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拉著阿若倉皇往回跑。

阿若跟著雪柳跑了幾步,心裡想那人應該逃難之人,可能跟哥哥差不多的遭遇,想起路上遇到的情景,實在於心不忍。

“雪柳,我們回去救一下那個人吧,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阿若停下來說道。

“小姐!你忘了媽媽跟我們說的了嗎?咱不知道這個人底細,萬一”

雪柳說道,

“我們不救他會凍死的,若是哥哥在外遭遇難處,你會不會想要有人能救救他?”

阿若說道。

“想,我聽您的。”

雪柳知道拗不過阿若,只好跟著走回來。

兩人使了吃奶的勁兒也架不動這昏死過去的男子。

阿若讓雪柳在邊上折了些茂密樹枝來,簡單疊起來,將男子拖到樹枝上,用男子腰帶綁好,兩人拖著樹枝慢慢拖回小院。

好不容易把男子拖進屋,喘口氣,阿若又讓雪柳用掃帚將村口到門口的樹枝痕跡掃了,防止被人追來。

雪柳打掃到村口時,就看到了王婆揹著個大包深一腳淺一腳走回來!

“媽媽!你可回來了!”

雪柳扔了掃帚,哭著飛奔過去,抱住王婆胳膊,接過王婆揹著的包袱。

“不要哭,怎麼你在這裡?小姐呢?你怎麼讓她一個人?”

王婆著急說道,急匆匆往小院趕。

“小姐在家裡,我們…你回去就知道了。”

雪柳四下看看,癟著嘴委屈說道。

阿若將男子頭髮分到兩邊,絞了帕子擦去男子臉上的血汙,提了燈近前看,劍眉高鼻,嘴唇緊抿,一張英氣十足的面孔,像睡著了似的。

阿若除了哥哥外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一個男子,不覺臉上發燙,忙將燈拿開,去洗手帕。

“若姐!”王婆急急地推門進來。

“媽媽!你可回來啦!我們都擔心死了。”

阿若見到王婆激動地抱住,眼淚都掉下來。

“若姐,不哭,不哭,我去給你拿藥了,沒想到走了這麼遠,那郎中又被人喊走了,我等了半天,也好,你看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咱好好過個年。”

王媽高興地要把包袱開啟。

“媽媽,先等會兒。我在雪地裡救了個人回來。”阿若小心地說道。

“什麼?男的女的?在哪裡?”

王婆驚詫地問道。

“媽媽,你聽我說,是男的。”

阿若指了指裡屋。

王婆一下打起十二分警惕,順手摸起門邊的棍子,往裡屋瞧,

“還昏迷著。我不讓小姐救,小姐不聽,小姐看著這個人總想起二少爺。”

雪柳委屈地講道。

王婆走到昏迷的男子跟前,拿燈照了照,看樣子也像世家大族的公子。

雪柳便將這一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跟王婆講了一遍。

“若姐心善,一直擔憂二公子,救就救吧,也是積德的事,等他醒了就讓他走吧。”

王婆說道。

想到不知生死的家人,阿若難過起來。

一碗水餃擺在院子裡,三根清香燃起。

三人跪向東面,磕頭行禮,祈求保佑平安。

大雪紛紛揚揚。

王婆將男子破爛的衣服撕開脫下,檢查全身,除了累累傷痕,沒有發現任何隨身物件,這衣服也是尋常布料未見夾帶。

“這麼幹淨!不會是逃犯吧?沒看到很重的外傷,難道傷了內裡?”

王婆讓雪柳提著燈,她檢查了兩遍,甚是疑惑。

“媽媽,他會不會凍餓壞了?”

阿若在外屋說道,礙於男女大妨,王婆不讓阿若看。

王婆便將男子嘴巴撬開,灌了些溫水。

王婆和雪柳將阿若穿過的男子舊衫縫補加大一下給男子穿上,又用新買的皮料給阿若連夜趕製了新衣。

“我這趟真賺了,得了很多草藥不說,得了很多便宜貨,你和雪柳新衣服都要做一套。咱們也過年。”

王婆笑著說道。

因有了外人,王婆和雪柳不放心,輪換著睡。

下了一夜的雪,大年初一早上屋外白茫茫一片。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王婆一早起來,伺候阿若洗漱,然後和雪柳向阿若行主僕禮、拜年。

阿若封了小金豆,又和雪柳一起向王婆行晚輩禮、拜年。

王婆、雪柳忙著燒火做飯收拾。

男子像睡著了似的,一直昏迷,每天裡給他灌點湯水,給傷口敷換草藥。

阿若守在男子炕邊疑惑這男子怎麼還不醒,都三天了啊。

阿若想了想,拿紅紙封了個金瓜子塞到男子手心裡,自言自語道,

“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男人似乎聽到了,眼睫微微顫動,慢慢睜開了眼,一把握住阿若還沒來得及拿開的手,疑惑地問道,

“你是誰?這是哪裡?”

阿若嚇了一跳,忙掙開他的手,

“啊,你醒了!”

忙又捂住嘴,轉身跑出去。

“媽媽,那個人醒了!怎麼辦,我剛才說話了。”

阿若小聲緊張地說道。

“他聽到了?”

王媽問道,

“我被他驚了一下,脫口而出的。”

阿若說道。

“沒事,我去看看。”

王媽說著,將菜刀握在手裡。

等阿若和王媽、雪柳到裡屋時,發現這個男子已然坐起,正茫然地看著四周,看到阿若,眼睛亮起來,

“你們是我的家人嗎?這是家裡嗎?”

阿若三人一臉震驚,相互看看,又看看男子。

男子一臉疑惑,

“不是家人?那你們是誰?我是誰?我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王婆走到男子跟前,上下看看他,確認他沒有在演戲,

“公子,是我們少爺昨夜從雪地裡救了你回來,你昏迷了過去。你是不是摔壞腦袋了?”

雪柳不禁問道。

“少爺?她嗎?可她明明是個女的啊!”

男子一臉疑惑地指著阿若。

王婆和雪柳大眼瞪小眼。

“不許胡說,她是我的啞巴弟弟,你看錯了!”

雪柳大聲說道,擋在阿若面前。

“沒有啊,她不是啞巴,她剛才說…”

男子一臉委屈地想要辯駁,但看到阿若羞憤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阿若氣的轉身走開了。

“這位公子,看在我們搭救你的份上,您就當沒看見沒聽見。現在天也晴了,你身體無大礙,待吃了早飯早點啟程,說不定您的家人都在四處找您呢。”

王婆換了一副笑臉勸說道。

男子看看王婆雪柳,點點頭,喝下遞過來的一碗米粥,

“給您添麻煩了。我馬上就走。”

王婆示意雪柳走出去,收拾了一包吃的用的,又掏出點碎銀子。

不一會兒,男子從裡屋走出來,身子卻搖搖晃晃,似有內傷,步子如踩在棉花上。

阿若不忍心,卻被王婆拉住,

“公子,慢點,這點東西帶在路上吃,出村往前走有人家的。”

男子點點頭,似乎頭暈,扶住門框,接過王婆遞過來的包袱,慢慢走出院子。

“小姐,咱也是沒辦法。你救了他就行了,咱也不知他啥來路,萬一有仇家或者官府追來,咱豈不是惹火燒身啊。”

男人走後,王婆勸道。

“可是我一看到他的情形,我就想到二哥。二哥若走投無路會不會也被人家趕出來?”

阿若難過地哭起來。

“傻若姐,他可不是你二哥。”

王婆忙給阿若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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