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日,明棠與明湛一直藏在城北,就住在宅子裡。

明棠是個武學新人,驟然得這浩瀚磅礴的內功,還需好好調理,待這功法在她體內圓潤如意地融和,她才能化為已用。

何況還有明湛這個傷患。

他身上著實傷痕累累,還有不少陳年舊疾,雖說高熱已退,但還是時不時發熱,好在並不嚴重。

明棠往藥鋪跑了幾次,買了各種藥回來。幾副苦藥灌下去,就差不多了。

明湛雖只有十二三歲,又好撒嬌撒痴,但他實在嘴硬又倔強,好幾次發熱都不說出來,偏硬扛著。

明棠給他上藥,力道大了弄疼了他,他也只是咬牙忍著。

還是明棠夜裡過來看他,見他不對,又跑去熬藥,上藥時看他滿頭大汗,才後知後覺放輕了動作,否則他可有罪受了。

明棠見他這副模樣,叫他有什麼不對只管開口說。孰料下一次他還是忍著,她實在無奈,只好時時關注他,注意著他的動靜,別叫他這條小命丟了。

清閒的日子過了半月,城門仍是緊閉,街上蕭瑟,行人稀少。

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出來,訊息滿也瞞不住了。

很快,京中風向改變,人人都傳言玄國虞黨餘孽潛入齊國作亂,大皇子便是為其所害。

風言風語傳到宣德帝耳朵裡,他大怒,立即召禁軍將領嚴宏入宮,狠狠訓斥他一頓,又下令封鎖訊息,嚴禁京城再有此類流言流出。

自玄國申皇十年前起兵叛叛亂後,虞黨就深受其害,申皇暴虐,力求斬草除根。

十年來,無論哪方傳出虞黨的蹤跡訊息,申皇均悍然出兵,不分青紅皂白趕盡殺絕。

不僅在玄國內引起非議,在其他三國也常常掀起風浪。只近年來在三皇反對下有所收斂。

若齊國京城暗藏虞黨的訊息傳出,必定又要掀起許多風波,還是能避則避吧。

但隱藏訊息是一回事,厭惡虞黨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虞黨已對齊國皇室下手,豈非藐視齊國皇權?

宣德帝加派人手,又施加壓力,竟真查出些許蛛絲馬跡。

大理寺卿面聖,言明查出毒玉佩乃禮部侍郎杜光獻給大皇子,審問杜光,他只承認毒玉佩為他人代獻,自已只算中間人。

問他那人是誰,他一概不知,只道是個先夫與太子有交的寡婦。

陰差陽錯之下,他的小廝竟指認棲梧寺中慘死的禮部郎中戚質愛妾陶氏就是獻毒玉佩之人。

禮部郎中是正五品,恰在大理寺管轄範圍之內,宣德帝雖將此案移交京兆尹,陶氏的屍身仍留在大理寺。

好巧不巧讓小廝撞見,這人慣是個好記性的,竟將她辨認出來!

可巧禮部尚書被賊人擄去的愛妾是陶氏之女,這好戲一出接著一出,將京中眾人炸得眼花繚亂──這虞黨竟逮著大皇子一黨的勢力可勁霍霍,將禮部攪得天翻地覆。

宣德帝震怒,下令將杜光流放兩千裡,奴僕轉賣。

將戚質滿門抄斬,又將禮部的人一一徹查干淨,替換了好些人,連禮部尚書魯章都牽連被貶,換了個宣德帝信得過的人頂上。

自此,禮部由大皇子一派變成保皇黨一派,已被宣德帝牢牢捏在手裡。

此後三日,西市菜市場血流成河,不僅有戚質一家,還有嚴宏抓的“虞黨幾人”──真正的虞黨早已離齊,這些不過是留下的一支人推出的替死鬼罷了。

明棠上街買藥和乾糧,偶聽市井說起,她身形一滯,略愣一瞬,然後從容走回了城北。

宅子裡,明湛正在院子裡曬太陽,見明棠回來,笑著迎上來接過她手中的物件,卻見她面色有異。

明湛平平嘴角,他睜著眼睛,小心地問:“小姐……出什麼事了?”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明棠自覺良好,沒什麼異常,她疑道:“什麼出什麼事?”

“我方才見小姐臉色恍惚,還以為出事了。”

明棠深覺這小子察覺力驚人,是個看人臉色的好手。

她隨口道:“確實無事,不過是故人永別罷了。”

“啊?故人永別?這、這……”

明棠見他臉色遲疑,笑道:“不是什麼大事,不是所有的故人都值得我放在心上,有些還恨之入骨呢。”

“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人命啊,重如泰山,卻在權利面前,輕如鴻毛。”

明湛愣愣地看著她,似懂非懂。

倒是明棠趕著他去煎藥:“看你傷好得差不多了,快去煎藥,喝完最後一貼就不用喝了。”

“真的是最後一貼了?我這就去!”

明棠看著他拎著藥遠走,躺在躺椅上搖起來,陽光明媚,暖融融地照在她臉上,明棠舒服得眯起眼睛。

戚家……

早與她無關了。

行刑那日,明棠沒有去看,她將隨身物品清點好,做好出城的準備。

她一直在暗中探聽訊息,京城的流言她一清二楚。

聽說陶姨娘與虞黨有勾結,明棠亦是吃驚,但這更加堅定了她之前的猜測──果然她與阿澤都是十年前玄國被牽連朝臣的後代。

申皇暴虐聲名遠揚,至今仍在追殺虞黨,何況是罪臣後裔,她要永遠遠離玄國。

明棠看得清楚,京中這些事總要有結果,虞黨不是那麼好抓的,必然要推替罪羊出來了事。

戚家在此事中牽連頗深,是最好的頂罪人選,只有他們死,這些風波才能被壓下。

此間事了,城門就能開了。

明棠招來明湛,神情嚴肅道:“待城門一開,我就要出京,然後離開齊國,前往趙國辦事。”

她頓了頓,見明湛惶惶不安地站在她眼前,接著緩緩道:“你如今傷已好全,自保無礙。我給你機會,你做個選擇,是跟著我,還是自由離去。”

明湛幾乎立刻答道:“我跟著小姐!小姐別不要我……”

“跟著我,就要對我忠心,凡事聽我的。”

“好!”

“你若背叛,我絕不饒你!”

“我不會!”

明湛跪倒在地,仰起一張白淨的臉,眼中含淚,身形輕顫。

他看著明棠,帶著哭腔道:“我願認小姐為主,從此聽你號令,忠心不二,求小姐留下我。”

說罷,他深深拜下去。

明棠負手而立,俯視著他,眼底複雜,她有自已的思量,見明湛執意要跟著她,只道:“起來吧。”

明湛不動。

她無奈嘆了聲,將明湛扶起來,待他抬頭,竟見他雙眼通紅,滿臉淚水。

明棠實在無奈:“把臉擦擦,你如此執著,我還能將你趕走嗎?要跟便跟著吧。”

明湛立刻破涕為笑,他撩起袖子在臉上胡亂一頓擦,咧著嘴笑了。

明棠見他這副狼狽樣子,像是看見了只呆鵝,忍不住笑了。

“收拾好你的東西,我們要走了。”

“這麼快,明天嗎?”

明棠緩緩搖頭,她遙看城門的方向,只道:“快了,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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