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院中那一牆的紫青藤颯颯作響。

陳瀚雲在當日便有意無意地從蘇府一些老嬤嬤口中得到了答案。那些深閨老婦和一些在蘇府伺候了大半輩子主子的僕人,閒來無事就是聚在一起嘮嘮八卦,面對陳瀚雲這未滿十歲的小孩子,嘴裡自然也是沒個把門,一股腦都吐露了個乾淨。

從他們口中得知,那些個衣著不堪的都是蘇老爺養在府裡的打手。平日裡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就蘇老爺在家中的時日才會讓他們出來時不時巡邏一番。只要蘇老爺離家做生意時,那些個打手也就都消失了,像是蒸發了一樣。

陳瀚雲問及蘇老爺為何要在家中養著這麼一群面目可憎的打手時,那些老嬤嬤等人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但奈不住陳瀚雲那童真的大眼睛撒嬌,一名年紀最大的老嬤嬤長嘆了口氣,便開始一五一十講了起來。

原來,蘇家十幾年前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藥材作坊,僅有幾位夥計和打雜下人。蘇老爺以前的結髮妻子,名為佟薇。她年輕漂亮,性格溫和,對待下人也是極為寬容。即便下人們犯錯,但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都會笑著原諒。在蘇府下人心裡,她可以算是最好的主子,而且在虎躍城裡也是出了名的善人。城裡百姓以及周遭鄉紳也都念及蘇夫人為人,於是盡皆與蘇老爺有了生意的往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蘇家生意越來越紅火,做得也是越來越大,一躍成為虎躍城首屈一指的商賈之家。

而這一年蘇夫人也有喜了。

蘇府上下得知蘇夫人身懷六甲後,蘇老爺早早地就將虎躍城內有名的幾位穩婆接到了蘇府居住,盡心照顧其衣食起居。

府中一片祥和,一個個滿心歡喜,都在期盼著蘇夫人腹中之子的降生。

可是好景不長,就在蘇夫人尚未足月之時,蘇府突發遇賊,蘇夫人因此受驚動了胎氣,而不足月的胎兒也迎來了早產。隨即住在府中的五名穩婆以及丫鬟下人忙得不可開交,蘇老爺則守在門外來回踱步,連抓到的小賊都沒心思去親自懲戒,直接交給了管家將其亂棍打死在了大街。

......

經過一夜的折騰,胎兒如願誕生,是位千金。

沉浸在喜獲孩兒的氛圍中的蘇千萬,飄飄欲仙。但幸福很是短暫,一名丫鬟從血氣滿布的房間內跑出來,慌亂中還不慎跌倒,哭喊著:“蘇夫人......血崩了。”

聽到下人傳來的噩耗,他滿臉不可置信與驚愕,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通急促與怒吼,命令穩婆必須搶救。

可凡人怎能與閻王搶人,不管什麼珍貴藥材湯汁,皆都無力迴天。蘇千萬也冒著大不韙衝進了血氣濃郁的產房見了蘇夫人最後一面。

蘇千萬泣不成聲,蘇夫人則靜靜地躺在蘇千萬懷裡,訴說著往日的美好與今後的嚮往。她也就在遺憾中,氣虛力竭而亡。

蘇千萬抱著愛妻的屍體,在房間中呆坐了一整夜,整個人面容憔悴,像是老了十幾歲的樣子。還是府中管家進來安慰以及詢問蘇夫人喪葬的事宜,這才將蘇千萬從悲痛中拉回了現實。

蘇千萬輕撫著懷中沉睡妻子的臉頰,一滴滴熱淚滴落在其眉間,訴說著最後的告別。

“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別人有的,她會有,別人沒有的,她也會有。”

說罷,蘇千萬慢慢地、輕輕地將妻子的遺體安放好,也親自給她描眉梳妝,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此刻也顯得淡雅美麗。

而後乳孃也匆忙趕來,說是小姐因早產的緣故,使得其身體異常衰弱。

蘇千萬聞言,也是著急,憔悴的臉上又增了許多擔憂,想趕快去看看自已還沒怎麼抱過的孩子。剛走到門邊,他又回頭不捨地看了看那躺在床榻上的身影。這時,蘇千萬突然身體前傾,身形一下子便出了房門。

他感覺像是有人從後背推了他一樣,疑惑地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管家。

管家也是擺手示意,摸不著頭腦。

蘇千萬這才把目光又投向了那安眠的妻子,心中沉重:“薇兒......”

蘇千萬快步來到女兒所在房間。

房間內數名丫鬟在忙碌,奶孃也是在細心呵護著。他在奶孃的說明下接過嬰孩,並被告知了此時嬰孩的狀況......

蘇千萬思念亡妻,於是將“薇”字取作女兒之名。又遍請名醫為蘇海薇調理滋補,可始終不見成效,以至於蘇海薇三歲之前都不敢踏出閨房一步。哪怕受了一點點風吹,都會虛弱無比。

後來蘇千萬在一次生意中偶遇了一位仙長,並被告知其女兒所患並非普通病症,而是自孃胎帶來的經脈堵塞之症而已。雖說普通藥石難有成效,但他卻有醫治之法。

起初蘇千萬也生疑他為何得知自已足不出戶的女兒的情況,但心中抱著求醫心理,難道還有什麼狀況比如今還讓他焦頭爛額了嗎?隨後便邀請那名仙長為蘇海薇以針灸之法打通了經脈,那位仙長還授予其“碧海潮生功”的修煉之法,囑咐要日日翻閱習練。

在瞭解了仙長口中所言的“修煉”之後,得知了另一個世界的存在,自已女兒今後也將踏上這條路。自那以後,“藥石生意”便成了蘇府最為重要的買賣,其他方面的都要為其讓道。

......

