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我在傳銷組織的苦逼日子

我打工賺的幾千塊錢，交了傳銷的四千多，所剩無幾了，每天生活費，住宿費都是節約節約再節約，海口有很多小吃，油炸南瓜餅、芋頭片、韭菜……蘸上醬，美味至極，海口的粽子，包的小巧玲瓏，比廣州的粽子還要香糯可口。年輕時胃口好，總是忍不住貪嘴，衣服是一件都捨不得買，反正海口四季都熱，也不需要太多衣服！住的極其簡陋擁擠，為的是能堅持久一點，可能再堅持一下下，奇蹟就出現了！

外面電線杆子上，到處貼有：高價回收興田產品！聯絡電話***！

黃文禮的錢交上去，幾個月了，產品都沒有發；我的倒是發了，但沒給夠。儀器也貌似用過的，因此，我一度懷疑，我們的幾位高層，那幾位經理，湖北佬，收了我們的錢，根本沒交到公司，回收了舊產品，直接賣給下下線。有的交了錢，堅持不下來，便宜賣了產品走了，有的還沒等到領產品，直接走了！錢都是那三個最高層的經理賺了，他們三個經理是兩夫妻加大舅哥的關係，一家人，99年就幹過傳銷，當時很多人因傳銷被逼跳樓，他們也曾經失敗了，這次捲土重來，是有預謀有計劃的！

我也很快財務告急，於是把幾千元買的興田儀器，幾百元賣了，這幾百元，我和桂林、黃文禮及他表哥、程鴻、劉志輝、劉志輝的上線劉勁等幾個人，很快也用完了。劉志輝又打電話找父母要了一些，苦逼的堅持了下來！劉志輝也是農村娃，兄弟三個，他是老大，父親是爛賭鬼，家裡僅靠母親苦苦支撐著，也是沒什麼錢的！

我們每天吃著從菜市場撿回來的菜，十幾個人擠在一間大通鋪裡，每天走路去海口三個島上課，因為我們團隊還是很大的，人多，分散住在海口不同的島上，管理層會輪流到不同的小團隊講課，我們帶下線去學習！鞋子都磨的露腳趾了，還激情澎湃的上臺演講：我要發財，我要成功！

每次上課，導師們講到動情處，都會配合放一些悲情音樂，比如：“父親是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飯把我養大。忘不了一聲長嘆，半壺老酒……都說養兒能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張口……”臺下往往這時候會悲聲一片，我也會想起我的爸爸，那個被生活壓彎了腰的農村漢子，平時寡言少語，有次他喝醉了，痛苦的訴說著：“我也想歇歇啊，我肩上的擔子太重了，上有四個老人要養，下有四個孩子，還沒長大，我不能歇啊！我真的好累……” 想到這些，我每次都忍不住淚流滿面！父母真的很不容易，爺爺兩兄弟都沒兒子，領養了爸爸，給了爸爸一個家，卻沒給爸爸愛，一九五幾年，河南鬧大饑荒，親爺爺餓死了，親奶奶帶著三個兒子一路向南逃荒討飯，實在養不活三個兒子，就把小兒子送人了！

爺爺奶奶、大爺大奶膝下無兒，領養我爸防老！時常等爸爸夜裡睡著了，起來弄吃的，白天卻喝野菜羹！爸爸有次夜裡偶然醒了，看到了，眼巴巴的看著，爺爺喝斥道：小孩子餓什麼餓，大人吃了要幹活的！

我們小時候，到處野玩，小孩子們在一起玩，難免打架，不管和誰打架了，我們回家都不說的，但別的孩子回家會告狀，然後家長就會託著孩子來我們家討說法，我媽媽往往不分青紅皂白，拿個棍就打我們，我爸爸則不會，我爸永遠都會站我們這邊，護著我們！

爸爸很難很不容易，我能為父母做些什麼呢？打工真的賺不到什麼錢，我還能幹什麼？什麼都不會，成功的路在何方呢？只有直銷，只要我堅持，多叫幾個人來，鼓勵他們不停發展，我就能成功！我就能好好孝敬父母！

我更加瘋狂的四處寫信，打電話，希望多叫人來。

劉志輝很靦腆，他不敢上臺，也不會唱歌，我也不會唱，但為了鍛鍊自已，為了實早日成功，我還是會上臺，唱一些簡單的歌，比如《萍聚》《長相依》《點燃一根菸》，每次劉志輝都會取笑我，學著我怪腔怪調的唱，我則會揍他。我也經常取笑他：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金玉其外，敗絮其內。他也不生氣！

閒暇時，我們也經常去海邊撿貝殼，聽海螺裡大海的聲音，踩在柔軟細膩的沙灘上，讓海水親吻腳踝，看遠處碧波粼粼，海天一色，美妙絕倫！偶爾也能看到當地人用猴子採摘椰子！

海口的晚上也很漂亮！沿著海邊長堤路散步，一直可以走到萬綠園，海風習習，椰子樹林隨風搖曳，身邊有朋友，有戀人！努力有方向，奮鬥有目標，堅持有希望……窮並快樂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的生活依舊艱苦。儘管困難重重，但我們都仍然堅信只要堅持下去，奇蹟一定會出現。

一天，我們得知了一個訊息，其他的團隊有人發展了大量下線，賺到了不少錢。這讓我們很羨慕激動，同時也更加堅定了的信心。

我們全員出動，興沖沖去學習取經

然而，就在上課進行得正熱鬧的時候，警察突然闖了進來。原來，我們的活動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們認為我們涉嫌非法傳銷。瞬間，現場一片混亂，我和夥伴們都被帶走了。據說當時海口有二十多萬人搞傳銷，每天成群結隊的搬著小凳子去上課，不被警察盯上才奇怪。

在警局裡，我們接受了詢問和調查。經過一番解釋，警方明白我們也是受害者。最終，釋放了我們，但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讓我的夢想徹底破滅了。儘管他們一再洗腦說，警察抓的是非法傳銷，而我們是直銷，不是傳銷，是合法的！你看，不是把我們都放了嗎？我還是沒信心，堅持不下來了！

加上二哥找到了我，要帶我走，我決定放棄了，跟二哥回番禺。這時，幾個月隱身的黎雨晨出現了，他把門鎖上，不讓我們走。

哈！敢來硬的！也沒看我二哥是誰！二哥一腳就把門踹開，厲聲喝斥道：“再敢攔我們，信不信我報警”！黎雨晨訕訕的讓開，程鴻、黃文禮及他表哥是我下線，我有責任帶他們一起走。我沒有帶劉志輝和桂林，我心底裡是一直氣著桂林把我騙進傳銷的，帶起了劉志輝送給我的小禮物，椰子殼做的工藝品：一對可人兒，站在小船上，共撐一把傘！上面寫著：風雨同舟！

回去的路上，海上的風景很美，深藍色的海水如同一面巨大的藍寶石，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耀眼的光芒。海浪輕拍著船邊，掀起潔白的浪花，如同一群活潑的孩子在歡快地玩耍。遠處，海水與天空連成一片，海天一色，美不勝收。微風拂過，帶來大海獨有的清新氣息，讓人感到心曠神怡。可惜我和程鴻都暈船，吐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