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星辰滿天,著實清亮,驛館周遭,一覽無餘。偶爾微風拂來,帶著絲絲涼意,格外舒爽。

驛館裡歇下的旅人將飯桌搬來了院裡,喝酒暢飲,談天說地。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沈之璟,蘇子期,任可兒興致頗高,也加入了這酒局。

而忻悅,頂著那不太聰明的小腦袋瓜在蘇子期周邊環繞著,時不時的斟酒,送菜,忙得不亦樂乎。

林嬋嬋勉強吃上幾口,填填肚子便迫不及待的來到院外。那黃果樹下,老者已至,他滿頭銀髮,一襲白衣,半躺於一藤椅上,手中執一蒲扇,仰望那漫天星辰。

他籠罩在月光下,帶著絲絲仙氣,根本不似這凡塵之人。

“來了?坐!”老者悠悠然笑道,拂手示意一旁的藤椅,那是專為她空閒下來的。

夜裡還有些涼,將忻悅送來的披風披於身上,林嬋嬋俯身坐下。她側著身子,神情舒緩,準備開始傾聽那亙古已久的的傳說。

藤椅旁邊的石板路上放有一幅畫卷,老者伸手拾起,遞交到林嬋嬋手中,讓她開啟看看。

雖不解,但仍雙手接過,緩緩展開。

藉著月光,她一眼便認出那畫上女子是顏若齡,應當說是年輕時的顏若齡。

“你可信這世間有長生不老之術?”老者開口道,慈眉善目。

“自然是信的!”她確實是相信的。自已都能穿越,這長生之術又算得了什麼?林嬋嬋便脫口而出,眼裡盡是誠懇之意。

“我名喚雲別塵,身後這棵古樹便是我種下的!我已活了五百餘載!”雲別塵緩緩晃著那蒲扇,眼眸閃過一絲悲涼,隨後他娓娓道來,那往昔便一一展現在了林嬋嬋眼前。

雲別塵還有一師弟,名喚洛淮安,兩人皆是孤兒,被師父收養,自幼在山間長大。弱冠之年偷吃了師父研製的藥丸,以為可增加內力,竟得以長生。

兩人受過師父責罰,師弟一氣之下便偷偷下了山去,從此便銷聲匿跡。而云別塵一直侍奉師父直到師父下山雲遊,亦是杳無音信。

師父曾囑咐過他長生並不是美事,而是一種折磨。身邊人一一離去,唯你享盡世間孤獨。

而那藥丸,只可長生,卻依然使人老去。

師父終究是疼惜雲別塵的,臨別之際教會他不老之術。又留下一枚藥丸,叮囑他若是想脫離這塵世,吃下那藥丸,便又可開始壽終正寢。

師父每百年回一次山。雲別塵頓覺孤寂,便也下了山去。在世間幾百年,從未與人深交,每日蹉跎年華,後覺了無生趣,遂又決定重新踏入山間,隱世而居。

那日在山腳他偶遇一女子遭毒蛇咬,幸而他知山間多毒蛇,自已隨身帶有解毒藥丸,便及時救下那女子。

而那女子,便是年僅十七的顏若齡。

顏若齡是來山腰的寺廟為母親祈福的,山間多小路,同丫鬟失了散,又遭遇毒蛇,幸得雲別塵相救。

初見她眉如彎月,眼眸清澈宛如湖水,鼻樑高挺,唇紅齒白,不施粉黛卻清麗脫俗,身形修長婀娜,宛如細柳,又舉止文雅,侃侃而談。

最重要,她同樣也對長相俊美,出塵脫凡的雲別塵芳心暗許。

雲別塵一路護送她下了山去,而那女子也毫不避諱,如實坦白。

自已原本是那開國將領任諸遠之女任向瑤,後商王謀反,任諸遠被陷害聯合商王意欲謀反,滿門抄斬。得父親故友暗中庇護,偷天換日,認老闆做義母,改名換姓,藏身於那摘星樓中。

自此之後,雲別塵在摘星樓外江堤邊盤下一鋪子賣畫為生。兩人常常往來,吟詩作畫,感情日益深厚,宛如一對神仙眷侶。他也將隨身攜帶的玉佩一分為二,作定情之物。

那摘星樓老闆便是顏若齡義母,她待顏若齡如親生一般,嚴令禁止她涉足父親的舊案。一直想尋那靠譜之人,將顏若齡娶了去,過尋常生活。自已那些家產,令她過上富足的一生綽綽有餘。

約摸過了半年時間,義母病重,將雲別塵喚來,囑咐他定要好生待自已的女兒,而云別塵緊握身邊顏若齡的手,也應了。

他早已做好打算,與顏若齡共度餘生。

這下,義母便安了心。

那日,天空昏暗,下著綿綿細雨,淋淋漓漓,雨滴落在青石板上跳躍起來,街頭枝丫也在風中亂顫。那湖邊清幽的小屋內,雲別塵服下師父遺留的藥丸,再喝上一盞茶,他眺望窗外,靜靜等待。

而原本應該同正常人一般虛度年華,逐漸老去的他竟瞬間變成頭髮斑白,老者模樣……

興許是藥丸擱置了幾百年,失了藥效。而再想返老還童,卻是無力迴天。

對著銅鏡,老者目光低垂,只是嘆了口氣,終究,是他奢望了!

他也無顏再去與她相見!

於是那日,顏若齡使勁拍打著江邊小屋,徒留滿地字畫,卻再也尋覓不到心愛之人。而夜裡,大雨滂沱之時,她也失去了母親。

只那一晚,女子哭得聲音嘶啞,昏厥了過去。

雲別塵也曾回到山間找尋到師傅,師傅卻道這便是他的命數。

於是雲別塵又回了雲中城,日日陪在顏若齡周邊,直到她換上最顯眼的裝束。每日迎來送往,笑臉盈盈,成了那摘星樓的老闆。

而那老者,也只遠遠看著。

見她生活富足,眾人擁簇。雲別塵便放下心來,再也沒回過雲中城,只是他守在那城外驛館黃果樹下,日日眺望那城中方向。

講到這裡,雲別塵也並無多大波瀾,或是歷經幾百年,情感早已在這紅塵中蹉跎磨滅了。

林嬋嬋聽得出了神,久久沒能理清自已的思緒。她眼瞼微微溼潤,不自覺的,竟滑下一滴淚來。因她知,即便過去了數十載,那顏若齡卻還在等待。

雲別塵輕輕一咳,取下腰間玉佩,遞到旁邊女子手中。

“你為何會告訴我?”

“你與我皆為一類人,亦不屬於這世間。且我大限將至。你若有緣見到她,讓她切莫在等待,白白浪費了大好年華。”

“好,我答應你!”林嬋嬋攥緊那半枚白玉。只見那雲別塵欣慰的點點頭,隨後便揹著手,佝僂著背,緩緩去往那驛館房內。

周圍的人仍在高談闊論,吃著酒,這一切凡塵俗世都與他無關。他終是如師父所言,痛失所愛,享盡孤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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