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去才懂得珍惜
客人們有些不滿，他們好多人都是早上看到新聞就過來等待。
結果聽這神婆的意思，等了那麼久，還不一定能讓她給自已算。
“什麼規矩啊？”
“是啊！你先說說看，別浪費時間喔。”
林綿回到自已攤位，從桌子底下搬出一塊木板子。
木板不大不小，正好能立在路邊。
上面用黑色墨水寫著：
一卦五百，上不封頂。
一符兩百，按需收費。
每日三卦，先到先得。
三收：
富貴者多收；窮苦者少收；有算命就要收。
三不算：
將死之人不算，無緣者不算，外教人不算。
角落裡還用一行小字寫著：有緣另論。
客人們看完木板，人群中不斷響起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神婆，你這將死之人不算，可誰知道自已什麼時候死啊？”
林綿坐在自已的專屬板凳上，懶洋洋地掀起眼簾，“我知道就行。”
“哦！”
好幾名客人頓時更加抓心撓肝。
看樣子這個神婆特別有自信啊。
她這是不是能算出自已的壽數有多少的意思？
看完整個木板，只是來湊熱鬧的人都後退了幾步，和其他遊客一塊看熱鬧。
“五百一次貴死了，而且還上不封頂，那她說要給多少就得給多少了？”
“我一週吃飯都只花五百，算一次卦就給花掉，太浪費了。”
“一張符也得一百塊錢，比天后廟還要貴喔！”
“我就不信她比廟裡的神仙還要神。”
“哈哈要是真的那麼神，她幹嘛不自已坐到香臺上，當神仙讓我們拜拜算了，那樣還賺得更多！”
遊客中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
人群接踵，比小明星開演唱會都還要熱鬧幾分。
在大傢伙猶豫時，終於有人願意站出來，第一個吃螃蟹。
林綿淡定地抬手，讓他在對面坐下。
客人身穿校服，揹著雙肩包，劉海很久沒有修剪，遮住了眉毛和眼睛，看著只有十幾歲出頭。
他將皺巴巴的錢放在桌上，手蜷縮在袖子中，只露出幾根帶著老繭和傷痕的手指。
男高中生垂著腦袋，手在桌面下緊緊拉扯著，表情糾結，聲音微弱，“我，我想算算自已的未來。”
林綿眨了眨眼，客人的身周圍繞著的氣是有些渾濁的灰色。
“將生辰八字寫給我，可以嗎？”
男高中生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和水筆，寫下自已的生日。
林綿看了一眼，“你想算多久之後的未來？”
“……三天後。”
“你叫李明明，今年16歲，從小跟奶奶爺爺一起生活，現在是中四生對嗎？”
林綿態度十分平靜，語速不緊不慢，這種態度影響了李明明。
他原本緊繃的身體在她娓娓道來的話中放鬆下來，不再緊張害怕，“……是。”
“你想知道自已的未來，是因為你好不容易回來的父母，三天後又要離開香江，你不知道自已要不要跟著父母一起去大陸，對嗎？”
李明明忍不住驚訝地張大嘴巴，用力點了點頭。
他從小就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最近奶奶生了一場病，奶奶強硬地叫父母回來了一趟。
奶奶治好病後，父母留下一筆錢就打算離開。
他們跟自已說，如果要一起去大陸，要在三天內給他們答覆。
李明明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一邊是自已的父母，一邊是照顧自已長大的爺爺奶奶。
李明明性格優柔寡斷，沒法做下決定。
他在報紙上看到新聞，知道大師算命很厲害，就想讓她來幫自已決定。
“林大師，我該怎麼辦？”
“你想去大陸嗎？”
李明明手指揪緊，半晌後，點了點頭。
他從小就被人喊是孤兒，沒爸教，沒媽養。
為了照顧年邁的爺爺奶奶，沒有時間交朋友。
已經十六歲，卻連夏天分享同一個冰棒的朋友都沒有。
去了大陸，他就能擁有爸爸媽媽的關愛，也有時間去交朋友。
李明明雖然已經想好三天後要去大陸，可心裡卻揪著一團毛線，怎麼也找不到頭，亂糟糟。
感覺自已忽視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今天特意逃課，想要在林綿這裡尋找到答案。
林綿垂下眼眸，嗓音清冷無波瀾。
“你奶奶和爺爺隱瞞了病情，她的病其實沒有好。”
“什麼？！”李明明震驚地站起身。
林綿目光專注，清澈如水的視線像是利劍，穿透人心。
“我只能告訴你這個訊息，其他的你回去問一問家人就能明白。”
“不要等到失去才後悔。”
李明明六神無主，腦袋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奶奶的病沒有治好’這個訊息。
林綿的話像神諭，給他指引方向。
他要回去問清楚！
李明明握緊書包帶，猛地轉身跑向公交站臺。
他坐公交回到家，沒有見到父母和爺爺奶奶。
他又轉戰，跑到醫院，尋找到奶奶所在的病房。
李明明手按在門把手上，房內傳出家人的說話聲。
“明明快下課了吧，咳咳……快帶我回去，他看不見我們會擔心。”
“不急，還有一個半小時才下學，你得多休息會兒，剛剛做完透析，身體哪裡撐得住？”
“唉……明明是個好孩子，待會兒讓兒子再跟明明說說，一定要帶他一起回大陸去，我身上還有五百塊，到時候你提醒我，讓我記得給明明。”
“大陸越來越好了啊……去了明明才能有時間交朋友，有時間好好學習，不會被我們倆老不死的拖累。”
“胡說什麼呢？”
“你敢說你不是這樣想的？明明多好的孩子，因為要照顧我們，這麼多年都沒交到朋友，我每次看見他一臉羨慕地看著窗外，心就痛啊……他陪著我們擠狹小的籠屋，幹活，做家務，照顧我們……我心疼明明啊。”
奶奶的聲音沙啞如同砂紙，粗糲的話磨得李明明眼眶發熱，鼻尖酸澀，腦袋中閃過和爺爺奶奶相處的點點滴滴。
爺爺的腿腳不好，上下樓都需要他背。
奶奶的胃不好，經常吃不下東西，需要哄著，跟她說許多話才能勉強吃下。
可小時候，爺爺經常也揹他到處玩。
奶奶也曾哄調皮的他吃飯，耐心十足。
李明明突然就知道自已該怎麼選擇。
他要留在香江，留在爺爺奶奶身邊。
他不想假裝一無所知地回到大陸，最後隔著海峽，收到爺爺奶奶離開的訊息。
最後，連見爺爺奶奶最後一面都是奢望。
林綿淡然地收回望著公交車站的視線，微微勾起嘴角，“還有誰要卜算？”
下一位客人還沒站出來，十幾只貓咪驚慌失措地喵喵叫著跑來。
“喵喵喵！！”
林綿面色一變，猛地站起身，“他出事了？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