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阮文崖來了！”人群一陣騷動。
東南方有一人負手而來，神態自若，有著一股書生氣，無愧文崖之名，只是下巴處的疤痕破壞了整體的氣質。
阮文崖步步靠近，周圍的人自覺讓出一條路。
他掃了一眼，臺上空無一人，就獨自登臺，旁若無人地打坐調息起來。
藏法閣有人看不慣他這做派，嘲諷道：“這阮文崖跟了個好主子，幾年時間倒是一掃從前的魯莽性子。”
所幸趙申不在此處，否則這人怕是討不了好。
一旁的雲華找到機會插了句嘴：“可不是，他的《血斧狂戰訣》本就越瘋狂越能發揮威力，如今這樣子不知是進是退？”
那人來了話頭：“我看吶，是遜於從前嘍！”
雲華藉機丟擲目的：“是極，要是還打不過個雜役，我要到趙申面前笑他三年。”
四周傳來歡笑聲，有人搖頭道：“再不濟也不至於打不過雜役，那個雜役一心求死，倒是讓我等看個熱鬧。”
雲華梗著脖子犟道：“我倒不這麼認為，阮文崖一心當條好狗，替趙廷鞍前馬後，現在只怕斧子都揮不了幾下了。誰不信？可敢與我一賭？”
閣中他的好友不少，此時便有人看苗頭不對，想要緩和氣氛：“哈哈，強與不強，一觀便知，我等靜觀便是。”
雲華更是急眼了：“老餘，你也不信我？好！我今日便開盤做一回莊家，不服我之人，大可來一押！”
從旁端來一張方桌，儲物袋中取出準備好的白布筆墨，大手一揮，寫出兩人賠率：
阮文崖賠率二十賠一，元明賠率一賠十。
此舉驚呆了眾人，真玩兒啊你！
似是看眾人還不信，雲華咬咬牙，取出了重量級之物——滿滿一袋靈石，估摸著有兩百塊。
眾人眼睛一下就直了。
別看每個外門弟子每月十塊靈石不少，但那是用來修煉的，十塊只是勉強夠維持正常的修煉進度而已。
你想攢下靈石，想要買外物，就要拖累修行。
想要不拖累修行，又要買買買，只能做任務，但任務大多危險，一朝隕落萬事休。
修行就是為了活得更久，誰願意因為任務死在外頭，如此就形成了一個閉環，導致眾人都沒多少剩餘靈石。
因此當看見雲華玩真的後，匆忙押上阮文崖，畢竟能賺幾塊是幾塊，雲華直接被當成了“財神”。
藏法閣內雲華散盡家財支援元明，擂臺邊雜役們卻質疑了起來。
“怎麼元師兄還沒到，不會是害怕得跑掉了吧？”
“很有可能，畢竟約戰只是一時衝動，冷靜下來誰會來送死。”
“生死鬥可不是想躲就能躲的，不來的話可是會被全宗追殺的。”
許多雜役嫉妒元明能拿到靈覺丹，靠著先天優勢出盡風頭，私下裡可沒什麼好話。
此時元明正在趕來的路上，忽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小友，若是你此時回頭，我尚可動用人情免去此鬥。”
元明咧嘴一笑，望著什麼都沒有的前方道：“多謝長老好意，也許我不敵他，但我不會懼他！”
開玩笑！馭空境的人情用在這裡，殺雞焉用牛刀！
很快元明身影出現在藏法閣眾弟子眼中，緊接著雜役們也紛紛投來目光，場面瞬間熱鬧起來。
有人揮手示意，有人面露譏笑，有人感慨長嘆，有人別過頭去，不一而足。
元明順著眾人讓來的道一路走上擂臺，緩慢而堅定地掃視全場，只有在藏法閣前微微停頓了一下。
生死鬥並不常見，按照規矩，主持之人要高出決鬥者一個境界。
午時已至，便見一飛梭從山腰處直衝而來，深紫色的靈力在空中掛出一道匹練。
飛梭上立著一人，著內門弟子衣袍，面帶微笑，目中隱有神光。
收起飛梭後，那人穩穩立於元明與阮文崖之間，道：“阮文崖，元明可在？”
“弟子在！”二人同時應答。
“今日你二人因契約而行生死之鬥，於此擂臺，不死不休，可有異議？”
“無異議！”
“好！”內門弟子施法降下契約，一板一眼念道：“今有元明與阮文崖二人，因意生隙，因隙生恨，此恨綿綿，唯一死方休，約於新曆五萬三千九百七十二年五月初五午時，定於耀塵宗宗內廣場，雙方……”
數百字唸完後，他伸手朝下，磅礴的靈力湧入擂臺，整個擂臺陡然紫光爆發，於四邊各形成一道壁障。
當他架著飛梭遠去時，場內只留下一句：“開始吧！”
元明早就等著這一刻，話音還未落便邁步刺擊，槍尖裹挾著靈力透出森寒的氣息。
面對一個靈覺初期他絲毫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是佔盡先機。
但阮文崖沒有一點慌亂的樣子，反倒露出輕笑，手中三板斧高高揚起，淡紅色靈力像是套上了外殼，猛地向前揮下。
一瞬間靈力好似奔騰的戰馬，一往無前轟擊而去，什麼長槍靈氣，什麼招式技巧，統統被摧枯拉朽。
臺下的雜役們只覺得元明太弱一招都頂不住，馬上就要血濺五步。
而藏法閣內的弟子能看出來，元明的靈力與阮文崖相差沒那麼大，主要是沒有和靈覺弟子戰鬥過，被全新的戰鬥方式碾壓了而已，雲華也為他捏了一把汗。
元明這邊只覺得恐怖的靈力亂流讓他窒息，危險無處不在，海浪般襲來的靈力讓他一退再退。
手中追光槍都快轉成陀螺，槍罡不要錢地從長槍湧出，堪堪把這一擊擋了下來，後退回原點。
可元明能沒有與靈覺期戰鬥的經驗嗎？與雲華在樹林中的切磋早就讓元明瞭解了這種打法。
但元明還是先手出擊，僅一個照面就讓自已落入下風，原因是讓阮文崖先手，那麼自已會更顯被動。
一個優秀的言語大師會在對話之初就建立優勢，把控節奏。
同樣的，具有頂尖戰鬥意識的元明也會在出手前平衡得失，操縱戰果的天平。
隨後在阮文崖緊接而來的攻擊中，元明尚有餘力不停地抵擋、後撤、閃躲、糾纏，使阮文崖明明佔據了優勢，卻無法擴大，靈力一點點被消耗。
這就是戰鬥意識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