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天晴,天地一片茫蒼。

阿若在睡夢中被追趕,跳下懸崖時驚叫出聲,一下子驚醒,滿身冷汗。

“小姐,你沒事吧?”

雪柳忙伸手摸阿若的額頭。

“我沒事,做噩夢了,就是渾身疼,腳也疼得厲害。”

阿若艱難地坐起來,感覺腰都要斷了。

兩人一說話,王婆也醒了,忙過來檢視阿若的情況,讓雪柳生起火來。

王婆脫下阿若的靴子才發現,兩隻瑩白嬌嫩的小腳上都磨出了血泡,便抽下袖口裡的匕首,火堆上烤烤,

“若姐,忍一下,不挑破不行的”

阿若咬牙忍著,不吭一聲。

王婆挑腳放出膿血水,扯破衣服內襯把腳纏了一圈。

又全身檢查了一番,除了幾處磕碰淤青和刮擦外傷,其他還好。

三人都將身上的首飾都收起來,分別藏在裡衣裡,把衣服反穿著,又將泥巴塗抹在衣服上,看著像流民才作罷。

事不宜遲,收拾妥當,阿若和王婆、雪柳扶著阿若拄著木棍艱難地從山上往山下走。

“若姐,小心點,等到山下就好了,到山下找到人家,先給你們找點吃的。”

王婆鼓勵道。

“媽媽,你以後就稱呼我若哥吧,我和雪柳以兄妹相稱,都喊你娘,咱們就當娘仨個遭了難,逃荒的,你不是經常給我講你小時候逃荒的事嗎?咱就按照那個來。”

阿若說道。

“小姐說的對,我以前跟爹要過飯,我也知道怎麼做。”

雪柳說道。

“娘!”阿若和雪柳一起喊道。

“行,叫我這一聲娘,我拼了這把老骨頭也得把若姐護得好好的!”

王婆激動地眼淚冒出來。

“若姐,等下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別開口,就當我的啞巴兒子,凡事讓我和雪柳來,這樣誰也看不出啥來。”

王媽又囑咐道。

阿若點點頭。

“等下,咱們先去瀘州找一下趙家打探一下情況,若是留不得,咱們就找個太平點的地方窩起來,等二少爺訊息。怎麼樣?”

王婆問道。

“聽媽媽的,到了瀘州咱也別先露了身份,這世道一亂,人心難測。”

阿若擔憂道。

“嗯嗯,不見兔子不撒鷹,看不到李家人咱誰也不能信。”

王婆叮囑道。

三個人走走歇歇,花了大半天功夫總算走到山下,藏在樹叢裡悄悄觀察了半天,只聽到風聲,連只兔子都沒見著。

雪柳扶阿若坐在一處避風處,王婆去找可借宿的人家和吃的。

山谷中山風呼呼,不時傳來陣陣動物叫聲,兩人心裡都有些發怵,焦急地等著王媽來。

終於聽到王媽的聲音,

“若哥!若哥!”

阿若兩人聽見忙站起來,見王婆懷裡揣的鼓鼓囊囊地奔著她們來,兩人激動地迎過去。

“媽媽,你總算來了,我們好害怕呀!”

阿若抱住王婆說道。

“不怕不怕,你們看我帶什麼來了?趕快吃,趕快吃。”

王婆趕快掏出懷裡揣的幾個餅子遞給阿若和雪柳。

三人坐在石頭上吃了餅子,然後攙扶著阿若去往山腳的村落,進到一個獵戶家裡。

獵戶一家是老實的山裡人,看一個外鄉的婆子帶著個啞巴兒子和女兒趕路借宿,便答應了。

總算有個落腳地方,三人舒了一口氣,但又不敢完全信任這戶人家,臉都不敢洗,要了點草藥給阿若敷了腳傷,晚上仍然和衣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獵戶把三人帶出山裡,送到官道上,王婆千恩萬謝。

沿著官道一路走一路打聽,越走越心驚,沿途乞討的,賣兒賣女,病餓死的太多了,還有些明搶明偷的,觸目驚心。

草民,生於亂世,命如草芥。

王婆偷偷從路邊幾個年齡相近的死人身上扒拉了幾張路引藏在身上,又和雪柳找個凹進去的窪地把人拖過去埋上,插個樹枝壘幾塊石頭當做記號。

“兄弟姐妹,借你們路引用用,感你們的大恩大德,以後逢年過節我給你們燒香磕頭,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老天爺保佑。”

王婆唸唸有詞,和雪柳磕了幾個頭。

阿若拿了路引,看一個是青州人氏潘氏,一個陳吉,一個荊州張氏,

“娘,這明顯不是一家人。”

“沒事,有就行,到時候你們就聽我的。”

王婆說道。

三個人低頭跟在幾個老實本分模樣的逃荒人後面,在休息間隙也聽了不少奇聞。

有人講,某個地方以抓姦細為名,將流民和逃難的先都抓起來,選些貌美年輕女子關起來以充官妓。

更有甚者,與人販子勾結,拐賣人,尤其是婦孺。

聽得阿若和雪柳心驚肉跳。

路上有人盯上雪柳,上前拉扯調戲,雪柳嚇得閃躲在阿若後面,不敢露臉。

王婆發瘋似的撒潑發狠地將那惡人攆了走後,扯著雪柳到一邊,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你個死丫頭往哪裡躲?你不護著你弟弟,還扯你弟弟擋著你?遇到事你要往前拼死護著弟弟!”

