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丟失的荷包
看起來可真像個盜賊。
姜踏雲心想。
這人穿著粗布短衫,面色黝黑,粗手攥著的布袋卻精緻貴氣,像是富貴姑娘家的荷包。
不過此刻她肩膀被撞得痛,兩隻腳更是痠疼,懶得去多管閒事。
回到家後已是傍晚了,她本想著一回家起碼有熱氣騰騰的蔬菜粥喝,沒想到家裡竟然空無一人。
鍋灶空落落地躺著。
姜踏雲很是不悅,她已是很累了,夫郎又伺候不周。
罷了罷了,現在她已不是皇帝。
興許無暇還在帶孩子,也不能怪他就是了。
姜踏雲自行動手。她現在雖不是珍貴龍體,但對做飯仍是一竅不通。
好在只是做粥而已,熟了就行。
無暇一直沒回來。踏雲留了點粥在鍋裡,自已先睡了。
燭火仍亮著,在夜裡輕輕搖曳。
……
“陛下。”
“陛下,張嘴……”
青色廣袖的男人墨髮如瀑,俊秀鼻樑下的嘴唇勾人地微張。
眼神如浸了蜜般將她望著。
修長的手指捻著一顆晶瑩的葡萄。笑眯眯地往她唇邊湊。
陽光溫暖,美人賞心悅目,她懶洋洋地倚在躺椅上。
御花園中花團錦簇,一片祥和。
她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味。
突然,這個越湊越近的男人,他藍湖般的瞳孔突然收縮如針,變幻成惡鬼的面貌。
再定睛一看,手上的哪是葡萄,分明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眼看著就要狠狠扎過來!
……
姜踏雲驚醒了。
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竟然夢到他了。
“柳喚銀。”
她冷冷念出這個名字。
據洛靈霏說,他就是那個奸細,最後端來的那盞茶正是他下的毒藥。
他出身貧寒,是她破格將他納入宮中,賜予常侍封號,許他萬千榮華富貴。
卻沒想到,是養了個口蜜腹劍的白眼狼。
現在想起來,他的每一個溫柔貼心的舉動,都讓她覺得無比噁心。
再好的皮囊,若是裝了不忠誠的心,那便與醜陋無異。
千刀萬剮難消此恨!
姜踏雲搖搖頭驅散掉腦中的陰霾,發現屋裡仍然沒有無暇回來的痕跡。
無人伺候穿衣,無人端上早膳。
若是以前,姜踏雲怕是會大發雷霆,她從小錦衣玉食,龍體珍貴,沒怎麼吃過苦。
儘管昨天碰了壁,她還是打算去傅家看看,再不濟也得在鎮上謀個差事。
不過在這之前,她照例打坐了一會,吸收天地靈氣。
忽然,院子的門被人重重敲響了。
“白雲快出來!你夫郎偷人東西!”
姜踏雲倏地睜開眼,走到院中開啟門。
四個侍衛打扮的女子站在屋外,面色很難看。
為首的那個厲聲道:“白雲,你夫郎偷了我們大小姐的荷包,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姜踏雲從容不迫地問:“是嘛?敢問是什麼模樣的荷包?”
“藕荷色的,繡著……”
“用金線繡著並蒂蓮?”
侍衛一驚:“你怎麼知道?”
姜踏雲回想到了昨天那個奇怪的人,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弄錯了,荷包不是我夫郎偷的。昨日我恰巧碰見一個鬼鬼祟祟之人,手上便拿著這樣一個荷包,定是那個人偷的無疑。”
“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侍衛懷疑道,“說不定你和你夫郎勾結,說不定贓物就在你這……你們給我進屋搜!”
姜踏雲也不惱,而是平靜地笑笑:“行啊,你們搜吧。”
為首的侍衛也不閒著,她上前一步似是要搜身。姜踏雲沒有動,隨她上上下下地摸,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
搜捕一無所獲,她們就讓姜踏雲跟著她們進鎮。姜踏雲堅持說腳疼走不動,她們無奈向周邊的農戶借了一頭驢,讓她騎著驢走。
其實她並不疼,相反,早上打坐之後她覺得走路有勁了許多,那隻殘腳甚至有逐漸恢復的趨勢。
這回趕路比昨天快多了,只是侍衛們沒有引她往傅家走,反而在快到時拐了個彎。
面對姜踏雲奇怪的眼神,侍衛頭子扭過頭輕蔑地笑了一下。
“盜賊自然應在刑場供人鞭打,再在額頭上刺字以示警戒。”
姜踏雲面色不變,腳卻夾緊了驢肚子讓它走得快些。
忍不住冷哼道:“沒有證據便想定他的偷盜罪,你們傅家可真是無視法紀規矩。”
不一會便到了刑場。
空曠的石臺上,只有一個身體單薄的男人被綁在木架上,身上的布衣好幾處被鞭子打爛了,還有斑斑血跡。
佈滿倒刺的鞭子擱在一旁的架子上,只等人再次實刑。
一圈民眾聚集在刑臺周圍伸長了脖子,義憤填膺地大喊著抽死這個小偷。
一個按捺不住的男人跳上來,指著陷入半昏迷的無瑕罵道:“你真丟我們男人的臉!”說罷,他拿起鞭子抬手欲抽。
“住手!”他的手被一根柺杖重重一擊,整個人險些翻下刑臺。
他驚詫地望去,一個手持柺杖的女子擋在無瑕身前,她面容平平無奇,神色卻莫名的有種不怒自威的味道。
“愚民。”姜踏雲冷冷吐字,“你們有什麼證據說他偷盜?”
“傅......傅家說的啊......”男子被她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強撐地說,“你誰啊?”
姜踏雲掃了臺下的人一週,理了理粗布衣袍,聲音不大但清楚:“那諸位聽好了,我是他的妻主白雲,今日我再次為他作證,他絕對沒有偷傅家小姐的荷包,並且我會找到那位真正的偷盜者,為他平反。”
一直低垂著頭的無瑕動了動,緩緩抬起頭來。
“你說不是他偷的就不是嗎?既然你是他妻主那定然會偏袒於他,說不定你倆還是同夥呢。”一個女子站出來振振有詞。
姜踏雲付之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身去看無瑕的情況。
一回身恰好撞上無瑕躲閃的眼神。
她上前幾步,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安撫道:“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別怕,我會帶你回家。”
無瑕瞳孔一震,嘴唇顫抖著,半晌擠出來一句:“妻主,我求求你你休了我吧,我讓你蒙羞了,已經無顏留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