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死人妖!

“聽兄臺剛才所吟絕句,便知兄臺是大有抱負之人。”絕色小子停住了笑,望著湖面沉吟道:“正如兄臺所說,江南盛產才子佳人,多有文人墨客,絕句天下傳,這些是優點,但是也是缺點。”

“哦?”這個時代還會有人想到這些,林晚榮頓時大感興趣:“這位人——哦,仁兄,不知此言何意?”

他一時漏嘴,差點連人妖兩個字都叫了出來。雖然估計這小子不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但若是真要解釋這兩個字,那豈不是大大的為難他了。

絕色公子點頭道:“我朝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都有重文輕武的習氣,尤以江南為重,才子仕女,無不以文采風流為榮。放在太平盛世的時候,這些都沒有錯,可是在如此國難當頭,北方重敵入侵的時候,他們卻還依然故我,置國家於何處?國家,國家,有國才能有家,如果人人都象他們這樣,‘暖風燻的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那我們大華朝,還有何希望可言。”這人妖公子越說越怒,臉上早已是怒火滿天。

林晚榮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月了,早已經知道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叫做華朝,皇帝姓趙,都城在順天。

聽說現在北邊邊境外族入侵,大華軍隊丟土失地節節敗退,好在胡人軍隊雖強悍,卻未曾想到大華軍隊如此迅速的潰敗,胡人軍隊糧草準備不足,又適逢秋末冬初,只得暫停攻勢,退回草原,同時整軍備戰,準備來年一口氣殺入中原腹地。

前朝大宋的時候,汴州是大宋的都城,那時候大宋腐敗無能,外敵入侵之後,威脅汴州的安全,大宋朝廷無奈南遷至杭州,汴州稱為陪都。及至大華朝先祖馬上立國,驅除了胡人,創立了大華朝,但陪都汴州之恥,無人能忘。所以林晚榮口中所言的‘直把杭州作汴州’,這絕色公子也能理解並深以為然。(注:本書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此大宋並非我們熟知的大宋,只是恰巧同名而已。後文會有解釋。)林晚榮與這個世界雖然還有些格格不入,但他知道,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就要把自已置身進去,無論如何,這些都是自已的同胞,是絕不能允許外族欺侮的。

“一個國家要強盛起來,文治武功,兩者缺一不可。像這樣的歌舞昇平中粉飾太平,還是少來點為好。”絕色公子終於做了總結性發言,臉上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初時還以為這死人妖是天天在脂粉堆裡廝混才弄得這副俊俏的桃花模樣,沒想到他心裡還是有些抱負的。林晚榮對這人妖公子的觀感頓時改變了不少。

只不過對於現在的林晚榮來說,富國強民暫時還不是他的責任,所以也未表現出多大的興趣來。

絕色公子對湖面上的才子們很是不滿,他所講的話貌似也有些道理,但林晚榮的職業經驗告訴他,這事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林晚榮自然不能完全贊同絕色公子的話。

林晚榮冷哼了一聲,未置可否,也不去理會那絕色公子,只是看著湖面,不發一言。

絕色公子看見林晚榮的表情,以為他也是仕子,眉頭一皺道:“兄臺可有功名在身?”

林晚榮搖頭道:“不曾考取功名。”日,就你會掉文袋子啊,大爺我也會。不過這小子眼神真不好啊,有見過穿麻布,腳趾頭都露在外面的秀才舉人嗎?

絕色公子又道:“兄臺可曾應過鄉試?”

林晚榮繼續搖頭道:“在下連考試院的門口,都不知道是哪個方向開的。”

絕色公子奇怪道:“這樣說來,兄臺都算不上是一個讀——”他說了一半,已經意識到了自已的口誤,急忙停下了言語,將後面幾個字收了回去。

林晚榮卻是明白他的意思,心裡大忿,考,死人妖,什麼眼神,老子要不是讀書人,能念出那句應景好詩?堂堂北大畢業的高才生,用現在通俗點的話來說,那是國子監門生,再過個幾年,說不定可以去國子監弄個什麼祭酒之類的當當,你竟敢這樣輕視於我。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時代的書,林晚榮的確是沒有讀過幾本,人妖公子說他算不上是一個讀書人,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林晚榮心裡極為不爽,輕輕的哼了一聲,緩緩吟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燻的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人妖公子眼睛一亮,連連擊掌叫道:“好,好,好一個山外青山樓外樓,好一個西湖歌舞幾時休。兄臺高才,果然非同凡響,但憑此句,普天之下,便再無人能與兄比肩。”

