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洪十六年,年已七旬的大餘仁宗皇帝張顯不顧眾臣反對,依然從病榻之上抖擻精神,擺齊儀仗,乘坐龍輦,帶著文武百官,皇室宗親,一行迤邐將徵西將軍送到了京城郊外近百里。

“十四弟,可以遲些日子再走嗎?”

屏退左右的大餘仁宗,躺在龍輦之上,側著身子,雙手緊緊地握著自已這個最小的弟弟的胳膊,老年遲暮的昏花雙眸中閃爍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熠熠精光。

“十夷雖亂,不過疥癬之疾,你如今也已年過半百,一生戎馬,四方征戰,好不容易才有了子安,為什麼不好好留在京城歇一歇呢? ”

“二哥,咱們張家自三百年前起兵以來,雖然東征西討,可是終究還是在前人故土之上,兵戈不曾飲過異族血,馬蹄不曾賓士在西域的山河裡,那些人就會一直戳我們張家的脊樑骨,說我們得國不正,只會對自已人揮刀,不敢向外人動手,我張宣成刀光劍影裡幾十年殺過來了,現在我就要讓天下人知道,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張家的天下,才是真正的天下!”

“阿成,你就是這點不好,說話太不懂得遮掩,豪言壯志總是隨口就說,現在就連南方的一些郡守也開始摻你囂張跋扈,張揚無忌,空有反心了,你知道嗎?”

“二哥,如果我現在不能開始西征,也許今後我大餘的馬蹄,再也過不了涼城了。”

“放心吧,二哥至少還有十年好活,”仁宗鬆開了抓著弟弟的手,嘆著氣,在臥榻上躺平了,“雖然說,我們這些做皇帝的失去了修仙長生的權利,但我們畢竟是站在的世間權利的山巔上,享受的自然也是人間的極品富貴,所以啊,雖然我現在病懨懨的看著是要死不活了,只要你十年內能回來,我一定還可以見到你的。”

“二哥,我......”

“放心去吧,只要有二哥在,京城就亂不了,天下也亂不了。”

日暮,西斜,像一個倔強的老頭,還在極力的想要再看一看這秋天的累累枝頭,盈盈豐收,卻也只留下了漫天紅霞,倏忽就被暗夜接管了,撒落的星光點點。

大餘的徵西將軍離開了京城,離開了涼城,在時光的磨礪和四季的催促中,終於到了巴倫城下。

這時已經是第十個春天,而仁宗皇帝也已經離世三年,現在的嘉隆帝,不是曾經的皇太子,也不是仁宗晚年最疼愛的小兒子,而是皇八子——張世隆。

即使現在是嘉隆三年,大餘境內仍是時有叛亂,各地的郡守,或者逃出京城的太子餘黨,打著各種各樣的旗號,要皇位正統,要長幼有序。

沒有人敢說:朝代更易。

即使,當今的皇帝殺兄殺弟,一步一血的走向皇位,那也只是皇家的家事,是張家的家事,別人是不能插手的。

因為,大餘朝還有一位徵西大將軍,被仁宗皇帝封為:天威上將軍,以張家起事之冀地為王號,是大餘王朝三百年來唯一的一位一字並肩王,自領兵以來大小千餘戰事,無一敗績,無一慘勝,無不大勝!

冀王在,大餘在!

大餘在,大餘的軍隊就要踏平敵寇,另天下俯首。

張宣成走出帥帳,晚風吹起他散落鬢邊的白髮,人老了,總是忍不住的要想起些過去的事情,只是想著想著,才想起來,過去的那些人都不在了。

老八的心思他是懂的,但是他不想管。

同室操戈,骨肉相殘的事情在史書上總是不斷地重演,即使是如今,他已經站在的巴倫城下,冷眼看著皇城裡的劍影刀光,可那位初嘗人間極權的新帝,好像也沒打算放過他。

近兩年來,張宣成遭遇的刺殺一世愈發的頻繁,在十夷國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之時,安平城裡的刀卻遞了過來。

有故舊袍澤,有親信護衛,有強大修士......

有時候人睡著了,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攻城先鋒的營寨已經是靜悄悄,驍字營各個小隊的帳篷也已經是黑隆隆的,沒有絲毫的嘈雜聲。

常大叔提著刀從帳篷裡走了出來,在腋下抹去了刀上的血跡後,朝遠處的黑影揮了揮手,不一會兒,十幾個人的小隊伍,離開了先鋒營寨,像中軍大帳的方向跑去。

“有活口嗎?”

張宣成剛回到營帳,熾翎龍駒衛的右衛指揮使唐百春就急報參見。

“十六人中,有七人死於亂軍之中,八人在破壞陣眼之時被守衛捉拿之後服毒自盡了,還有一位,”唐百春忍不住頓了一下,“還有一位先鋒驍字營的常大山,到了中軍之後大呼有奸細,然後就揮刀自刎了。”

“既然是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百春,你且近前來。”

“大帥......這不好吧?”

“怕什麼啊?”張宣成狡黠一笑,衝著唐百春的腦袋拍了下來。

守在帳外的親兵聽得帳中忽的一陣嘈雜之聲,慌不得衝進帳中,卻看到燈影飄搖之下,大帥張宣成已經是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旁邊的熾翎龍駒衛右衛指揮使唐百春也是靠在軍帳邊生死不知,最重要的是,軍帳後面不知何時被撕開了一個大洞,透過大洞,可以看到鵝毛般的大雪正紛紛揚揚的飄灑下來——

風之庇佑,被破了。

“不好了,大帥,風之庇佑已毀,我軍中義務禦寒之策......”

隨軍修士童啟雲忽然不知道自已該說什麼,他在風之庇佑的陣法被毀的瞬間就已經想到了無數種情況,沒想到眼前的一幕,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萬軍之中,軍陣之內,一擊得手,全身而退。

這個人,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軍陣內部的人,對軍營內部十分熟悉,深的大帥信任,而且,殺力極強,出手極快!

“在此軍陣之中,能殺我的除了童先生,恐怕再無他人了。”

童啟雲感覺軍帳撕開的口子裡灌進來的風好像越來越冷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冀王的那句玩笑話,好多人都聽到過,偏偏他剛剛還被一位同鄉約到一邊,不曾和其他修士聚在一起,如此一來......

“童啟雲,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襲殺大帥?!”

大帳外亂雪皚皚,九爪炎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原本它應該在朝陽升起之時插在巴倫城的城頭,而現在,它只能被無序的風胡亂撕扯,無力掙扎。

“熾翎龍駒衛聽令,佈陣!”

“吼!”

“吼!”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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