雪柳流著眼淚顫聲道,

“我太害怕了,我錯了,我再也不躲了。”

王婆嘆氣道,

“養條狗還得護主呢,柳啊,以後咱指不定遇到什麼事呢,別說這臉面,就是這身子、這命也是主家的。記住了嗎?”

雪柳點點頭,回道,

“娘,我記住了,我就算拼命也得護著弟弟。”

王婆擦擦雪柳的眼淚,安撫道,

“不怕,啊,越怕越沒用。”

三人繼續往前走,遇到官差押送流放犯人,這犯人應該原來也是官宦人家被髮配充軍的。

男人扛枷戴鎖的被捆成一串,蓬頭垢面不說,個個傷痕累累,很多打著赤腳,腳趾頭都凍掉了。

女人們披頭散髮、衣衫不整,還有一個女人袒胸露乳又哭又叫瘋癲了,那官差毫不憐惜,汙言穢語,又抽又打。

一個年輕男子被打斷了雙腿被綁在牛車上拖著走,雪地裡拉出長長血痕…

阿若看的膽戰心驚,想到家人可能也被如此對待,剜心般疼痛。低泣道,

“媽媽,咱們買下他們吧,他們要被折磨死了!”

王婆忙上前捂住阿若的嘴,把她扯的遠遠的,

“若哥,誰都能救,咱不能救!救不了他們還會害死咱們!可千萬不要說話了,人各有命,咱救不了的。”

王婆和雪柳拉著若哥疾步走遠。

阿若頭也不敢回,在無人處大哭了一場。

而她們後來聽到更糟糕的訊息,瀘州趙家被官兵洗劫,人都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三人沉默許久,現在也只能往前走。

寧做太平犬,莫做亂離人。

曉行夜宿地走了幾天終於走到一處縣城,三個人已如流民一般,蓬頭垢面,模樣難認。

三人隨著人群擠到官兵守在卡口,被挨個檢視,排隊檢查中不時有幾個老百姓被連拉帶拽地拖到一邊去,旁邊空地上也坐滿了進不去的流民夾雜著哭聲、罵聲。

王婆從裡衣裡掏出幾枚銅錢,攥在手裡,一手一個挽著阿若和雪柳,隨著人群慢慢向卡口靠近。

“莫慌,莫慌,低著頭,不要看他們眼睛。”

王婆小聲說道。

到跟前,王婆忙拿出三張路引和著銅錢塞到小頭目手裡,

“官爺,這是我可憐的啞巴兒子和表侄女,行行好。”

王婆討好地說道。

那小頭目看看這三個人,指著阿若喝道,

“你,把臉露出來!”

阿若驚詫地看著王婆,

王婆也有點慌,忙解釋道,

“管爺,我兒子是個啞巴,聽也聽不清的,您行行好。”

“眼睛挺好看,可惜了,要不說還以為是個美人呢。”

旁邊一士兵淫笑道。

“你他媽一天到晚想褲襠那點事,憋不住就找個小清倌去!”

小頭目笑罵道,然後衝王婆說道,

“走,走!”

王婆忙不迭地拉著阿若和雪柳往城裡走,三個人不敢說一句話,一直走到看不見卡口,才長出一口氣。

“媽媽,嚇死我了!”

雪柳拍著胸脯說道。

阿若觀察著周圍,看著街道、商鋪和人群,有種回到人間的感覺。

“找家客棧吧。”

阿若低聲說道。

王婆很快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客棧,擔心被人注意,便給了店家好處,讓店家採買東西。

店家也十分曉事,給他們行了方便。

王婆給阿若擦洗時發現,阿若胸部竟然變大了不少,又喜又憂,幸好冬天棉衣肥厚寬大遮掩的好。

阿若把藏在裡衣的金豆子金葉子及首飾都數了一遍,覺得支撐個半年不成問題。

王婆則覺得若是省吃儉用一年也可以的。

阿若看這縣城人多口雜,官差盯得緊,覺得還是去人少的地方躲起來比較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王婆在當鋪換了碎銀和銅錢,三人僱了輛牛車往城外駛去。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作死就能變強?

dua木博士

肆意愛的春秋冬夏

夏雪言冬

師兄求援,師弟下山

雲棲東山

日精月華

日月水樹

愛情荊棘

青青紫矜

豪門驚情:你是我的菜

天使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