他身邊那一直對林晚榮冷目相對的小廝,也露出崇敬神色。

林晚榮心中好笑,對這人妖公子的馬屁哲學十分鄙視,奈何這人妖公子似乎拿準了他的脈門,這馬屁拍的他渾身舒坦。

只不過人妖公子口口聲聲看不起才子仕人,卻又對林晚榮吟出的這詩讚不絕口,真是可笑之極。

人妖公子也是個極為精明的人,看到林晚榮眼中的神情,似乎理解他的意思,急忙道:“先生高才,尚請見諒,我絕對沒有看不起讀書人的意思,只是眼下國家為難,我實在看不得江南仕子這般‘國之將難,無及故我’的樣子,才出口冒犯,先生高風亮節,還請原諒則個。”他說著說著,竟真的折已下節,向林晚榮一躬,以示歉意。

見這傢伙認罪態度十分之好,兼之馬屁功夫極其到位,林晚榮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了,假惺惺的扶起他,抱抱拳道:“這位兄臺高姓大名啊?”

“不敢,不敢,小姓肖,肖青軒。”人妖公子急忙抱拳恭敬的道。

“哦,肖兄是吧,在下我姓林,林晚榮就是在下我。”林晚榮笑嘻嘻的說道,沒有半點恭敬意思。

“原來是林兄,失敬,失敬。”肖青軒看著林晚榮,潔白的臉上又露出兩個酒窩,伴著一抹緋紅,眉眼間中竟有著說不出的嫵媚。“肖兄,好說,好說。”林晚榮冷冷笑道:“誠如肖兄所言,我的確不是個讀書人。”見肖青軒眼中露出尷尬之色,想要說什麼,卻被他擺手毫不留情的打斷。

肖青軒只得輕輕咬著下唇,對林晚榮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編貝,那俊俏的樣子,讓林晚榮心裡又是一陣急跳,急忙轉過頭去不去看他。

日,這死人妖,竟然對我放電,林晚榮十分惱火,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好不容易將心情從噁心中稍微調整過來,林晚榮再也不去看這死人妖的臉,繼續道:“我雖然不是讀書人,對他們這種安於現狀的情緒也不是很贊成,但是我認為這怪不得他們,因為癥結不在他們身上。”

“不在他們身上?”肖青軒這人妖公子一皺秀眉道:“不知林兄此言何意。”

林晚榮緩緩道:“很簡單,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是一個國家民生的反映。而民生,則是一個國家施政情況的晴雨表,哦,這個,晴雨表這個東西,你懂嗎?”

肖青軒露出個勉強能懂的意思,林晚榮也懶得對他解釋,接著說道:“你看到的現在玄武湖上仕子如織,仕女穿梭的情況,正是這個國家輿論導向的結果。”

林晚榮還是很不適應這個陌生的地方,所以直接將其稱為“這個國家”。

“輿論導向?”肖青軒顯然又遇到了名詞障礙,好看的皺起眉頭,那嬌俏的樣子,讓林晚榮想起西子捧心的典故。

日,怎麼會想起這麼噁心的比喻。林晚榮趕緊搖搖頭,將這個可怕的想法從心底趕走。

肖青軒看了他一眼,羞澀的道:“林先生,你能不能給我講解一下,何謂輿論導向?”這小子學習起來還真有股勁,現在又叫起林晚榮先生來了。想起先生代表的另外一種意思,林晚榮渾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要做這人妖的先生,還不如請求上帝閹割了我。

“肖兄,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先生,好嗎?老實說,我對這個稱呼,真的有些,有些過敏。”林晚榮忍不住皺眉道。

肖青軒愣了一下,旋即答應道:“好的,林先生。”

林晚榮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這死人妖,真是死性不改。

肖青軒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已的失誤,白玉般的臉上也是一紅,急忙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

懶得跟他計較了,這還是林晚榮到這個地方之後,第一次跟一個人說這麼多話,過去的一個月,都快憋死他了。反正他也有的是時間,在這個破地方,想找一個人來聽他嘮叨這些事還真是困難呢。