從嬤嬤處回來,陳瀚雲便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一邊回想著自已與父母生活的點滴,一邊又對從小沒了母愛的蘇海薇產生了憐惜,並在心裡暗下決定,一定要好好照顧蘇海薇,好好保護她。

想著想著,思緒又轉到了那群土匪身上,陳瀚雲打心裡對他們出現在蘇府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不想相信蘇老爺會與那群賊寇有什麼關係,於是決定得找個機會好好調查一番。

就這樣過了幾日,陳瀚雲與蘇海薇結束了當日的晨練之後,蘇海薇笑著與他分開,說今日是自已的生辰,同時也是母親的忌日,要與父親一起去陪母親說說話。

陳瀚雲回想起了那日嬤嬤所言之事,心裡對面前的女孩又多了一點懵懂的情愫。

他笑言道:“快去吧!”

目送蘇海薇與蘇千萬離府,陳瀚雲暗道機會來了,便偷偷地潛進了蘇千萬的書房。

陳瀚雲在書房裡小心翼翼地翻找,一點與那群賊寇有關的痕跡都沒發現。這時,廊道上又傳來幾名下人交談的聲音,陳瀚雲只得失望地從書房後窗翻了出去。

為了避免被人看見,陳瀚雲特意翻越院牆到了與府院後門相接的街上,一路繞道,做出才從外面辦事回來的樣子。當他路過那面照壁時,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前些時日蘇老爺才回來的第三天,他陪蘇海薇從外面採買回來,正巧在正院照壁那碰到蘇老爺,蘇海薇請安之後往內院住處走去,陳瀚雲回頭看了眼蘇老爺,卻發現蘇老爺已經不見了蹤影。

當時陳瀚雲還叨咕著奇怪,但也沒做多想。

“現在想來的確不對勁。”

陳瀚雲依託著,來來回回繞了照壁好幾圈,也用手在其之上按壓了各處,依舊如常。

正當他毫無頭緒之際,院中的幾缸芙蓉蓮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照壁上既然看不出個所以然,想必蹊蹺應是在別處。”陳瀚雲移動著步伐,先是挨個打量著院中的幾口水缸,慢慢地,目光鎖定在那些芙蓉蓮上。

剛開始還沒留意,仔細一看,陳瀚雲發現每缸芙蓉蓮的蓮葉、根莖、花朵都近乎一致,雖說也有著些許出入,但瑕不掩瑜,完全可以認為是一模一樣。

它們各自指著不同的方向,僅有幾株是指著那面照壁。

於是陳瀚雲的內心中便有了一種大膽的猜測。他來到其中一株指著他方的芙蓉蓮邊,環顧了下四周,確定無人注意之後,雙手抓住水缸沿口,很小心地轉動起來。

“咯喀...咯喀...”

一陣聲響過後,院中幾口芙蓉蓮都指向了那面照壁。

過了十數息,院中依舊沒有動靜,正當陳瀚雲以為自已想錯了的時候,“咔咔”聲響起,面前那面照壁的一側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漸漸的,那道縫隙越來越大,沒一會兒,便出現了一條僅供一人透過的狹窄小道。

陳瀚雲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又一次往四周看了看之後便躡手躡腳地探了進去。

他身子剛沒入到漆黑的小道里,背後穿進來的日光便消失了。

陳瀚雲吞了吞口水,習慣了黑暗的他一手扶著一側的牆,一手在小道中摸索行進著。

小道是向下延伸,慢慢的,越來越寬,由之前的一人之寬,變成了可雙人成行。走了一段距離後,陳瀚雲眼前開始亮堂起來。

這裡是一間石室,空間不大,跟他現居住的下人房間差不了多少,而且沒有床鋪日用,僅僅只是存放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架子。此處雖昏暗不少,但也算乾淨,可見經常有人來此。

陳瀚雲來到一處架子旁,上面堆放著一些賬目清單以及田產屋舍的證明。他隨手拿起幾本翻閱了下,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隨後陳瀚雲又開啟了幾箱箱子,裡面也都是這些年蘇府的一些賬目清單和下人的契約。陳瀚雲環顧了一週石室,發現一處角落的案板上擱置著一個數尺寬的木盒子,破舊得很,很不起眼。陳瀚雲淡淡地移步過去,開啟了那個木盒,使得他眼前一亮,原來裡面裝的全是人的畫像。

陳瀚雲在那堆畫像中找到了那張難以磨滅的面孔,正是那群匪寇的頭兒。

雖說早有準備,但陳瀚雲還是免不了驚訝,他又在木盒子裡翻找,一些信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隨手拆了一封,裡面赫然記錄著蘇千萬與匪寇的一些來往明細,一封,兩封,三封......都是如此。

陳瀚雲握住信件的手更緊了,眼神裡也充滿了陰翳:“還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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