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鋒馬不停蹄急奔至將軍府內,已是接近午時時分,先前與李飛的交談之中他大概明白此次讓他前來開會只是詳細說清楚那日巡邊遇襲事件經過。可李飛在他進門前握住他手心叮囑道:“待會門裡的官員若是問你什麼,實話實說即可,不該說的別說”又讓他心生迷霧。

待他推門而入,打眼一掃,只見原本不大的將府內堂中悉悉疏疏的落座了六七個將官模樣的漢子,正堂中央關二爺神象下的太師椅上正襟危坐著一位兩鬢斑白的老者,只見那老者身著一身嶄新的公服,雖是衣履皇然但背脊稍陀,一雙眼睛神采奕奕透露出狡黠之風,一身仕途之氣顯然是位長年混濟於官場之人,在他之下的右手邊上落座著三位身著文官相服肚皮混圓一臉酒色之氣的文官,而在他左手邊則並排座做三位膀大腰圓精裝幹練的武將。

那校尉馮大海正坐在那老者左手邊第一列位置上,在他身後緊站著林鋒多日未見的石勇,原來他被馮大海收去做了親隨。馮大海見林鋒來了起身對那老者行了個抱拳禮道:“程大人,他到了”那老者貌似沒聽著不做反應

馮大海一臉尷尬又對林鋒說道“來,林鋒,這位便是甘寧布政使程近南,程大人對你上次從胡軍包圍中虎口脫險之事很感興趣,來跟程大人好好講講事情經過。”

林鋒心中一驚,要知這程近南乃朝延親任的甘寧布政使,正四品文官,甘寧地區名義上的三把手,屬實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那老者剛一見林鋒進門便閉上雙眼躺在椅中閉目養神,似乎是對林鋒遲到如此之近心生不滿,聽到馮大海如此一說也只是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馮大海與林鋒面面相覷,做聲不得,內堂之上眾人神色各異,三位武將臉色尷尬不已,而另外三位文官臉上更是露出一副微妙的表情,大有幸災樂禍之意。

那位於老者右側的第一排位置肥頭大耳的文官皮笑肉不笑的率先發難向道:“馮將軍啊,早聽聞甘寧軍軍紀嚴明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吶”。

馮大海朝那人略躬一下腰說道:“李大人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馮某改日自當上門賠罪。”

林鋒萬萬沒想到自已因遲到許久竟帶來如此大的麻煩、先前聽說大隋官場文官與將相不和,如今可總算是親眼所見,他剛想開口解釋,卻只聽那老者張開喉籠蒼老有力的說道:“罷了,今日可不是為這事來的,馮校尉,趕緊言歸正傳吧!”

“是”那馮大海朝老者畢恭畢敬施了個禮後接著朝林鋒使了個眼色,林鋒見壯忙機靈上前朝堂內眾人一一施禮後道“那日……”一語話畢那老者貌似毫不在意胡騎與隋軍的糾纏拼殺,而是急切的問道:“那封情報你放哪去啦!”

林鋒剛想回答就被馮大海搶先一步堵住話頭說道“回大人的話林鋒兄弟在奔逃途中不慎將情報弄丟了、這事我已重重責罰過他,此番報舉他出使北胡也是想讓他將功折罪。

“丟了?哦”,那老者意味深長的望了馮大海一眼,隨即又道:“這麼說馮校尉是要差他前往北胡嘍?”

“正是”

“這後生小子怕是你馮家親戚吧?惹得你如此保舉他,他到底是何身份吶”林鋒對先前的問題全都霧裡觀花毫無頭緒如今有這麼一個在清楚於過的問題忙大聲回道“大人,我現任親兵營一佰夫”。

“佰夫?”哈哈哈”那三位文官放聲大笑了起來、那老者咳嗽一聲他三人隨即安靜下來、只聽那老者緩緩說道“甘寧軍果真人才濟濟,一個小小的佰夫都能受此重任,不過咱醜話說在前頭,此事若是在搞砸了,別怪本宮鐵面無情”。那老者言罷正欲提步走出大堂,那三位文官也跟著出走,馮大海轉頭向他親隨道:“小石啊,奉敬各位大人的禮物呢?”那親隨道:“早就準備好了。”轉身取過一隻圓盤,盤中是個錦袱包裹。

