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豐臣秀吉身死。明朝趁此機會終於將日軍逐出了朝鮮。但為這次勝利,明朝也消耗了絕大多數的兵力,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八月底,夏末初秋努爾哈赤從關內做生意(大明國納貢)回來了。這一次朝廷特意派出了陳良地接待他們的到來,從這位老爺回建州時神采奕奕的樣子看,他這次生意做得挺開心。

“皇太極!把坎肩兒穿上再去玩兒!”我站在高大威武的馬下,那小子正在上邊正襟危坐著呢。

他自信一哼:“哼,等著吧,我回來就會給你帶禮物。駕!”

我心裡暖暖的,小小年紀說的話可不像這年歲該說的話。果然愛新覺羅家的孩子都早熟!

看著騎馬奔騰的男孩日漸長大,對孟古姑姑更加心疼。

肩上卻被人披上了毛茸茸的披風 定睛一看,努爾哈赤!

急忙褪去披風,單膝下跪請安:“東哥給貝勒爺請安。”

按月份、按常理他興許是下個月才回來,足足快一個月。

他扶起我的手,輕輕的用手心搓著,沉穩道:“現在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

如今他悄無聲息的回來已是對我最大的驚嚇,什麼事還有是我知道的嗎?

“東哥不知。”

“爺說你知…你就是知道…何必說謊子?”

好吧,之前那個想讓他回來的人,不是我……

“而非是?布佔泰要娶我這件事?”

我們相伴而行,努爾哈赤的手勁時而忽大時而忽小,手探進衣口中又拿出來,竊喜:“聽聞你們這般年歲的女孩都喜歡的這種飾品,東哥,你喜歡嗎?”

我以前和褚英去市街上看見過賣飾品的店鋪,這搖搖欲墜的似乎叫‘步搖’。

“貝勒爺,這小巧玲瓏的飾品叫‘步搖’吧?”

冰涼的珠子探進我手裡,他點點頭,但他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有些站不住腳。

他同我聊天兒,說著伊爾哈庫早先是處水泡子,後來積水越來越多,水邊上開滿了各色各樣的野花,一到春天便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他自然也是看中了這處的景色,便將其圈進了費阿拉城,又在伊爾哈庫周圍搭建不少房舍,在水泡子裡放養了不少錦鯉。

“布揚古要第二次把你嫁給布佔泰?嗯?有什麼想說的嗎?或者想做的?”

“如果東哥說想,爺會攻打烏拉的,如果東哥說不想,爺也未必會不攻打烏拉。”

他一直沉默著聽我慢吞吞說完這些猜測,我落下眼神去看他,他沒有說話。

我討厭和努爾哈赤這樣相顧無話,比起我的什麼都老實承認,他顯然深不可測,這樣被人壓倒性地制衡令人恐懼又尷尬,我覺得難以忍受。

他就這樣不說話地看了我很久,再一次拉我入懷:“你這樣聰明,讓我怎麼敢……怎麼捨得把你嫁給別人呢?”

打心裡我是從未相信過他說的這種話。

“貝勒爺還不如就著這件事歇歇,”我小心地斟酌著用詞,“連年征戰,建州吃得消嗎?”

“兵困馬乏,是該歇歇。”他笑,睜開眼睛看我,“布佔泰不是很會做生意嗎?我已經決定讓他幫忙整理和朝廷那邊交易的市場。誰不喜歡銀子呢。”他這樣說,顧名思義就是來嘲笑布佔泰的,三年過去,禁錮在費阿拉城的布佔泰成了他一生的陰影。

看來,努爾哈赤要控制遼東的經濟了。

“我一面修整軍隊一面儲備銀兩,這不算壞。”他換了個姿勢倚著,我注意到他靠著的枕頭似乎不舒服。

我把枕頭重新墊好在他身後才坐在了他身邊的炕沿,仔細回味著他的上一句話,終於明白了些弦外之音:“布佔泰早就對你們建州心懷恨意,我哥哥他…”

誰知他居然沒有瞞我:“無礙。我一早知道葉赫會來所以有一些防備。只是我沒算到布揚古居然對你這麼狠。”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也不再抱有幻想:“要不哪日有空,我就吩咐下人,收拾收拾東西回葉赫……”

他低低地笑了,伸手拂過我散開在肩上的發:“回葉赫?爺才回來一天…東哥莫不是嫌爺?”

我垂著眼睛,心跳如雷,甚至能感覺到自已的太陽穴隨著心跳蹦跳,“貝勒爺忙著打天下…哪裡有閒工夫來看我…”

他目光裡銳利彷彿要把我穿透,沉默了一會兒才長長地嘆息,連身體都沒之前那樣緊繃,他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話。

努爾哈赤的手背從我的額角緩緩劃到下巴,“打天下…東哥你太天真了…這天下倒底是大明國的…天下不好打…可每日有你在建州…爺能日日見到你…”他抽出身後的枕頭,下炕穿上鞋,把一卷長圖掛在架子上。

我跟上幾步站在他身後,去望架子上足有兩米五高的地圖。地圖上面的內容十分詳盡,山川河流描畫得清清楚楚,甚至細緻到每一座跨在河兩岸的橋。原來在這麼早的時候,努爾哈赤的勢力就如此之廣,與之相比,此刻的海西女真的確不再是什麼霸主了。

我看著地圖上寫的葉赫,又望到與其不遠的烏拉,不知不覺居然出神了。

“想家了?”身後的男人開了口。

“女真第一美人兒也會想家啊?”他笑了起來。

“爺這次回來這麼早,就是為了不讓你嫁去烏拉。”

