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朋友

日照慵懶的灑向銀白的地面，泛著蒼白，斑斑點點的銀光好生耀眼，積雪將枝丫壓垮一頭，那飛來的鳥雀鳴啾不停，好不快活。

院中涼亭的帷幔隨風輕拂，窗臺傳來一陣異響。林嬋嬋揉著睡意惺忪的眼眸，掀開柔軟的棉被，撐開那窗柩。

這一晚睡得極為滿足，渾身脈絡暢通，像重新活過來一般，連呼吸都顯得格外舒心。

並未見有人影，疑惑之際，林嬋嬋欲重回床榻。低頭一瞥，竟見那隻銀狐，它嘴裡叼著一朵雲裳花，高昂起頭，耀武揚威般揚起那蓬鬆的銀尾。

“是你？小傢伙！你怎知我在這客棧內，你是給我送花來了？”驚喜之餘，林嬋嬋接過那雲裳花，雖現在並不需要，但實屬罕見，也不能駁了這小狐狸的心意。

“你餓了嗎？我且看看房內有何吃食！”掃視房內一番，案桌上只有一些蘋果和梨。於是乎林嬋嬋從中挑挑揀揀選中一個最大最紅潤的蘋果，趴在窗戶臺喋喋不休道:

“我下午便要啟程回北褚都城，本打算今日上山頂尋你一回，同你告別。日後恐沒機會再見你，上次謝謝你，小狐狸，你可救了我跟沈之璟兩人的性命！”說著說著，林嬋嬋竟有些傷感，此生與小狐狸多半是不復相見。她將蘋果遞於空中，而那小狐狸仰著頭，只晃了晃尾！

林嬋嬋有些疑惑:

“怎麼？這蘋果不合你口味？”

小狐狸只是轉了個圈，依舊高昂著頭。

“吱呀”一聲，隔壁房門被輕輕推開，小狐狸往前輕輕一躍，果斷叼住那蘋果，躥向那白色積雪的深處，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串小腳印，在雪地裡蔓延開來。

隔壁客房下榻的正是沈之璟。他此時也將將起身，聽聞房外林嬋嬋自言自語般在那裡小聲唸叨著什麼，這才前來查探。

也只見林嬋嬋雙手撐在窗臺，長髮垂於兩側，半個身子都探在外面，眼中盡是柔光。

“你在同誰講話？”

“一隻小狐狸！”林嬋嬋身上還穿著睡覺的裡衣，見到來人，慌不迭的合攏窗戶。

“收好行李，吃過午飯我們便要出發回往北褚。”沈之璟自是當聽笑話，並未放在心上，特意囑咐道。

自受傷之後，他的語氣便愈發溫柔了起來，待自已又多了幾分耐心，林嬋嬋倒顯得無所適從。昨晚在那溫泉池子裡，他講的那番話，自已到現在都沒消化掉。

做他的王妃可好？他不是欽慕於上官瑟瑟嗎？怎的短短几天竟改變了心意？ 若他明面上冷清，骨子裡其實是風流之人，那自已也是萬不可答應於他。

山下同山上完全兩副模樣。這裡陽光炙烤著大地，連空氣裡都泛著熱浪。林嬋嬋百無聊賴，纏著任可兒學上了馬術。

依她的話來，到達北褚都城那刻，她定要熟練的御馬，要能獨行千里。

“這馬匹，你要多同它培養感情，不要當它只是工具。”任可兒一襲藍白相間的長衫，頭髮乾淨利落的綁起來，騎上一匹黑馬，還得牽著隔壁林嬋嬋白馬的韁繩。

而那唇紅齒白，畏畏縮縮的林嬋嬋，只是緊緊的抓住馬鞍，繃直了身子。

她一襲白衣，水藍色腰帶上繫著那紅繩，緊緊綁著那日的口哨，套上兩個鈴鐺，一動彈就叮噹作響。

“這口哨並不值錢，作配飾掛於腰間不符你的身份！”

“你是我的朋友，這口哨算救了我一命，怎會不值？”林嬋嬋莞爾一笑，髮梢拂過她的臉頰。也拂進了任可兒心裡。

生平是第一次，有人認自已作朋友，而那人，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

鼻頭一酸，任可兒忙撇過臉去，生怕讓人瞧見了。

在眾人的印象裡，林嬋嬋便是那矯揉造作的南沛公主，可人人同她相處，皆知她善良，古靈精怪，無畏無懼，她就像一處閃光點，周圍人不自覺的圍攏她，瞻仰她。

回程的日子較多停留，幾人就同遊山玩水般。心裡沒了負累，輕裝上陣，所以格外愜意。

兜兜轉轉，又回到那雲中城外的驛館。正值黃昏，那棵黃果樹竟顯得蒼老了幾分，在那最後一抹餘暉中努力盛開著。

多日不見，那算命老者依舊支稜著他那攤子，看向林嬋嬋，臉帶笑意。

“日落了，你怎還不收拾回屋？”林嬋嬋對他沒由來的有幾分親切。等眾人入了驛館，她便坐於老者攤鋪跟前，撐著頭詢問道。

“我大限將至，想再看看這一抹夕陽。”老者笑道，如同尊長，和藹而慈祥。

“你看起來身體康健，定是又誆騙我！”林嬋嬋只當聽了玩笑話，想起上次相見他說的那番話，莫不是又在隨意誆騙？

“為何不信我？”老者意味深長的望向她，悠然笑道

“替我卜卦，又不收銀兩，我只當你是做了善事。可你這腰間白玉，我曾見過另一半，歸一妙齡女子所有，你這半塊定是偷盜所得！”林嬋嬋並不完全相信這老者，因與他只有一面之緣，且這塊白玉的來歷是個謎團。

老者只是笑笑，開始收拾起了那攤鋪。他腰間那半枚白玉磕碰到藤椅時，發出清脆的響聲，吸引著少女的目光。

“這玉從我幼時便已跟隨我。”

“那你可曾認識顏若齡？”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林嬋嬋終是開口詢問道。

老者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依然從容淡定，眼神裡不起一絲波瀾。

“今夜戌時你來這黃果樹下，我便悉數告知，為你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