馮大海託過圓盤走向那老者,笑道:“謝些微禮,不成敬意,請程大人賞臉笑納。”那老者笑道:“都是自已兄弟,馮將軍卻又這般多禮。”使個眼色,身旁的另一位官員便接了過去。那官員接過盤子時,雙臂向下一沉,顯然盤中之物分量著實不輕,並非白銀而是黃金。一抹喜色在其臉上稍顯即縱。拱拱手,轉身出門。馮大海滿臉笑容,直送到大門外。只聽一聲悠揚的“起驕”聲落,隨著跟著的便是鑼鼓喧天的樂器聲,林鋒心中噓噓道這官員出行派頭可真大。

待得堂內眾人散去,林鋒與馮大海攜手返回堂中,馮大海親拍林鋒左肩道:“剛才你是不是一頭霧水?也怪我,先前沒跟你說清楚”

“將軍,什麼出駛北境?”

“哦,這個嘛,實不相瞞,不久之前我們隋軍總部派往胡地的許多探子身份暴露,被蠻子拿住了,所探明的情報也自然沒落得回來,此外據滲透進胡國高層的間諜人員線報,蠻子還拿住了鎮北王世子,因此鎮北王府派人傳信前來,讓我們秘密組織人手營救,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聲張,可前往北胡走一遭總歸要有個正當理由,因此我對官府上報說是前去拿回探明胡軍佈防的情報”。

說完這句馮大海瞅一眼林鋒想看看他什麼反應,而林鋒則是疑惑的問道“為何要上報官府?甘寧地區全境政務不是都由鎮北王統領嗎?”

馮大海苦笑一聲“林兄初來乍到有些事情還不太熟捻,原來北境全線鎮北王徐階說一不二是穩當當的一把手,可後來老王爺病重朝廷又派數位大員封疆北境各州,插手北境甘寧軍團大小事務與鎮北王府分庭抗禮,整個北境分化為文官所屬的朝廷派與將相所屬的王府幫,後來王府一派式微,朝廷派喧賓奪主接管了整個北境半數以上的官員任免,而鎮北王世子被蠻子擄獲若是要朝廷派得知必然大作文章,說不準再扣個世子判敵通國的帽子在王府頭上,那是形勢必然岌岌可危啊!”

林鋒聽罷呆立當場,嘴張的老大,一臉震驚的模樣。

見此情此景馮大海輕嘆一聲說道:“唉,眼下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軍中被朝廷派安插不少眼線,委實是想不出合適的領頭人去營救世子,林兄智勇雙全又與胡人幾經交手皆全身而退,實屬難道將才啊,不知林兄可願報效王廷,為國出力?”

林鋒心中猶疑不定,他深知此番若是前去北胡之地必然又是九死一生,想到剛才馮大海掩飾情報下落,不由得心中暗道:“莫不是馮大海想借刀殺人,將我滅口好讓這情報的真正下落無人知曉?”可聽得馮大海將話說到這份上了也不便推脫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屬下即為將軍麾下親兵,這條命也都是將軍你的,必受將軍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聽得林鋒話畢,馮大海輕拍三下手掌,霎時間兩行士卒化妝成商貶的模樣從大堂兩側的屏風後湧出,並排在堂中站定,為首的正是先前帶林鋒前來親兵營都尉李飛,而在他身後則跟著那位先前與林鋒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他向馮大海行禮道:“這些人是屬下從軍中抽出一等一的好手,全都盡聽馮將軍差遣”。

馮大海抿了口茶道:“都收拾妥當了吧”

“將士們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好,此去胡地必然是險象環生,多一個人就多一番勝算,林鋒兄弟是咱自已人,又是軍中難得的好手作為本次行動總指揮也跟你們一同前去”。

“是”那李都尉略一遲疑回道

“好,咱們在詳談一番此次營救計劃,李都尉,龍都尉你倆做為本次行動的正副組長,快講講具體事宜吧”。

那李都尉環視眾人:“各位兄弟,此番營救行功可謂是刀口舔血,分外兇險,一點可都馬虎不得胡蠻近年來對入境的各關口皆有重兵把守,因此首先咱們要先化妝成前往胡地貶糧的商隊入境胡關,之後的事自有留在胡地的探子層層接應”。

