSS。”

轉頭看去，一頭金髮身穿駝色夾克，腳踩牛仔靴，透過走動還可以隱約看到夾克下佩戴著露出半截的左輪，背後的尾巴搖晃不定，頭上的貓耳也是無比的靈動。

像是一位西部牛仔一樣。

“山貓，我說過多少次，穿正式一些。”

“有什麼問題嗎？我在哥倫比亞拓荒的時候，大家都這樣……另外，給你介紹一位新成員。”

矮小的身影被山貓從他的背後推了出來，紫色的頭髮，穿著略顯幼稚，額頭上的薩卡茲角看著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

“這小傢伙叫什麼？”

“阿斯卡綸，巴別塔的殿下帶回來的。”

“只要不把這裡變成動物園就行……”

俯下身子，林楓從腰包裡掏出一包壓縮餅乾遞給阿斯卡綸，但看到食物的阿斯卡綸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樣，遲遲不敢伸手。

汞合金的週一是忙碌的，每天都有外出的任務與被那位殿下應召加入巴別塔的人。

不僅僅的要接納那些因為衝突而出現的傷員，還要將一切可能出現的意外全部扼殺到搖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