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韓當推開門,屋內居然一點動靜沒有。

“不在家?”

張河眯起眼眸,擠進門仔細瞧了下。

此時一個人從暗處走來,恭敬道:“在胡市外,像是等人。”

“天寒讓兄弟們多穿件衣服。”

“義公放心。”

待人再走後,韓當把頭放在床上,隱入角落道:“等他們回來。”

“呼呼~”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風呼呼地吹著,突然門被開啟。

“吱~吱~”

門關閉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兩道身影依次邁進門檻。

邊疆一戰,任軒的手下幾乎全軍覆沒。

謝勇丟了百匹馬,為了將功贖罪,自告奮勇地潛伏在胡市,監視任軒一舉一動。

“阿兄,我看任軒最近躲在院子裡不出來,為什麼不直接殺了!”

謝勇道:“不行,家主不讓,任軒背後牽扯的人太多,等兄長將馬賣掉,站穩腳跟,我先做了他!

到時那白嫩的胡姬,兄長一個我一個,哈哈!爽!”

謝勇嘴上傻笑。

腳下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沿,生怕觸動了傷口。

“呼。”

當身體完全落實後,謝勇才鬆了一口氣。

他剛躺下眼睛猛地睜開,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了出來,有股血腥味在鼻子旁環繞!

謝勇尋著味扭過頭去。

碩大頭顱出現在眼前,緊閉嘴,亂蓬蓬頭髮下,一雙眼睛死不瞑目!

“啊——!”

謝勇驚叫了聲,翻身滾落床下,蠕動傷口疼的他呲牙咧嘴,叫罵道:

“狗貨,誰在嚇汝乃公!”

“謝勇,我們又見面了,敢動任君的心思。”

韓當舉著劍,猙獰一笑,道:“你已有取死之道!”

“韓義公!”

謝勇轉過身,那張臉記憶深刻,“你怎麼在這裡,你們怎麼知道!”

“噗!”

一劍刺入琵琶骨內,血水瞬間浸透衣服。

“啊——!”

謝勇狼嚎似怪叫,倒退摔倒在地,身體似只大蝦弓起身子,疼的他冷汗直流。

韓當問:“疼嗎?”

“義公兄,饒了我吧,疼死了!

我先去就去見任君,請他活剮了我!”

謝勇嘴上哭喊著,一隻手朝身後摸去一根木凳被他握在手中。

“給我死!”

謝勇眼眸一抬夾雜狠戾,內心怨恨咒罵,準備在韓當走上前,重重敲死他!

“小兒郎,你很勇唉!”

謝勇:“???”

張河抬起腳,對準謝勇手腕,猛地跺了下去,“嘎吱”一聲悶響,骨骼斷裂!

“啊——!”

五指發麻,謝勇艱難抬起手,血淋淋液體滴在臉上,帶有餘溫。

“噗!噗!噗!”

一劍劍,四十劍,未曾落下。

韓當手法獨特,在保證對方不死的情況下,完成謝勇所說的活剮!

“唔!”

謝勇瞳孔渙散,身下是一攤血水,身體不時抽抽兩下。

“到你了!”

一柄匕首懸上脖頸,是和謝勇一起進來的壯漢,一直潛伏的探子。

他聽著耳旁呼吸聲,緊張下就很想尿尿。

“你們幹什麼去了,知道的都告訴我。”

張河手腕朝上一遞,一道血線顯現出來,“老頭子聽不得瞎話。”

“我說!我都說!

我們剛從縣城回來,謝寶說現在正找買家出售馬匹,讓我們盯緊了任軒,不讓任君出胡市。”

“馬在什麼地方!你們現在有多少人!”

壯漢知無不言:“在獷平沽水河畔,有二百多奴隸!均是戍邊兩年之卒!”

飲了一口酒,張河細細咀嚼,然後收回匕首。

“多謝……”

壯漢還開口說話卻出“嗬嗬”聲。

匕首輕易抿開了一道手指寬的傷口,血液潺潺流出。

張河面無表情探出一根手指,確定沒了氣息,才站起身。

“走了。”

~~

天矇矇亮。

“五百匹馬,天要塌了……”

安登坐在臺階上一夜未眠,烏青眼袋上雙眸發澀,他突然瘋了似的找到任軒。

“任君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若是找不回馬,小帥們會!”

“會幹什麼!會犯邊!”

被任軒冷峻的眼神嚇得一抖,安登沒敢說話。

“別慌,讓我好好想想。”

任軒依在憑几上,揉著太陽穴,保持清醒。

五百匹馬足以令幾個小帥瘋狂。

那時邊疆燃起烽火,百姓無辜遭受連累,百姓無法耕種春小麥…然後。

百姓賣地!

任軒眼中精光一閃,他喃喃自語,“沒錯,過冬的糧食吃完,僅剩的只有些種子,到時糧價飛漲!”

到那時!賣地或者淪為佃戶,成了百姓唯一的出路。

任軒沒有菩薩心腸,只是糧價飛漲,不利於他,廣積糧的方案。

“怎麼辦……怎麼辦!”

“嗒!嗒!”

韓當兩人走進來。

聽到腳步聲,安頓扭過頭,抬起手一指任軒,道:“不知道怎麼,神志不清,說起了胡話。”

“任君!任君!”

“嗯?”

任軒緩過神,看向韓當道:“殺了?”

韓當與張河對視一眼:你說的?

張河輕微搖頭:不是我說的。

那就奇怪了!

韓當深吸一口氣,將全過程講了一遍。

“雍奴!”

聽說馬匹在雍奴,安登大喜:“任君,走!走!去雍奴!”

“去雍奴,帶誰去,你們烏桓人?”

任軒兀自仰面躺在憑几上,聲音陡然拔高:“造反嗎?!”

安登嚇得一哆嗦,蔫了下去,問道:“那怎麼辦?”

“動腦子!”

任軒嘆了一口氣,閉上眼。

韓當悄悄問道:“烏桓人進不來,要不聯絡仲兄吧,帶著人去搶馬。”

“仲兄……”

任軒在黑道排名老三,稱呼任叔,老二稱呼仲兄,以伯仲叔季為排名。

“謝家!”任軒轉念一想,眼中浮現殺意,他現在有個覆滅整個謝家的意圖!

他看向張河道:“大人,你們怎麼回來的?”

“我們在合浦上船,走的水路。”

“麻煩大人走水路,前往中山無極甄家,我今天要見到他們的人。”

“好!”

顧不得一夜沒睡,張河起身走出。

“義公緊忙寫一份信找人送到仲兄手裡,請他來助我一臂之力!”

韓當道:“諾!”

“還有,把謝勇的屍體送到謝家,在賠些錢。”

“為什麼,他們!”

打住韓當,任軒輕笑道:“先示敵以弱吧,現在我需要時間跟甄家好好聊聊!”

“小帥那怎麼辦?”

韓當走後,安登急道:“他們真的會打過來!”

“回去告訴你們小帥,十一日後領馬。”

“十一日?”

安登不敢打包票:“我只能說,儘量說服他們不去掠奪。”

“這一年中,我與烏桓商人交易不少,讓你們小帥去打聽一番,我任軒,一諾千金!”

任軒站起身朝內室走去。

“若敢掠奪,來日,我必提王師,以明我告: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之!!!”

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之!

聲音重重落在安登心頭,他徹骨生寒。

連滾帶爬地衝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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