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明棠所料,自那日西市斬首示眾後,街道上巡邏的差役官兵就少了許多,只留下零星幾隊做個樣子,只是城門尚未開啟。

明棠也不急,只默默等著,她讓明湛將東西收拾好,自已再三清點所缺物件。

待到街市上又復有百姓行走,才摸到先前置辦匕首和路引的店鋪,給明湛也買好這些東西。

最後才慢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挑些乾糧藥物衣裳之類的雜物買了。

等了兩日,街道市井上的氛圍輕鬆許多,又漸有閒漢三五成群吆喝著談天論地,明棠打探訊息也容易些。

翌日一早,明棠如往日一般走在大街上,忽聽街頭有小兒蹦蹦跳跳地笑喊:“開城門啦!開城門啦!”

百姓們轟然擁到城門口,明棠也隨著人群前去看看,果見城門開啟,只是還有官兵把守。

有百姓急急忙忙出城,那官兵手持刀刃將人攔下,細細盤問一番,確認無誤後才放行。

明棠看著,心裡已然有了打算

她趕回城北,明湛正在園中活動筋骨。

共處這麼些時日,明棠才發覺他竟然會武!看他練過幾回,發現他的身手極好。

只是做飯難吃,明棠讓他試過一回後,就不讓他再進廚房了,她自已也不會做飯,兩人只好接著啃乾糧。

明棠將明湛喚來,告訴他明日出城,叫他做好準備。

明湛瞧著卻是躍躍欲試,充滿期待,毫不畏懼遠離故鄉。

明棠看著好笑,又教他明日出城的說辭:“記住了,你我是姐弟,荊州人士,家父派我二人進京探望重病的伯父。”

“奈何父親突發惡疾,撒手人寰,我們便要趕回荊州奔喪。”

看明湛認真聽著,明棠提醒他:“明日裝一裝,要悲傷些,別讓他們看出破綻,我來說,你將路引遞給他們看,就行了。”

明湛點頭記下。

次日清晨,明棠給自已和明湛做好裝扮,帶著他離開宅子,卻並未直接往城門方向而去。

他們往西市走去,及待到了馬市,明棠才停下,轉身對明湛道:“會騎馬嗎?”

明湛在她身後一直左看看右看看,見什麼都新奇,見明棠問他,馬上站好道:“我會的,小姐。”

“好。”

明棠便帶著他進了馬市,挑挑選選,給他買了一匹棕馬,身量不高,趕路即可。

她自已不會騎馬,只挑了一頭青驢作為腳力。

明棠牽驢,明湛牽馬,兩人走向城門。

待到了門口,官兵仍是仔細盤問。

明棠將備好的說辭與他講出,後面明湛從包袱裡摸出路引,遞給他看了,明棠另從袖中摸出十兩銀子塞到他手中。

官兵掂掂手中分量,看看路引,又瞧他姐弟二人面容老實,衣著簡樸,便將路引還給明湛,朝後面一揮手道:“走吧。”

明棠笑著謝過他,忙帶著明湛走了。

走出厚重高大的城門,眼前煥然一新。

明棠帶著明湛一口氣走了三十多里,餓了吃口乾糧,渴了喝口水,離開了巍峨的京城,遠離了齊國血腥骯髒的權利中心。

一直到傍晚,明棠才停下,道:“前方有茶攤,在此歇歇吧。”

明湛下馬,將明棠的青驢牽好,和馬一同拴在樹上,又擦了桌椅板凳讓明棠坐下,朝茶娘要了兩碗茶。

明棠端起茶碗喝一口,雖是粗茶,滋味有些苦澀,比不上她喝過的那些,但此刻喝來,卻比那些金貴的茶更讓明棠舒心。

她遠遠看著京城的方向,暗自鬆口氣:總算出來了。接下來去趙國,還望一路順利。

明湛端著茶碗一口氣喝完,正眼巴巴地看著她,明棠笑道:“再去買一碗便是了,看著我做甚?”明湛得了首肯,便又買了碗茶,一口一口啜飲著。

明棠見他這模樣,暗自奇道:這小子說是失憶,本領卻記得,但又事事新奇,像是沒見過外面,倒也是個失憶的模樣,怪了。

待明湛喝完這碗茶,抬起頭來,便見明棠定定地看著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明棠便收回目光,看著前方的路道:“茶攤人口聚集,前面應是有村莊,今日便在此處歇腳吧。”

歇息過後,一人騎驢,一人騎馬,往前方趕路。走了好一段路,果真見一村莊掩映在叢層綠樹中。

他們走進村子,明棠下驢,笑著攔下一個穿著好衣裳的村婦,請借宿一晚,又給她些許銀錢。

那村婦笑著答應,引她二人家去,又對她丈夫說了,夫妻熱情對準備了兩間房,又備好飯菜熱水給他們。

明棠謝過這對夫妻,用了茶飯,簡單洗漱後便進了房間安歇了。

窗外月色融融,月光灑在地上,像是大地上鋪滿了碎銀,明棠躺在榻上,看著窗外遙遠的夜空,怔愣著發呆,久久不能入眠。

回想近幾月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場夢。

明棠有時覺得自已就是在做夢,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好似泡沫幻影,一碰就碎。這些事對她的衝擊太大,她還有些緩不過神呢。

明棠翻了個身,暗嘲自已憂思過重:哪有那些有的沒的?都走到這一步,就接著往下走唄,何必被舊憶往後拉著,不得向前?

只盼能尋到阿澤,過上清靜的日子,也就罷了。

明棠合上眼,安寧地睡了。

另一間房內,明湛卻不能入眠。

十三歲的少年雙臂斜躺在榻上,雙臂枕在腦後,安靜地看著月亮,眼底幽深,墨色濃郁。

明湛看向隔壁明棠房間的窗子,眼神漸漸柔和,他不知想到什麼,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坐起來,久久看著牆,彷彿能將這面牆看透,一直看到明棠。

他坐下來,掀過被子睡了,明天清晨又能見到她了。

皓月當空,夜色如水,蟲鳴偶響,四野寂靜。

融融夜色裡,溫皇后宮中卻燈火通明,八皇子握著溫皇后的手,擔憂地看著母親。

溫皇后帶著抹額,一臉病容,躺在床上。

“母親,千萬保重身體。”

溫皇后輕咳兩聲,道:“無礙,只是春寒料峭,偶感風寒罷了,不礙事的。”

“榮序我兒,如今朝堂平息下來,大皇子身死,四皇子是個不成氣候的,唯有六皇子礙事,只要勝了他,這萬里江山,無邊尊位,全是你的。”溫皇后眼中深沉,反握八皇子的手道。

八皇子低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低聲道:“兒亦如是想到。只是六哥不是好對付的。”

“他隱藏極深,城府深沉,雖為父皇不喜,但背後亦有助力。要扳倒他,只怕不易。”

溫皇后笑笑:“榮序不必憂思。此番大皇子身死,四皇子沒了對手,得意忘形。老六定然忍不住,不會讓他繼續這麼得意,屆時我們坐山觀虎鬥,揀漁翁之利。”

八皇子大笑:“好!一切皆聽母親安排!”

宮外鳥雀被笑聲驚起,飛入夜幕中。

明棠沉沉睡著,不知那藏汙納垢的齊國京城,半點都停歇不得,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人心算計,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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