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果不其然的,齊君歡聽到了身後人喊了一聲胡鬧。接著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你怎麼可以對孟醫生沒禮貌的教訓。

孟若言正要上去解圍,這邊林軒突然伸手拉了他一下,眼看著不遠處有人要過來他得上去打招呼,也顧不得太多,急急說道:“安警長,我跟君歡同輩,你也沒比我大幾歲,我看我也叫你孟大哥得了,這您您的,聽著忒奇怪。”

孟若言點點頭:“好啊,”然後眼角也看到了走來的人,“你先招呼那人吧。”便朝著挨批的齊君歡走了過去。

齊文傑摩挲著扳指皺眉盯著齊君歡,後者看到走近的孟若言不甘不願的叫了聲“孟大哥。”,孟若言忍著笑,看到齊文傑朝他歉意的擺擺手:“君歡不懂事,這名姓稱呼是老夫疏忽了。”

孟若言搖頭:“無妨,左不過都是稱呼,我也聽慣了,您不用叫他改口。”

見他大度,齊文傑也不好再發作,何況會場的人已經進的差不多,很快就能開始,順勢就放過了齊君歡:“還不快帶著孟警長過去。”

“知道了,爹。”齊君歡應了聲,然後朝著孟若言做了個請的姿勢。

“叫我聲孟警長聽聽?”孟若言靠近他,笑道。

“破庸醫。”齊君歡皮笑肉不笑,聲音細微一字一頓,甚至挑釁的揚了揚眉毛。

孟若言嘆氣:“我真該逮捕你。”

齊君歡跟在他身後:“本少爺對你這麼好,你捨得啊?”

孟若言側頭看他:“是我對你比較好吧?”

“你對所有人都很好,怎麼和我比?”

又是這句。

孟若言這次聽著,總覺得他說這句的語氣,有那麼一點點的,委屈。

香會在孟若言坐下沒多久便正式開始了。

除了這邊的看臺,還有幾位制香水資深的泰山北斗去做評委,齊家這邊,齊文傑是香會會長,自然是在臺上,而卿樂和若語等比賽開始的時候就得離席去後面準備。

這也是若語參加的第一次繁香會比賽。

到底也只有十六歲,此刻若語看上去多少有點緊張,孟若言趁著齊文傑講話的空檔從座位上起來貓著腰走過去,蹲下來把手展開:“有信心嗎?”

攤開的掌心上是一枚淺粉色的桃花綻放的胸針。

若語噗嗤笑出來,看著孟若言蹲在地上的模樣小聲道:“若言哥哥哪裡買來的?”

孟若言敲了下她的腦袋:“笑我?”

孟若語吐吐舌頭:“不敢不敢,謝謝若言哥哥。”

齊卿樂不樂意了,瞅向齊君歡:“哥,我怎麼沒有?

齊君歡別過頭去:“孟若言,你沒給我妹妹準備加油打氣的東西?”

齊卿樂很氣憤,同樣都是兄妹,這也差太多了,只好也苦哈哈的看向孟若言。

他突然覺得或許小雅惠子說的對,他是習慣性的考慮周全,對所有人都很好,去幫若語買禮物的時候,自然也想到了需要參加比賽的卿樂,只是此刻,卻突然有點猶豫要不要拿出來。

齊君歡盯著不遠處說話的齊父,並沒看這邊。

“孟大哥,我看還是你做我大哥最好了。”齊卿樂一臉很傷心的模樣。

“……我只覺得這個紫色的合適便買了……不知道卿樂最喜歡什麼花,你可不要嫌棄我。”孟若言笑笑,從口袋裡取出來遞給齊卿樂。

“丁香嗎?我挺喜歡的,剛剛只是隨口一說。讓孟大哥見笑了。”齊卿樂顯然也沒想到孟若言居然會真的給她也備了一份,不由有些意外。

孟若言搖搖頭:“你參加的次數多些,一定可以很好發揮,我倒是不擔心你緊張。”

齊卿樂大方的微笑:“那是自然,我還是蠻開心今年有很多變數的。”

孟若言點點頭,矮著身形回到座位上坐好,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

齊君歡斜睨著他,伸出手去:“我有沒有?”