“所謂輿論導向,也就是宣傳,只要掌握好了宣傳的方向,造出什麼樣的輿論,都沒有問題。你讓這些仕子們歌舞昇平,那便歌舞昇平,你讓他們慷慨赴國難,那便赴國難,一切都在於手段的靈活應用。”林晚榮淡淡的說道。

這肖青軒果然是個機靈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感興奮的道:“林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們控制輿——”他話說了半截,便止住了,顯然已經意會過來。

這小子倒是個人才,反應敏捷,而且懂得是話說三分的道理。

林晚榮冷冷一笑,道:“是歌舞昇平,還是國難當頭,取決於當政者的水平。而今雖是國難當頭,這些仕子們卻依然是歌舞昇平,感覺不到一絲緊張氣氛,這就不能不說是當政者的失誤了。”

林晚榮雖陰差陽錯的來到這裡僅僅一個月,但他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沒有什麼帝王為貴的思想,見了皇帝也絕不會磕頭,骨子裡難免有些倨傲,因此說起話來也懶得顧忌什麼。

事實上,這話也只有他這個什麼都無所畏懼的平頭小子敢說出來,其他人等,就算有所想法,也不敢直接表白出來。這姓肖的人妖小子顯然是個忠心的保皇黨人,聽到林晚榮的冷笑,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也冷冷道:“林先——林兄,我想事實上並非你所想象的那樣。當今皇上正春秋鼎盛,勵精圖治,今次北方重敵入侵,對我泱泱華夏來說,雖然是一次挑戰,卻也並不代表著沒有機遇。據我瞭解,當今皇帝雄心壯志,正在大興吏治,整飭官場,積蓄力量,力求對敵不戰則已,一戰功成,揚我泱泱中華之志氣。”

這小子竟然知道在危機中尋找機遇,眼光倒也獨到。他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那些什麼當今皇帝春秋鼎盛之類的話,純粹是欺騙小孩子罷了。

林晚榮雖然到這裡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卻也瞭解到了,當今皇帝年過六旬,卻由於少年時荒唐過度,直到現在仍然是膝下無子,也只有兩個公主而已,什麼春秋鼎盛,那老小子現在恐怕早就是不舉了。

至於是否勵精圖治,那也由不了皇帝一個人說了算,民生才是最好的佐證。就這金陵***與北方烽火形成的鮮明對比,勵精圖治四個字恐怕也就擺在那皇帝老兒的廟堂之上看看罷了。

看這肖公子的神態,對這皇帝有著絕對的信任,林晚榮懶得與他爭辯,冷笑著哼了一聲道:“自古功過是與非,只留待後人評說。小肖你既然對皇帝有著超常的信心,那我就希望你的感覺無誤,希望他為天下百姓造福了。”

那人妖公子聽到林晚榮叫他小肖,顯然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稱呼,臉上紅了一下,狠狠瞪了林晚榮一眼。

林晚榮的臉皮厚如城牆,對他的白眼自然視若未見,倒是他那個俊俏小廝,漲紅了臉,捏緊了小拳頭,像是要衝上來與他打架。

“聽林兄的意思,對當今皇帝似乎很沒有信心?”肖公子的臉色越發難看了,望著林晚榮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激怒而言,身上似乎很有些富貴逼人,那種氣勢不是普通人家能夠具備的。

可惜林晚榮對什麼狗屁的富貴王霸之氣一律免疫,他那點小心思,在林晚榮看來卻如同鄰家的小孩子鬥氣般,倒是他臉上浮起的那抹紅色,卻讓他整個人愈發的俊俏起來。老子要是好男寵的話,就養了他。心裡忽然升起的這個念頭,卻讓林晚榮嚇了一跳,這他娘是哪國的人妖,竟然差點讓老子改變了性取向。

“信心?”林晚榮看著他笑道:“小肖,不要把希望寄託於那個皇帝老兒身上,人,只能靠自已。”

“你——”聽林晚榮對皇帝沒有一絲尊敬直呼皇帝老兒,那肖公子氣的滿臉通紅,指著林晚榮道:“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口?”

他憤怒之中連耳根都掙的通紅,晶瑩如玉的耳垂上隱隱可見的兩個細細小點顯得明顯了起來。

“原來你是個小妞啊。”林晚榮脫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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