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滴水成冰,牛車吱嘎作響。

三人縮在牛車上,墊著稻草裹著破被。

王婆摟著阿若,雪柳縮在旁邊,只露出眼睛,眼睫毛上都掛了冰霜。

車把式老張頭趕著牛,不時吆喝兩聲。

走了半天,王婆扶阿若下車歇息會兒。

老張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王婆聊天問道,

“大過年的,你們娘仨到底去哪兒呀?我們村在最西頭,過了我們村可就全是大山,你走一天一宿都碰不到一個莊子。”

“山那邊是哪裡?”

雪柳問道。

“山那邊?好遠哩,都到西涼了,這山連著山,之前還有老虎叼走過人呢。”

老張頭說道。

“那誰還敢過呀!”

雪柳說道。

“敢過的也不少,躲兵的避難還有逃差的沒活路的多了去了,聽說山上還有個山大王呢,還有精怪,一般咱莊戶人是不敢上的。”

老張頭說道。

“聽著怪嚇人的呢,俺們娘仨本來投奔親戚,但聽說都逃難去了,俺們正愁呢。”

王婆愁眉苦臉地說道。

“俺們村東頭倒是有家有空房子的,一個孤老的,你們孤兒寡母的外鄉人也可憐,要是願意看看,我跟里長說說,先借住過個年。”

老張頭說道。

“哎呀,那敢情好,俺們算是遇上好人啦,張大哥,俺們娘仨給您磕頭啦!”

王婆感動地拉著雪柳就趴在地上要磕頭。

老張頭慌忙拉扯起來,

“快起來,使不得,大妹子,這世道咱活著都不容易,大過年的,看得出來您們都是可憐人,遭了難了,上車,咱們天黑前趕到。”

王婆眼淚撲嗒地千恩萬謝,上了車繼續趕路。

牛車搖搖晃晃走到日頭西墜,遠遠看見山腳下幾處小草房,山林掩映中,村子延山而上,炊煙裊裊。

“看見了沒!那就是俺們山前村,我家在最下面,到村裡我先帶你們去見里長,然後再去顧老頭家的屋子。”

老張頭說道。

“里長要是不同意俺們外鄉人呢?”

王婆疑慮地問道。

“他不同意個屁!我是他親哥,他不同意能咋地,挨著西涼,兵來匪往的,村裡人都快跑光了,沒活路啊,他借我的錢我還沒跟他要呢!”

老張頭挺直了腰板,喉嚨邦邦響

“里長,里長,窮的叮噹響!”

雪柳和阿若忍住笑,灰暗的心情有了一絲亮。

很快,天擦黑時,牛車到了村頭一破草房前。

聽到外面動靜,伴著木門推開的吱嘎聲,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頭鑽出屋來,

“老二,回來啦!”

“哥,有人買顧老頭房子,趁著有點光亮,快帶人家去看看。”

老張頭也不解釋,直接催促。

“哪來的呀?路引帶了嗎?”

老頭往前走兩步,左右打量著王婆三人。

“東邊來的,娘仨,投親的,親戚跑了,沒著落,住在東昇張老闆店裡的,住不起了找個落腳地,都是老實人!”

老張頭說道。

“那走吧。”

老頭領著三人一直往上走,拐過一道小山樑,凹出一塊平地,一處小院貼著山體而建,

小院不大,三間石頭房,一個石頭矮牆加個籬笆門。

阿若看看這小院,可以俯瞰到其他人家房子隔著片小樹林,屋後是山,南面下去離村道不遠,比較僻靜,心下覺得還行。

“你們先住著,趕明,天亮了我再帶老顧頭來。你們先歇著吧。”

里長把籬笆門挪開,帶他們走進院子,牆邊石頭縫裡摸出一把鑰匙,開啟鎖頭,推開木門,

“這屋子很長時間沒人住了,今兒夜裡就在這兒吧。”

里長說完,把鑰匙遞給王婆,

“別丟了哈,就這一把,你們歇著吧。”