“事不宜遲,諸位即刻啟程吧”馮大海揮揮手道

“將軍保重,屬下告退”眾人齊聲道

北風呼嘯,細雨連綿,塞北的第一場雨落下來了,在地層上方竟因溫度過低而逐漸凝聚成細小的雪花片。

馮大海在城樓上遙望遠去的馬隊,心中頓感不安,雪花打在他的肩頭上不消片刻即化了去。“將軍,一場秋雨一場寒,可要多添幾件衣裳免得著涼”石勇在他身旁輕聲道

“不打緊,這副身子骨還抗得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馮大海拍了拍衣上的雪花問道

石勇回道“已是申時,快到程大人與你約好的時辰了,賀蘭山大營路途遙遠將軍應早些趕去為好”。

“唉,是啊,朝廷那幫狗官可真能折騰,在咱這得了好處還不夠非要吃的一乾二淨,又說什麼巡視賀蘭山大營還點名要我作陪,若是鎮北王府威風還在那淪得上這群狗官跑咱頭上撒野?”馮大海憤怒道

“噓!”石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的張望著四周,見沒人聽著這才小聲道:“大人軍中耳目眾多,可得小心言多必失啊!”

“唉,真憋屈,備馬!趕路!”

一行人馬直奔賀蘭山大營而去

這賀蘭山大營駐紮在賀蘭山腳下,依山而建圍住河套衝出的沉積平原構成了大營的基石,賀蘭山大營為雁門軍騎軍旅駐地,與雁門關互成倚角之勢,兩地相距不足半個時辰路辰以便戰時相互支援,可如今騎軍旅的最高指揮梁校尉卻與馮大海向來不和,這梁校尉是朝中一位一品大員之子,一身驕貴氣,到邊境來也就走個流程,沒幾月就得調回,可馮大海本就看不慣他這驕奢作風,加上黨派紛爭此人是朝廷派的而馮大海屬王府派,先前的騎軍校尉與馮大海交好且同屬王府派,可後來因這朝廷空降來的花花公子奪了位置,那先前的校尉悲憤難平竟在家中尋了短見,因此馮大海幾個月來沒少與他吵架,今後若是真打起仗來兩地怕是各自為戰,難在相互支援啦。

賀蘭山大營內,一隊精騎疾馳而過,領頭的一人赫然便是馮大海,石勇緊跟著他身後,一面甘寧軍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一行人馬快速衝進營區之內。

待得馮大海下馬入帳,只見帳中眾人皆披甲戎衣,先前那老者穩坐帳中首椅之上,餘下眾人皆在旁垂直而站,見得馮大海前來皆抱拳打個招呼,馮大海一一回禮,也站在一側。

沒過一會帳中人愈發多了起來,眾人竊竊私語帳中鬨鬧了起來,帳中一隨從見壯清了清嗓音道:“諸位大人且莫心急,我家梁將軍聽得今日各位貴客前來,一早便進山裡打野味去了,想讓各位大人也嚐嚐山中野味,這會啊也該回來了,我這就去瞅瞅”。

那隨從話音未落只聽一聲朗笑傳來,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俊俏少年提著一把野兔瀟灑的走進帳中,接著隨手將手中野兔仍到帳角,朗聲歉意道“各位,對不住啊,一時興起多跑了幾圈,這才來晚了,晚上的宴會上我多喝幾杯哈哈哈哈”。

一眾武官將相雖心生不悅但礙於其顯赫身份只得嘴上奉承道:“梁將軍好箭法,今晚我們可能大飽口福啦!”

那俊俏少年向周遭報了抱拳隨即收起笑容面向那帳中椅座的老者躬身道:“程伯伯,家父梁少保讓我給您老帶句好,”

“好好好,也託我向梁少保問句好,梁少爺少年英才,幾月不見可是長得愈發瀟灑啦”。那老者滿目慈容的笑道

突然一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哼哼,快到戎時啦,程大人,閱兵儀式可否開始啦?”馮大海一臉怒色道。

那少年瞪了一眼馮大海,又望了望帳中眾人,最後又瞅一眼椅上的老者,見那老者神色安詳便放寬了心道:“馮大人如此性急,程伯伯您看咱是否這就開始”