孟若言拍掉他的手:“只買了兩個。”視線一瞥,卻發現了後面人群裡熟悉的身影,墨色的眼瞳多了幾分好奇,下意識的專注的看了眼那個方向。

於是他也沒看到齊君歡咬了下唇,有些黯淡的神色。

前方一陣鑼鼓的聲音響起,比賽正式開始。

孟若言轉回頭來,首位調香師已經走上了檯面。

這過程倒真是應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也難怪齊君歡從前一直覺得無聊。

調香師是可以提前備好香粉的,只是這日期須得是香會前兩日內完成,不可拿陳香來頂替,而真正在臺面上做的,只是用各自慣用的方式現場焚香,由評委品聞,再有專人端著焚香爐以固定的步速繞場,教眾人品聞。

若說有意思的,就是這些香氛會引來蝴蝶,而四月中旬百花齊放,四周景色風光如畫。加上這些舞動的彩蝶的動感,以及沁人心脾的各樣香氛,亦能教人不虛此行。

這過程裡唯一的問題就是香味的混合問題,因為香氛飄散於空氣,對於孟若言而言,更為細緻的解釋便是氣味分子的擴散是不受控制的,香料的判定之一就是其香氛的穩固程度,若是沒了香粉就立時沒了香味,那簡直是笑話。

而繁香閣的位置與設定則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

它通風良好,卻只是細微的氣流,不至於讓人覺得不舒服,再加上一種特殊調製的吸收味道的東西擺放在四周,一位調香師結束展示之後,另一位很快就可以上場,而這中間的一段時間,則是交由幾位評委評分或者商討用的。

齊文傑身為會長也在評委之列,因為會去掉高低兩頭的分數,所以倒也不擔心所謂偏袒,何況能夠做到這個位子的齊文傑德望如何能差?這結果反而會公正的很。

尤其最後的決定權來自一位已經不再以制香水為營生的五十歲上下的婦人那裡。

她居住在古家鎮,一向深居簡出,繁香會算是她一年裡肯出山的大日子。

這位夫人,喚名槿夙。

孟若言全程看的聞的還算認真,至少比身邊那位齊少爺強多了。

知道他聞不到,孟若言也並沒多說什麼,他雖然打小沒有學過制香水,但孟叔同樣十分擅長此道,其女若語更是如此,他耳濡目染,總也能學到兩三分,加上醫學方面的知識,比如若語後來制香水時善於加以更多的藥用,這便是他與她常年書信討論的結果。

按照去年的排名,齊卿樂第一,林軒第二,這兩個今年便排在了最末,兩家其他參與的人則交叉著安置。

若語的香是先放出來的,她為此花了不少功夫,孟若言遠遠的瞧著她似乎有些緊張,旁邊的齊君歡卻站了起來。

孟若言側眸看他:“怎麼了?”

齊君歡撣了下衣服:“阿貴朝我打手勢,我去看看。”

孟若言轉回了頭,接下來便忍不住眼前一亮。

這丫頭當真敢用!

香爐上嫋嫋飄出的煙是淺淡的粉色。

素來香粉的燃煙皆為淡白,甚至趨無,那粉色的淡煙飄出,襯著她一件特意穿著的白底粉邊兒花紋的旗袍,輕柔而唯美,與之而來的是一股以假亂真的桃香,仍舊是她堅持的“唯簡”二字。

若語面帶微笑移至旁邊,有人端起精巧的香爐向外走來,她則提筆蘸墨,在宣紙上書寫下這一味香的名字。

紙張亮起,桃香入鼻。娟秀的“芳菲”二字浮於紙上,下面便是一陣掌聲。

是取自白居易的一首紀遊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喻桃香不敗,粉豔不衰。

孟若言輕輕一笑,想她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他鬆了口氣,正想著下一位應當是林家林軒,那邊臺上卻突然喊出了一個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名字。

他轉身去看旁邊的座位,視線繞了一圈,也沒看到齊君歡在哪裡。

臺上的是夏蟬。

可這件事孟若言卻十分清楚——夏蟬,是不懂制香水的。

他突然記起來最開始的時候齊君歡朝他伸手。

——孟若言。

——我有沒有?