老張頭抱了一捆麥秸稈過來,送了三張餅。

王婆千恩萬謝,付了車錢,又多付了兩個銅錢。

待里長和老張頭走後,王婆忙讓雪柳去附近揀點柴火,趁著微光,趕緊打掃屋子,阿若也幫忙打下手。

很快,天完全黑下來,山風呼嘯,雪粒子索索拉拉撒下來。

王婆點起灶火,阿若依偎在灶火旁烤火。

雪柳將秸稈仔細鋪在炕上,上面再鋪上一層狗皮毯子,蓋上那床破被子,將在縣城買的東西放好。

“媽媽,你說這裡安不安全?總感覺還是山裡安全呢。”

阿若還是不太放心。

“這種天要是在山上不被狼叼走也得凍死,若姐,沒事的,最難得咱都過來了。”

王婆摸摸阿若的頭。

“放心吧小姐,我回來的時候在籬笆門上別了棗樹枝,上面有尖刺,在門口也擋了棗樹枝。”

雪柳說道。

待簡單吃過東西,王婆和雪柳又將屋裡唯一的瘸腿桌子搬到門口抵住門。用衣服外罩包著麥秸擋在兩個小窗戶上。

山風呼嘯,灶火熄滅後,寒風從門窗縫隙裡鑽進來,冷嗖嗖地。

三人偎在炕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里長帶著一個鬍子半白的老頭過來。

老張頭做保人,王婆摁了手印,交了銀錢,拿了房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里長帶著人走後,王婆雪柳高興起來,張羅著過年,馬上可就是過年了!

阿若卻感覺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一放鬆下來吊著那口氣似乎就掉了。

“若姐,你怎麼了?凍著了?”

王婆著急地摸摸阿若的額頭,。

這一路上她就怕阿若得病,沒想到經歷這麼多,阿若都撐下來了,現在安頓下來反而病了。

“我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阿若疲倦地應道。

雪柳扶她躺到炕上去。

王婆去村裡託老張頭找人家買了些肉、面,還買到了一些山貨,一些土布。

一天拾掇下來,原本破敗的小屋子有了生活的氣息。

阿若躺了一天仍未好轉。

睡到大年三十早上,竟發起燒來。

王婆不放心,讓雪柳看著阿若,急匆匆去找郎中。

打聽到十里地外有個赤腳郎中,大年三十,沒人肯出門。

王婆便自已沿著村路踩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去了。

雪柳怕阿若燒起來,便按照小時候見過的法子,用梳子刮阿若脖子後,刮的通紅,又燒了熱水喝,到中午時,燒竟然退了!

雪柳高興非常,忙煮了肉粥給阿若喝。

阿若喝了一大碗,也覺得身上輕鬆了很多,兩人一邊包餃子一邊等王婆回來。

可等到零星的鞭炮響時,也沒有等到王婆回來。

阿若和雪柳又憂又怕,看著夜色漸深,實在在屋裡待不住了,阿若便和雪柳鎖了門,揣著匕首,提著燈籠往村口去。

茫茫雪路連個黑影都沒有,兩人焦急地又往前走了一段,

“小姐,我怕,要是媽媽出事了,我們怎麼辦?”

雪柳急得掉眼淚。

“不怕,媽媽不會有事的。我們再往前走走。”

阿若拉著雪柳踩著積雪靠著山邊往前又走了一段,遠處有狼嚎響起。

“小姐,要不咱回去吧,萬一媽媽從村西頭回家了呢。”

雪柳顫抖地說道。

“好的,那就回去吧。啊——”

阿若也有些害怕,可剛要轉身突然腳脖子被什麼抓住了,嚇得魂飛魄散,尖聲大叫!

雪柳被驚的渾身一激靈,手裡的燈籠都扔在雪裡了,嚇得一把抱住阿若。

阿若嚇得想逃開,卻掙脫不開,緊緊抱住雪柳大叫。

“救我!”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雪地上傳來,抓住她腳脖子的手鬆開了。

阿若驚慌過後,低頭仔細看,原來是雪地裡趴著一個人,穿著黑衣,渾身刮擦的破破爛爛,滿臉血汙,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出老少模樣。

雪柳反應過來,拉著阿若,撿起燈籠就要走。

“我的娘啊,嚇死了,小姐,咱快走!”

“救…我…”

男子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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