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交給我就好，至於接下來...”
開啟了房門的忍冬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了這小二手中的那兩個大水桶放在屋內，隨後又掏出了小小的一塊碎銀塞到了小二手中。
“麻煩小二再去為這位姑娘買身能看的衣服，不求合身訂做，只需大眾女子尺寸即可。”
眼見小二點頭應下，看到這位店小二在聽到‘姑娘’二字的時候眼神就已經變的有些古怪的忍冬也只是道了聲多謝，隨後便關上了門。
那一小塊銀子別說是讓店小二去給阿留買衣服了，怕不是就連最近五天的飯錢都夠了，小二又怎敢怠慢？
況且屋子裡的這位爺出手如此闊氣，要是自已伺候的好，說不定還能再拿上幾個銅板...
小二是個有眼力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這行做這麼久。
...
屋內。
“其他的事情稍後再說，還請姑娘先來試試水溫。”
屏風後，忍冬一手一桶的把水倒進了那用來給客人洗澡用的大桶內，眼見這兩大桶水下去，木桶已經沒過了三分之二，對於自已不用再跑一趟感到滿意的忍冬也是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木桶給放到了走廊。
“如何？”
明白男女有別的忍冬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就守在了門口，背身朝著屏風問道。
“水溫...尚可。”
沒等那屏風後的女子繼續往下說，守在門口的忍冬就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自已的懷中摸索了一陣。
“姑娘是否入浴？”
屏風之後，伸手試了試水溫的阿留才剛擼起袖子，露出了那與自已身上的衣著相反，不著半點灰塵的玉臂就聽到了忍冬的詢問。
“尚未入浴。”
她老老實實的答著，飛快的用手拽下了自已才剛擼上去的袖子。
“我有一物要贈予姑娘，還請姑娘收下。”
忍冬一聽這小乞丐既然沒脫衣服，也就沒在門前繼續守著，直接就邁步來到了屏風後，將自已手上的東西放在了木桶一旁的木桌上。
“清洗一遍之後，將此物放在手中，塗抹在身上，然後再用熱水清洗乾淨即可。”
說罷，未曾正眼去看阿留的忍冬就再一次轉身來到門口，順手還幫她拉上了屏風旁的紗簾。
若是他在拉簾時肯回頭，那他定能看到那撩起了自已面前長髮的阿留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還有那有些莫名的笑容。
...
不久之後。
背對著屏風倚在房門口閉目養神的忍冬在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後也是睜開了雙眼，推門而出。
“客官，您要的衣服。”
小二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已手裡的那被粗布包裹好的衣物遞給了忍冬。
“可有剩餘？”
接過衣物的忍冬並未拆包檢視，反而是看著小二問道。
“回客官的話，裁縫鋪的店家在收了銀子後返了小的二貫銅錢，小的這就...”
沒等小二伸手去拿，忍冬就伸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不必了。”
他會把這些錢給這小二當賞錢？
答案是否定的。
“接下來我還要在這裡居住數日，這些天的飯菜茶水就麻煩小二哥了。”
忍冬一邊說著，一邊又拿出了一塊比先前要小上一些的碎銀遞了過去。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眉開眼笑的店小二直接收下，隨後又在一陣詢問後轉身走向了大堂，忍冬也回到了屋內，等待著那陣嘩啦啦水聲的結束。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過後...
“姑娘，請。”
一隻被黑色袖袍包裹的手從屏風後伸出，手裡還拎著一個由粗麻布製成的布袋。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阿留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轉，在伸手接過的同時也沒忘了低聲道謝。
“小女子謝過恩人。”
“恩人？”
把手收回的忍冬眉毛一挑，就像是有些不適應這種稱呼似的答了一句：“姑娘言重了。”
這聲恩人他可受不起。
各個方面的。
“言重...”
明白忍冬這是不願意讓她用恩人來稱呼他的阿留並未急著換衣，反而是再次詢問道。
“那小女子又該如何稱呼公子呢？”
“...”
忍冬猶豫了片刻，待到重新回到了自已的崗位，繼續充當了門神後這才給出了自已的回答：
“蒼州...蒼州衛氏。”
此話一出，屏風後的姑娘卻是皺了皺眉頭。
“原來是衛公子。”
也不知怎的，原本還對其和和氣氣的她就像是生了悶氣似的，不願再與忍冬搭話了。
屏風後，阿留眼中滿是警惕的看了看自已手中的足衣。
那是一條由薄紗製成，並不是像她這般的流民該去穿的東西。
雖說這玩意並非王公貴族專屬，可誰家好人會給路邊撿來的姑娘買這種東西啊？
更別說穿這玩意更多的是那些久居青樓的風塵女子了。
阿留有些慌了。
他該不會是想把自已洗乾淨，問完話之後就賣到青樓吧？
應該不能吧？
雖然心中忐忑，可就算是醜媳也終究是要去見公婆的。
“衛公子，小女子已經穿戴好了。”
梳好了頭髮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木桌上的東西，待到收拾整齊後這才走出了屏風，有些怯生生的望向了那靠在門前的背影。
若是換做別人，別說是為她守門了，說不定早就已經躺到床上樂呵呵的等著接下來的喜聞樂見了。
但是忍冬不同。
他雖然是最不守規矩的那一個，可若是在男女之事方面...
不說明媒正娶，最少也得是個郎情妾意吧？
說真的，在當今的這個時代，忍冬的底線似乎有些太高了。
當然，其實更多的還是他對那所謂的房中事不感興趣。
不過他卻並不覺得自已這樣會是一件壞事。
至少不用怕自已那天突然就長了菜花，得了那所謂的不治之症，對吧？
“坐。”
並未轉身的忍冬只是朝著那木桌伸手一指，然後...
“...”
待到阿留坐在了木桌前，轉身坐在了她對面的忍冬在看到了這少女的上半張臉後卻是不管怎麼都說不出話了。
倒不是說這小乞丐有多麼貌美。
事實恰恰相反，這小乞丐不僅說不上是貌美，甚至才剛過忍冬眼中的及格線，頂天了也就是個普通人。
只不過她的眼睛...
和他家爺一樣，目似琉璃...
皆是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