聽到他又在提這件事,我也無心再去看那張地圖,“除了姑姑在的地方,沒有值得想的了。”

努爾哈赤的眸子淡了許多,似乎不滿意我的回答,抓著我的手不放,我的手被迫放在他僅隔一層衣衫的心口上。

“東哥,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在建州除了孟古,沒有另一個你值得的嗎?”他的心情沉重,猶如被於斤重石所壓,簡直透不過氣來。

“那我若是把葉赫滅了呢!把烏拉亡了呢!你會不會……”

我垂著頭,髮絲滑下來遮住臉,我笑了笑的冰冷:“我不在乎!你如何滅、如何殺、如何剮!我統統都不在乎!隨你殺隨你剮!”

雪花紛飛,像是無數精靈在空中起舞,編織著一幅冬日的夢幻景象。

我幾乎是從努爾哈赤那裡逃出來的,他……好像如瘋了一般。這次我是真的又把他惹惱了,竟讓阿克敦來姑姑院裡吩咐,在過年之前不許讓我出姑姑的院子。真是個好招!我又不是狗!用得著這樣侮辱我麼?

“今年的第一場雪,卻讓你這麼趕上了…”孟古姑姑為我彈走肩上的灰塵,眼神裡透著一股憐憫。

我挽著她的肩膀,希望她好好的:“姑姑,我沒事,正好可以在院裡陪著你…對了,皇太極還沒回來嗎?這外面的雪下的不小,不行,我得去找他去。”

眼眸彎成月牙,眼睛輕輕地彎著,“你倆果真是姐弟,他前腳剛走去找你,你後腳剛進門就問他去哪兒了,沒關係,有錦時陪著他,不必擔心。”

我下意識跑到孟古姑姑的妝奩前,去望鏡子裡的臉。

一一鏡中的我已然初初長成,眉如遠山,朱唇含笑。在我的臉上,最奪人目光的還是我不似常人的眼睛,這是布齋的功勞,生我的額捏…就是這雙眼睛才讓她得到了阿瑪的寵愛,灰色的瞳孔泛著微微的藍,像是一潭淺淺的水澤,像是一幅氤氳煙雨的水墨畫中景,像是星斗閃爍的晴夜的天邊。

我慢慢地,坐在了妝臺前的凳子上。

“我們的東哥早就是大姑娘了。”孟古姑姑站在我身後,“你出落得愈奪人心魄,不怪布揚古那小子把你當做了他的武器。”

“可是姑姑,東哥不想嫁給什麼顯赫的人家,我只想要安安平平的消磨一生。”

“你是出生便被薩滿斷言是神女下凡的葉赫格格,你的一生如何安平啊。”她撫過我後背上披散的辮子,輕輕嘆氣。

神女下凡?這我倒從未聽說。

可孟古姑姑沒打算繼續說下去。

“姑姑,您愛貝勒爺嗎?\"

她愣了一下,坦然地點頭。

“是啊,您愛。所以即便貝勒爺不會愛任何一個人,您也不會計較。世間女子,誰不想要陪在喜歡的男子身邊,哪怕對方根本不愛自已呢。”我揚著笑臉 。

她卻一副瞭然地笑了,從鏡子裡看著我:“東哥,這是有了想陪在他身邊的人了?”

我連忙否認:“不。我只是覺得,自已此生沒有求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福氣了。”心中的那個人可否真的有一天會和我攜伴而行?想必不會了…

孟古姑姑撫摸著我的臉:“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可真貪心。”

“我不喜歡貝勒爺,他強取豪奪的手法,讓我自已感覺我這條命不是為自已而活,是為了那些打打殺殺的男人們。”我語氣誠懇道。

她明白我的意思,回答道:“起初,我來建州嫁給貝勒爺時,並沒有見過他幾次,除了生皇太極之前給過幾次寵愛,可後院女眷眾多,少不了資深福晉的白眼和冷嘲熱諷…待的多了,自然就習慣了,自從有了皇太極和你在身邊,過的每一天無疑都是快樂的。”

“那……姑姑可曾後悔過?”

“後悔?後悔也來不及了……”

次日,皇太極呼喘呼喘的跑進我屋裡,他說褚英的嫡福晉原來都回來兩個月了,並且都有五個月的身孕,他吞吞吐吐的告訴我,看樣子很著急。

他還說在回孃家之前就已經懷孕了,只是肚子不顯,也沒孕吐,才沒察覺,說是什麼老不流血…才知道郭絡羅氏懷孕了!

他還問……什麼不流血?

……

我伸手朝他腦門彈下,“男孩子不要什麼都知道…人家懷孕,我去不了,你和你額捏要好好道喜才是…”

“表姐……你為什麼不是不開心的樣子?”他探進我的臉來。

我笑道:“為什麼要不開心…人家是夫妻…”我為了緩解此時的尷尬,把手伸向了皇太極,咯吱咯吱他。

沒兩下,他便‘投降’了。

成婚時我就沒看見,有孕我也吃不著喜酒,我的‘福氣’可不是人人能比的。

可我的黴是無人能敵的。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純陽龍體的我,從地球殺到神界

神小七

甜寵副本之小祖宗只想賺錢

霽禮

經商大宋

墨白1677

簽到雙生武魂暴打鬥羅大陸

系統的君

微風心動

郄綾風

涵錦熙的新書

涵錦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