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聲維護
情急之下,袁汐夢上前想要拉秦風起身,但奈何秦風使了力道,她半分沒討到巧。
秦風依然穩如泰山地跪在地上。
袁汐夢看著秦風傲頭傲腦的模樣,不禁來了幾分氣,看來阿爹不鬆口,怕是他真的要在這裡跪上個三天三夜。
“快!立刻去請三少將軍過來。”袁汐夢急切地對喜兒吩咐道。
喜兒心急如焚,絲毫不敢有片刻的耽誤,一路跑去的鳳雅苑。
半晌,遲遲不見人來,望著越來越虛弱的秦風,袁汐夢急了。
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為何不先將他打暈,待事情過後再向阿爹解釋?
這個念頭一出現,心中異常愉悅,對這個計策頗為滿意。
於是,她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去尋一根趁手的木棍來。”
丫鬟聞言不敢怠慢,立刻照辦去了。
片刻之後,丫鬟手中握著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呈遞給袁汐夢,神情間帶著幾分擔憂,暗想:姑娘這一棍子下去,若是不慎,豈不是將這位公子打得傷殘不堪?
袁汐夢接過木棍,雙手緊握,對跪在地上的秦風說道:“你再不起身,我這木棍可真的要落下去了。”
見秦風依舊沉默不語,袁汐夢心中暗歎一聲,隨後手腕輕翻,木棍帶著風聲朝著秦風的後脖頸處擊去。
“不要啊,小姐!”喜兒在遠處瞧見,心中一驚,忍不住大聲呼喊。
木棍如懸空的黑雲,停在秦風的頸項之上,欲落未落,這時,袁鋌鏗步履從容,自遠處緩緩踱來。
他來到袁汐夢身側,未做任何停留,徑直步入屋內,正襟危坐在堂屋的楠木櫻草鐫花玫瑰椅上。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門口跪立的秦風和屋內眾人,淡淡地問道:“七妹,何事如此著急?”
袁汐夢聞言,頓時怪嗔道:“三哥哥,你既然將秦風安排在我這,那他便是我的人。三哥哥怎可輕易打罰我的人。”
她繼續說道:“況且,是我自已要喝酒的,秦風又怎能左右我的決定?真正做錯事的人是我,三哥哥若要罰,便罰我吧,切莫遷怒於我身邊的人。”
跪在門口的秦風,聞聽此言,猛然抬頭,怔怔地望著袁汐夢,眼神之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他自幼父母雙亡,鄰里們瞧著可憐接濟著他,可這不是長久之計,鄰里們便帶著他找到了他的叔伯。
叔伯見人直接被領了來,也不好意思當面佛了去,只得將人領進門。
可,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
每日天還未亮,他便要從柴房起身,去小廚房做叔伯一家子的早飯。
緊跟著就是洗衣,灑掃……
一直忙到日中,再去小廚房做午飯。
待他們一家子吃完後,若有剩的,方可夾著饅頭吃上一吃。
平日裡,叔伯母對他不是打罵就是責罰。
只要遇上不順心之事,那日便會指著他的鼻子罵上一罵。
若是還未解氣,就拿起鞭子抽他,直到她累了乏了,才停止手上的動作。
遇到了生病,只要不致命,他們斷不會帶他去看大夫。
從他記事起,他從未感受過溫暖,哪怕只是一瞬,都沒有。
七歲那年。
他去買米的路上,街市上傳來一聲“抓小偷。”
他順著聲音望去,便看到一白衣少年一路追著小偷,手指著小偷的背影大聲喊著。
手指的方向,但見一人慌不擇路,頻頻回頭張望,腳下健步如飛,雙手使勁推開周圍的路人。
而緊跟其後的白衣少年則因怕撞倒路人,身形明顯遲緩了些許,是以離小偷的距離越來越遠。
眼見小偷跑至他身側,他也沒多想,一個環抱,將小偷死死地纏住。
無論小偷對他如何拳打腳踢,甚至咬傷他的耳朵、胳膊,直至流血。
撞得他額頭紅腫一片,他都只是呲著牙,咧著嘴,手上的力氣不減半分。
小偷見這人如此不要命,也是洩了氣,手揉著青腫的額頭,疼得眼淚直流。
白衣少年穿過人群,跑上前來,看著滿身流著鮮血的秦風,驚呼道:“你受傷了。”
他側身對著身旁的小廝吩咐道:“帶他回府,請府醫給他看看。”
他來到府上後,才知道白衣少年乃是鎮國將軍府的三少將軍——袁鋌鏗。
