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月餘,三人便先後敗下陣來,不情不願接管了燒飯大任。

從認識食材、起火、控制火勢、切菜、配菜、再到拌、醃、滷、炒、熘、燒、燜、蒸、烤、煎、炸、燉、煮、煲、燴等,陳玄翎教的仔細、全面。蔣雲天極具天賦,僅三個月便學的七七八八,陳玄翎自覺時機已到,手繪了一本洛雲門食譜大全連同東廚一併交給了他們。

簷下飛燕三三兩兩結伴私語。李慕風站在灶臺前,照著師叔給的食譜認真準備今日飯食,蔣雲天蹲在灶前燒火,千月站在一旁打下手。

在蔣雲天數次的欲言又止中,色相不佳的三菜一湯上了桌,林嘯和陳玄翎卻遲遲不見蹤影。李慕風不解,為何同一個師傅教的,用的同樣的方法,他和蔣雲天燒出來的菜差距就那般大。更可氣的是一到他掌勺,師父師叔總找藉口不來,現在連藉口都懶得找了,直接不來了。

蔣雲天夾了一筷子嚐了嚐,面露苦澀安慰道:“這次做的比上次好多了,品相雖然差了些,可味道是有的,過段時間定沒問題。”

千月接著道:“師父師叔近來總不見人影,肯定是有什麼大事要做,師父囑咐我,他們若飯點不在就讓我們自已吃,不必等他們。”

李慕風興致缺缺:“我們先吃吧。”

窗外綠樹紅花隨風搖擺,窗內死氣沉沉。一連幾日,林嘯、陳玄翎再未出現。

蔣雲天年齡最大最是聰慧,他清清楚楚看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每一步都極其配合,至於為什麼?他心中隱約有個答案卻無法宣之於口。李慕風感知力最強,雖然表面上裝作毫不在意,可心中各種猜測如同數隻手拉著他一點點下沉,沉入不可知之地。千月年齡雖小,還是能感受到洛雲門的變化,她除了每天更加勤學苦練,不知道自已還能做什麼。三人心事重重,原本勉強下嚥的飯菜此時更難下嚥,默契地同時放下筷子。

春日明媚,四處有嫩草冒尖,萬物悄然甦醒,洛雲門卻是一片死寂。透過窗欞的光將李慕風拉回四月前,師父師叔便是從那時起神出鬼沒的,且執意教他們生存之道,不止燒飯,還有采辦、往來賬目等,像是要拋棄他們一樣。想到這裡,李慕風渾身一顫,試探著問:“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蔣雲天抱怨道:“前些日子師父越發嚴苛,要求我每日不但要練習符咒,還得和師妹練劍,說是關鍵時刻能保命。我只是想當道符大師,幹嘛又是練劍又是學陣法的,累死我算了。”

李慕風的心漸漸下沉。那年上山,師父為我逆天改命,與天奪命何其艱難。世間萬物皆有定數,要怎樣的代價才能勝過天命?代價?師父付出了什麼代價才保下我一命?他不敢往下想,求救的目光落在千月身上。

千月仔細想了想:“師父前段日子除了天天看一張地圖和一些書信,沒別的異常。”

“一張地圖和一些書信”,李慕風將這幾個字在嘴裡咂摸了好幾遍,心底的不安無限擴大,快要將他淹沒。

千月拽拽李慕風的衣袖,動作輕柔,滿眼擔憂,一下一下似要將他拽出即將陷入的旋渦。李慕風抬眼示以安慰,落在千月眼中卻是滿目通紅。

三人安靜坐著,漸有香味的飯菜無人嘗,漸暖的春日竟比寒冬還冷。心中各種情緒隨著無數可怕的猜想洶湧聚集,在即將衝破屏障之際,千月挖了一條可供流瀉的小河“我們去師父房間看看。”

此話一出,三人面面相覷卻遲遲不敢動。快要觸及到真相的恐懼無情的裹挾著他們,他們不知此時的自已是該溺斃在這恐懼裡,還是勇敢的向前一步,撕裂黑暗尋得一線光明。

許久,久到太陽即將西落。

千月站起來,鼓起巨大的勇氣,不管不顧地將一切擺上檯面:“師父師叔已經五日沒有露面了,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就算他們有事要外出,至少會留下來一個人。四個多月前,師父正在教我識字,師叔滿臉慌張地來找師父,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師叔,第二天便開始強迫我們學習各種各樣的生存之道。我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我只知道我是洛雲門的弟子,是師父的弟子,就算他們離開”。千月再也無法忍耐,眼淚唰的一下滑下來。積聚已久的情緒瞬間釋放,身體無法承受發出猛烈的抗議,千月抖得如同篩子。李慕風立刻緊緊抓住千月的胳膊,防止她摔倒。千月從李慕風的手掌中獲取了些許力量,斷斷續續說完:“師父師叔如果暫時離開了,也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無論他們離開多久,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只要活著,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蔣雲天明白千月這句只要活著是什麼意思,師父讓他學習劍術是為保命,師伯讓李慕風學習劍術也是一樣。如果不是遇到什麼生死攸關的事,師父師伯定不會強迫他們。

李慕風深吸一口氣:“我們去師父房中看看。”

吱呀一聲,厚重的門被三雙手推開。林嘯的房間很樸素,一眼望去只有床桌椅櫃。千月熟練地走到牆角書櫃處,林嘯平時放置書信的位置空空如也,千月在一處平坦處用力一按,出現一個暗格,三人將暗格裡的木箱拿出來,千月深呼一口氣,開啟木箱,裡面什麼也沒有。千月扭頭望向李慕風,眼中有什麼正在破碎。

蔣雲天在牆上不停地敲著“別慌,或許還有其他暗格,我們再找找”

千月和李慕風看著室內簡陋的陳列,久久未動。

蔣雲天在兩人頭上狠狠敲了一下,倆人破天荒的沒有反擊,只是僵硬的動起來,在不大的空間將不多的物品一一敲得震天響,似要把眼前所見之物敲爛。蔣雲天無奈,站在房間正中縱觀全屋,腦海中不停計算著,他用腳步丈量一步一步走向床邊,在床頭鏤空雕花處摸索,手部突然用力向右一扭,床底出現一個空洞,裡面放著一個更大的木箱,千月、李慕風聽到聲音立刻跑過來。

木箱外層做了防潮處理,三人目光短暫碰撞後點點頭,開啟了木箱。整個木箱裡層均勻分成三層,每層上面貼了一張紙,紙上分別寫著蔣雲天、李慕風、千月。是他們三人的名字。

三人分別開啟自已那一層,每層裡面都整整齊齊放置著很多東西。三人依次將自已這層物品一一拿出,木箱裡放的不是什麼金銀財寶,是蔣雲天從小到大畫的符咒,是李慕風從小到大練的字,是千月從小到大胡亂畫的畫。他們以為早與垃圾融為一體的垃圾竟好好的被收藏在這裡。

蔣雲天發瘋般的跑向陳玄翎的房間,千月、李慕風緊緊跟在後面。陳玄翎的房間什麼也沒找到,此時此刻,他們終於接受事實,此後整個洛雲門只剩他們師兄妹三人,林嘯、陳玄翎拋棄了他們。

事實就擺在眼前,雖早有察覺,可真正面對時仍難以接受。三人呆愣許久,眼看天色漸暗,身體才奪回自主權,奔向落雲山各個角落。心中歇斯底里的咆哮傳向寂靜的山野,腳下的路扭曲成彎彎曲曲覆冰的糖氈,往日在泥濘崎嶇山路上飛奔如履地的少年一次次跌倒在平坦的泥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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