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這些東西,祁越有些疑惑了,這鐵盒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一枚銀戒指,一顆玉珠,還有一封不可能再看清楚寫了什麼的書信。

驀地,耳畔傳來了窸窣聲,似乎就在不遠處。

祁越當即將東西塞進袖中,縱身一躍,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遠處,有聖教的人緩步走了進來,於廢墟之中游走,小聲的嘟囔了幾句。

「方才明明聽到這裡有聲音的,怎麼眨眼的功夫就沒了人影?」

「是不是你聽錯了?這鬼地方,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兒來的人?」

「就是就是,這哪兒有人?」

「怎麼會沒人了呢?」

四下漆黑一片,的確沒什麼異常,但既然來了,自然是要溜達一番,免得真的遺漏了什麼,到時候出了事,不好跟上面交代。

回到雜貨鋪。

掌櫃早已安置好了一間房,「明日,屬下再帶您去小院裡。」

「好!」祁越也不多說什麼,「城內外的事情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你看著辦就是,若有異常再行稟報。」

掌櫃行禮,「是!」

待人退出了房間,房門合上。

祁越面無表情的取出了那鏽跡斑斑的鐵盒子,小心翼翼的擱在桌案上,底下鋪著一塊帕子,免得沾了桌布,惹來不必要的懷疑。

沾了水的軟毛布,一點點的擦去了盒子外頭的泥土,原本鏽跡斑駁的盒子,漸漸的露出了原本的雛形。

不過是最簡易的鐵盒子,外頭的花紋式樣早已腐蝕,瞧不清楚最初的面目,其後便是盒子內部那張紙,紙張已經溶黏在了盒子底部,想來是沒辦法靠外力和蠻力取出來的,但這世上總有人能人異士,只要不碰著磕著,說不定能取出來。

是以,祁越沒有碰觸,只在櫃子裡尋了一塊乾淨的布,撕了一角小心裹上。

至於這枚玉珠,流蘇已經腐爛,沒有留存的意義,但是玉珠卻在茶水清洗過後,於燭光中愈漸瑩潤剔透,著實是個好東西。

這樣上乘的玉質,所擁之人非富即貴,絕非尋常百姓之物。

但若說非富即貴,這樣的好東西,理該以錦盒小心貯存,而不是隨手丟在這樣的鐵盒子裡,確也怪異。

祁越指尖捻著玉珠,對著燭火細看,倒是沒瞧出什麼異常,除了光澤瑩潤,觸手生溫,表面光滑而無雕琢痕跡,再無其他。

「銀戒為信,玉珠無琢?」祁越凝眉,瞧著這兩樣東西,「到底是什麼用意呢?」

銀戒上的塵泥被水清洗乾淨之後,露出了原本的模樣,上面的紋路有些新奇,瞧著像是花紋,但又不像是大昭境內的花,說不清楚是什麼品種,約莫類似薔薇?

可細看之下,又似乎不太像。

祁越對這些沒什麼興致,只小心翼翼的收起便罷了,既是從顧家找的,說不定哪天會派上用場。

「銀戒,玉珠?」祁越收拾了桌案,蹙眉躺在床榻上。

如果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在顧家覆滅的那一刻,就該有人來尋回了,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東西還埋著底下,說明壓根就沒人來找尋。

許是閨閣小姐的私物?

還真是,說不好。

祁越翻來覆去,終是在天亮之前眯了一會。

待天亮之後,掌櫃便領著祁越進了一個小四合院,最是簡單樸素,乍一眼瞧著壓根不會惹人生疑,如此正和祁越的心意。

「閣主,您看這裡如何?」掌櫃問。

祁越對這些要求不高,他只是來查顧家的事情,順便弄清楚顧家跟先皇后是不是有所關係?至於其他的,外頭再好,也不如金陵城的繁華

奢靡。

「無妨。」祁越斂眸,「隨意便罷!」

掌櫃頷首,「是!」

「人都已經準備妥當?」祁越問。

掌櫃緊隨其後,默默的跟著祁越,「閣主放心,所有人都通知到了,待天黑之後會悄悄的過來,與您匯合。」

「很好!」祁越緊了緊手中劍,「你去忙吧,不必跟著我!」

掌櫃行禮,「是,閣主若是有吩咐,只管差人過來便是,另外,若是閣主要上街,務必要小心聖教之人,這些人手眼通天,與府衙那邊亦是……」

話說到這兒,掌櫃自覺多嘴,默默的抿唇。

「下去吧!」祁越不多說。

掌櫃行禮退下,偌大的院子登時安靜下來。

祁越不喜人多,自然也不需要他安排人在這裡伺候,除了自己帶來的人,他壓根不信任這裡的所有人,即便忠心耿耿,亦是人心隔肚皮。

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確定這小四合院裡沒什麼異常,祁越繞個彎,頭上戴著斗笠,從後門走了出去,孤身上了長街。

待在院子裡,聽不見那些個流言蜚語,唯有走出去,去茶館去酒樓,去三教九流喜歡去的地方,才能知道一些……尋常人不知的事情。

比如說,顧家當年其實沒死完……

眉睫陡然揚起,祁越有些不敢置信的,紫嵐做事有多謹慎,他是知道的,這丫頭是個一根筋,也就是說,只聽命令辦事,沒什麼婦人之仁,也不會心慈手軟。

說殺,就一定會殺得乾乾淨淨,雞犬不留!

「怎麼可能?」祁越搖頭。

乞丐打著酒嗝,坐在巷子外頭的臺階上,醉醺醺的衝著他笑,「你不信?我親眼看到的,怎麼可能有假?嗝……不過,他們都不信我,都說我在說醉話!一幫瞎子,我明明……兩隻眼睛,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祁越將手中的小酒壺遞給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我騙你作甚?」乞丐趕緊接過,好久沒喝酒了,酒蟲子早就饞得厲害,難得有人信他話,請他喝酒,他自然是要喝個夠本,「那天夜裡……大火燒起來了,有個火球從牆那邊咕嚕嚕的滾出來,然後長出兩條腿……」

乞丐醉眼朦朧,身子一橫便躺在了角落裡,還不忘往嘴裡灌酒,渾身散發這燻人的臭氣。

「他就……跑了!」

祁越眉心陡蹙,火球?長腿跑了?

那就是說,可能是在紫嵐走後,那人方從火海中跑出來,這才撿回一條命!

「會是誰?」祁越問,「可有看清楚那人的臉?」

乞丐打著酒嗝,一張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什麼?你還要請我喝酒?來來來,我還能喝,再喝!」

祁越默默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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