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砰!砰!砰!”

市鼓響了,三百下,開市!

任軒睜開眼皮,炫目的日光透過窗柩,晃得人又垂下睫毛。

“大人,大人,您醒了~”

大人在漢朝是對,爹,長輩的叫法。

任軒側臉看去,一雙眼眸中嵌了藍寶石般的眼睛,含情脈脈投來。

“饞人的小妖精!”

任軒起身時一隻手摸向胡姬的細腰,順手朝下一捏!

“嗯!”

胡姬翻過身,單薄絲綢披在雪白身上,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推開木門,就見安登站在臺階下來回踱步,像熱鍋上的螞蟻。

見任軒出來又急道:

“我們走吧!”

“你看,又急!”

任軒翻了個白眼,從另個胡姬手中接過竹簡,垂眸看去。

謝勇。

漁陽謝家豪紳,有幾座莊園,謝勇也聚攏一群良家子,後世街頭混混,在市坊開了間肉肆。

他們第一時間得到訊息,召集人手,避開自已,且成功了。

明顯是想挑戰自已的權威。

任軒展開雙臂讓胡姬穿衣服,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調戲起道:

“就像你們,不自量力的挑釁我,那次不是大敗而歸?”

“大人如此曉勇,哪個女子能受的了。”

“那是她們的福氣,”任軒站在銅鏡前,調整了下衣領。

一身黑色官服,被稱為皂袍,戴上進賢冠,一副文人打扮。

他身骨寬大,完全撐起衣服,顯得筆直壯碩,白淨臉蛋,五官精緻,氣度不俗。

頗具漢家威儀!

至於短刀拍髀,簪筆,這些小吏用的都放著吃灰了。

任軒佩戴好劍,領著安登就朝胡市一側走去。

“任君,新殺的羊!”

“任君!河南地的羊羔!”

市坊上規格被任軒安排地條條整整,眾人見他來了紛紛拿出自家東西。

任軒微微頷首,回人含蓄,面如春風的感覺。

安登跟在後面,望著體態修長的任軒凝重起來。

他未曾想到任軒在胡市威望之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清官!

敲完市鼓的韓當匆匆跟上來。

韓當身材健碩,即使低溫天氣,他依舊穿著短打,導致身上肌肉清晰可見。

“敲鼓的時候看了,在家。”

任軒點了點頭。

等三人來到一座肉肆,謝勇正喝著水。

“任君好生悠閒,不摟著胡姬幹,來我這裡做甚?”

謝勇坐在胡凳上,瞥了眼三人,漫不經心道。

“起來!”

韓當走步上前,低頭用拇指摩擦劍柄。

“這可是我的地盤!”

韓當眉角一揚,俯下身厲聲喝道:“我說起來!”

謝勇腮幫子肥肉顫了兩下,起身拍了拍手掌,側臉看向市坊。

幾個壯漢聽到訊號從屋內走出,圍在謝勇身邊。

任軒一眼掃了圈幾人,坐了下來,怪罪地看向眼周平:“蠻橫了,義公。”

“哼!”

謝勇冷哼一聲,“若任君想訓人,別在我這裡,市坊上地方多的是!”

“哈哈!”

任軒眼眶笑成一條縫,把玩陶碗,聲音漸漸冷漠:“謝勇,忘規矩了,什麼東西都敢吃?”

“那點破事,”謝勇回想起來,不在乎道:“就是一百匹馬,是我咋了?”

一百匹駿馬,百萬錢,說的如此輕鬆!

安登站在任軒身邊,雙拳緊攥,眼中冒著火星。

“想來規矩也忘了,我在多嘴提一下

一、禁絕向鮮卑等部落出售鐵器,二、凡要有動,務必告知我!”

任軒抬起頭,冷眼望去,“一百匹馬,全給我吐出來!”

“吐出來?我謝家吃進去的東西,還沒人敢要!

平時給你點好臉色,真敢騎在漁陽謝氏頭上?”

謝勇猙獰一笑,一腳踏在案几上俯視著,“你算什麼東西!”

謝勇敢起橫?

“砰!”

韓當同樣一腳踏在桌子上,與謝勇相互對視,兩人相隔不足一拳。

在對方驚恐中,韓當倏地拔出劍。

鐵劍擦著劍鞘發出一聲輕鳴,一道劍光閃過!

韓當臂膀肌肉緊繃,根根青筋暴起。

鋒銳劍刃輕易劃過面板,肥膩的肉朝兩側翻去,血液呲一下噴了出來!

“啊!”

謝勇咬牙發出一聲慘叫,劇烈疼痛下額頭上沁出一層又一層汗珠。

他捂著鎖骨傷口退到土牆上,血液就順著顫抖手掌滑到小臂。

“大兄!”

壯漢們驚呼,有人低聲吼道:“敢在市坊上亮鐵器!”

韓當看過去,那人打了個寒戰不再言語。

見韓當動手毫不拖泥帶水,安登驚的嘴角抽搐。

回想起昨天對韓當的不屑,他腳步不由得撤了幾步,內心大為震撼。

居然比我烏桓人都猛,一言不合就拔劍!

“在胡市誰不知道,求我任軒辦事,只要我帶人去了,就不能空著手回去。”

剛才一注血液濺在臉上朝下滑落,溫熱、還有些瘙癢。

任軒說著話,從衣袖中掏出絲絹輕輕擦了去。

叱道:“莫要讓我說二遍!”

渾厚聲音驚動了四周的人,但看見是任君,又紛紛低下了頭,竊竊私語。

“謝勇怎麼這麼勇了?”

“勇?惹了任君,蚯蚓給你劈兩半!”

眾人給謝勇包紮好傷口,謝勇才悻悻道:“全放不可能,一半!”

任軒看向安登,後者則是拉了拉他的衣角。

意思是上一邊去說。

兩腳生了根般,任軒巍然不動,“在這裡說。”

安登穩了穩心神,堅決道:“我那都是烏桓的良馬,底價都是一萬錢,一匹都不能少。”

對方這麼說,謝勇也來了火氣,“這不符合規矩!”

“現在跟我提規矩?呵~晚了!”

任軒站起身,手中錦帛隨手一丟。

一條白色絲綢落入血漬上,猩紅血液蔓延開來。

他厲聲喝道:”在獷平胡市,我就是規矩!”

韓當重新提起劍,抬手一舉,冰冷劍刃對準了眾人。

安登藉著膽子下巴揚起,挺直了胸膛:“交出來!”

剎那間,雙方劍拔弩張,連熱鬧的胡市一下子都沉寂下來,眾人紛紛眺目遠望。

“大兄,要不,放過他們一次?”

有壯漢朝後縮了縮,壯著膽子問道:

謝勇沉著臉,面黑如墨,“還不去把馬牽回來了!等死嗎!”

~~~

胡市外。

安登摸著俊馬鬃毛,感激涕零,“一天之時,百匹俊馬,如此神速,整座漁陽非任君不可!”

“馬匹買賣,越往南獲利越多。”

見他識相,任軒從袖口拿出一張木牌,“有此木牌,可保你南下無憂。”

接過木牌上面刻寫“任叔”二字。

想來幽州魚龍混雜,南下之路並不簡單。

安登激動地轉身招呼道:“來啊,將準備好的馬牽過來!”

十匹良駒,其中一頭全體雪白上下無一根雜毛,摸上去細短毛髮如同綢緞般順滑。

任軒剛碰到韁繩,畜牲竟呲牙咧嘴地噴出一鼻白霧!

“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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