那老者微微頜首,眾人隨即出帳上馬。

賀蘭川,山腳下,冬雪吹,戰鼓擂,一場聲勢浩大的閱兵儀式正在舉行,只見一列列騎兵盡皆全身披甲,寒光陣陣,昂首挺胸有序列隊向著土臺上的眾位將官面前穿過,

重甲騎兵,輕騎兵,弓騎兵,……依次穿過,長槍,短劍,大炮……盡皆閃去,

馮大海在臺上看得眼花繚亂,瞧見如此裝備心中直癢癢,要知他麾下步卒旅守城營等軍隊盡數兵不滿甲,人不滿員,武器裝備都還未人手一支配齊呢,可這騎軍旅竟如此富席,不由得心裡一陣酸楚,好不容易熬得兵甲散去,晚宴開席,馮大海不顧眾人盛情邀約執意要回去。

馮大海自鎮北王府式微始來,一直仕途不順,心灰意冷,在校尉位置上摸爬滾打多年始終原地踏步,大隋官場之上朽木為官,宮梐之間禽獸食祿,馮大海面對這腐朽墮落的王朝深感無力,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與原先一直牴觸的胡蠻高層牽上了線,在長期胡蠻探子長期的說服洗腦下,他被胡蠻的政治文化徹底征服,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腦中形成——引胡軍入關,入主中原拯救身處水深火熱中的大隋百姓!

待幾人回到雁門關內已是午夜時分,馮大海剛脫下衣袍熄滅火燭準備睡去,只聽窗外兩長一短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馮大海輕咳一聲,一到黑影從窗外一閃而過,輕飄飄的落在床前。

“馮將軍別來無恙啊”那黑影低沉的說道

“不知花木旗主恭臨大駕,有失遠迎”

“閒話少敘,二皇子殿下對你前日傳回的信件很滿意,今日託我前來賜你解藥”言罷那黑影從掌中變出一粒藥丸

“謝二皇子殿下隆恩”馮大海嚥下藥丸跪伏道

“不必多禮,你們中原有句古話叫士為知已者死,二皇子早已把將軍當自已人了,可將軍你可沒把我們當自已人吶”。馮大海聞言一徵,心中猜出應是派人出使胡地營救世子一事被其探知,也不再隱瞞說道“花木旗主,朝堂之事我馮某素不插手,可我馮大海是重情重義之人,徐老王爺對我有恩,而如今徐老王爺世子遇難馮某若是袖手旁觀那還成什麼人了?”

那花木旗主身屬胡蠻十八旗正白旗旗主,本身也是位掘起於戰場之間的鐵血將軍,始終將忠義兩字掛在心頭,與馮大海惺惺相惜相見恨晚,聽得他如此一說也不由得心生同憐,

“這鎮北王世子作用太大,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這事咱們暫且不提,馮將軍,我先前探得口風聽說甘寧布政使前來雁門關巡視,此事是否確切?”

“這狗官不知抽哪邊風,想著來這走一遭子”。

“馮將軍有所不知,據我大胡密探傳來的訊息,隋國朝廷似乎察覺到了邊關異樣,這狗官前來是追查將軍你與我大胡互通一事”

“紙終究包不住火,他奶奶的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臨死之前在拉個狗官當墊背的”

“馮將莫要驚慌,二皇子殿下決定棄車保帥,放出另一個潛伏已久的大胡探子當替死鬼,堵住這狗官的嘴,保全住馮將軍”。

“什麼?是誰?”馮大海大驚道

“明日一早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那黑影悄無聲息從窗中飛出隱入黑夜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甘寧布政使等人押解原雁門關巡防旅校尉連同一眾家倦啟程回甘州,

石勇將探明的訊息奏明,原巡防旅校尉判國通敵,即日起革除其一切官職,押解回甘州州府申理,巡防旅校尉一職暫由騎軍旅梁校尉代理。

頓時眾人好一陣噓唏不已,有人說這是朝廷派清除異已的手段,如此一來雁門關駐守的三旅之中有二旅為朝廷派把持,也有人說此事為朝廷陰謀,意在藉此構陷鎮北王府,進一步削弱王府勢力。

馮大海癱坐在太師椅上,眉頭緊擰成一個大疙瘩,他心如死灰,悲觀與絕望充斥在心頭。

石勇陪他待了許久,馮大海揮一揮手,石勇也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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