【三十六】

孟若言並不是香會的成員,此刻夏蟬的展示已經開始,他不好再動,只好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手卻有些控制不住的抓緊了椅子的扶手。

他確實是讓他試著制香水,但齊君歡一直沒回應,這件事就一直沒再提過,他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在做,而且還參加了這一次的比賽。

他墨色的眸子望過去,齊家老爺的神色顯然是知情,但神色卻並不比孟若言輕鬆多少。

這是繁香會。

他是齊家長子。

他同樣一早便失去了調香師引以為傲的嗅覺。

若是香出了任何問題……

香爐已經燃好,夏蟬按照少爺之前訓練過的,取下香爐的蓋子,將香粉盒子開啟,在眾位評委面前舉著香盒極其緩慢的走了一圈,然後回到香爐面前,拿舀香專用的小勺取出一些,一手捏著勺子,一手磕著這一隻的手腕,將香粉撒於香爐之中。

然後又取出一勺,重複了這個動作。

夏蟬心底怦怦直跳,因為她距離這香爐最近,兩勺香粉撒入之後,一股極清的煙冒了出來,但是她卻並未聞到香味。

不敢遲疑,她緩緩的扣上香爐的蓋子,屏息往後退了一步,靜靜的站在那裡。

齊君歡吸了口氣,手心有些細微的汗珠。

他詢問了若語很多,所有能夠接觸到的花朵的味道的形容。

他也實驗了很多,身上大大小小輕輕重重被蜜蜂蜇的後果便是憑證。

他是前兩日才告訴自已的爹他準備參加這一次的比賽,也不知道自已當時哪裡來的自信,一番遊說下竟然成功了。他不知道爹是抱著什麼心態讓他參加的,或許是外面一直以來的謠言,或許是自已自十六歲之後辦事的能力?即便他當時作品尚未完全成型,但是好歹是得到同意了。

他眼底有些細微的溼意。恍惚記起那日揚雨時他跑去孟若言的家裡,那個人眉目疏朗,帶著一絲苦笑與不確定的詢問。

——君歡,你相信我嗎?

等待的時間彷彿被無限的拉長,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他可以聽到自已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有些嚇人的搏動著。

微風拂過,樹葉輕輕的震動發出聲音,打破了這種死寂,就像是一個訊號似的,四下開始有細微的耳語。

“你聞到香味了嗎?”

“……你也沒聞到?我還以為是我的鼻子出了問題。”

“這是什麼香?前面的不是老遠便能聞到的嗎?”

“那小女子是誰?是齊家派出的人嗎?”

孟若言覺得吵,不只是四周圍,連臺上的評委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齊君歡反而聽不到自已劇烈的心跳了。

他眼神冷靜,手動了下示意夏蟬退下去,然後理了下自已的上衣,唇角帶著三分傲氣,一雙眼目也閃爍著細微的光,緩緩走上放置香爐的臺子。

他站在臺前,聽得下面認出他後愈發有些大聲的討論,安靜的執筆蘸墨,手腕控制著力道,便要下筆。

“……等等。”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司少,夫人她又發癲了!

姜染儀

凡人修仙:從道心種魔開始

隱月無憂

快穿:斂財宿主每天都在紙醉金迷

貓七丶

重生之拯救王先生

寫暗區的俄重太空人

雪沐暖陽

茶茶荼荼傻傻分不清

清釉新芽

新芽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