袁鋌鏗和他交談了一番,見他是個可塑之材,便將他留了下來。
進入將軍府後,一路跟隨三少將軍上陣殺敵,見到最多的就是躺在地上冷冰冰的屍體。
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出面維護他。
在這冰冷如鐵、孤獨似海的世間,他如飄零的落葉,瞬間感受到了一縷如春日微風般的溫柔暖意,如冬日暖陽般的璀璨光芒,悄然灑落在心田。
讓他有那麼一瞬感覺不再孤獨。
袁汐夢再次出聲,打斷了秦風的思緒。
他眼睫微溼,呼吸變得沉重急促,眉頭驟然擰緊,蒼白如紙的薄唇微微顫了幾瞬。
袁汐夢撒著嬌,“三哥哥,秦侍衛知錯了,也已受了罰,他要是病倒了,就沒人護我周全了。”
緊接著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也知錯了。”
袁鋌鏗見袁汐夢伏低認錯,看向秦風,冷聲道:“既然是七小姐為你求情,那就起身吧。”
“是。”
秦風想要起身已是不能,雙腿早已麻木沒了知覺,膝蓋處已然是青紫,腫了一大片。
他試圖起身,可身體卻不聽使喚,不僅沒有站起身來,險些踉蹌跌倒。
蒼白沉鬱之色凝結在他的眉宇之間,充斥著一股孤寂脆弱感。
喜兒趕忙上前,扶著秦風的胳膊,在喜兒的幫襯下,秦風才緩緩地顫巍巍地站起身。
袁汐夢看了眼秦風,說道:“喜兒,給秦風找個大夫看看。”
“七小姐,不用。”許是一夜未進水,秦風的聲音有些嘶啞。
“用不用,我說了算。”袁汐夢不容置疑地說道。
“多謝七小姐。”秦風不再拒絕,而是乖乖地接受了,語氣少了幾分僵硬,多了幾分柔和。
這讓一旁的喜兒大為觸動,這樣的秦風,她還是頭一回見。
他被喜兒一路攙扶著回到了他住的蓮秀苑。
因是客人,杜富貴給秦風也安排了單獨的住處。
喜兒在路上已經讓其他奴婢去請大夫了。
剛扶著秦風躺下沒一會,大夫就被請了進來。
秦風看著喜兒直直地望著自已,尷尬地輕咳一聲。
喜兒捂嘴輕笑,還是個知羞的,立即背過身去。
大夫看過傷勢後,開了藥方,交代幾句,便離開了。
此時房內靜謐得彷彿世上的一切喧囂都被拒諸門外,只有輕盈交錯的呼吸聲和窗外的風聲。
喜兒拿著藥瓶走到秦風的床前,“大夫說,這藥有止痛、消腫散瘀的作用,我給你敷上。”
說著便要抬手為秦風敷藥,手剛碰到秦風的衣角,便被秦風給及時攔住。
他抬眸望向喜兒,“喜兒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在下又是個粗人,我自已來就可以,不便髒了喜兒姑娘的玉手。”
喜兒一時情急,倒是忘了男女有別,羞赧地將藥瓶塞進秦風的懷裡。
秦風見喜兒站在原地,剛想開口催促喜兒離開,便被“吱呀”一聲打斷了,屋門被開啟了。
看見來人,兩人皆是尷尬地怔了神。
袁汐夢笑嘻嘻地走到喜兒和秦風面前,望著二人呆頭呆腦樣,被他們二人的神情逗笑了,“你們這是怎麼了?”
秦風,喜兒聞言,趕忙行禮。
袁汐夢伸手攔住正要下床的秦風,“你受傷了,這禮就免了。”
她拿出一瓶如羊脂玉般純淨,無一絲汙染的白淨瓶子,在秦風眼前晃了晃。
微笑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得意,“這瓶藥可是我在三哥哥那求了好半天才求來的,對你的傷有好處。”
說著將藥瓶扔給秦風,“這瓶藥可是三哥哥自用的,好處不用我多說了吧。”
秦風大驚,他知這藥的分量,是普通老百姓見都沒見過的,只有皇親貴胄才可以用得上的。
普通的藥可能用上個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好,這藥用上個三日準見好。
這豈是他這種身份可以用的?
迅速抬手將藥瓶遞到袁汐夢的面前,被袁汐夢一個怒瞪,又泱泱地放下手將藥瓶收下,“多謝七小姐。”
“我剛和三哥哥要了你,從今日起,你便我的人了,所以,你儘管好生休息。”
說著便要帶喜兒走,見喜兒一臉躊躇,“他傷了腿,下床還是多有不便,喜兒你找個得力的,過來伺候幾日。”
袁汐夢的舉動讓秦風感到困惑,他略作遲疑地問道:“七小姐,你為何對屬下如此關心?我們之前是否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