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杜三公子

杜家宅院深處，掩映著一座古樸雅緻的亭子，亭子四周翠竹環繞，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

一少女身穿一襲水藍色拖地煙籠梅花鑲銀絲邊對襟收腰振袖長裙。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指尖輕輕地掠過琴絃，如同流水拂過鵝卵石。

琴音悠揚，如同山澗清泉，匯成潺潺溪流，又似古寺鐘聲，迴盪在山谷之間。

曲音漸歇，那低垂的睫翼如絲如縷，如同秋日的蒲扇在風中微微翹起擺動，眼神宛如山澗中流淌的溪水，靜謐而深邃。

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丫鬟們，雖不懂音律，卻也聽得痴迷，她們怔怔望著撫琴的少女。

少女聲若細絲，輕輕問道：“昨夜，六姑娘房內的藥是誰煎的？又經過誰人之手？”

丫鬟們面面相覷，氣氛凝重如鐵，靜默片刻，竟無人敢應聲。

這時，一名身著紫色衣裳的丫鬟鼓起勇氣，抬頭說道：“回姑娘的話，小姐的藥一直都是奴婢所煎，昨夜直到端入屋內，都未曾經過他人之手。”

那有意思了，袁汐夢眉梢輕挑。

秦風從昨日煎過的藥渣中翻找出了特製的鵝膏菌殘渣。

袁汐夢揮手遣走了其餘的丫鬟，“說，你是受何人指使，在藥中下毒？”

那丫鬟驚駭萬分，雙目瞪得滾圓，使勁搖頭，嘴中不斷辯解：“姑娘，奴婢實在冤枉！小姐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就算粉身碎骨，也決計不會對小姐下此毒手。”

“倘若奴婢真有心加害，定會裝病避嫌，讓他人代勞，再趁機暗中動手。”

“斷不會讓自已深陷囹圄，脫不掉干係，請姑娘明鑑！”

袁汐夢從古琴旁繞出，走到跪在地上的丫鬟面前。

蹲下身來，在丫鬟的眼裡探索著，笑道：“要想洗清嫌疑，你就得自證，而非靠他人之力。”

丫鬟雙眸微動，望著眼前的少女，心裡泛起層層漣漪，“多謝姑娘提點，奴婢定當竭盡全力，查明真相，揪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袁汐夢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她站起身來，揮揮手示意丫鬟退下。

此時，喜兒走上前來，瞥了一眼站在袁汐夢身旁的秦風，低聲稟報道：“小姐，奴婢已經查探清楚，昨日煎藥房內確實有兩名丫鬟同時在煎藥。”

“其中一名是大夫人身邊的霜雪，另一名則是六姑娘屋內的丫鬟洛梅。”

袁汐夢微微頷首，語氣淡然：“洛梅為人機靈，倘若她能查清此事，洗清自身的嫌疑，或許能夠到芸姐姐的跟前侍候。”

喜兒略顯困惑，不禁問道：“小姐，那咱們還要不要繼續追查此事呢？”

“查，當然要查。”袁汐夢說道。

喜兒聞言，連忙退下，不稍時，她領著一名身著藍色衣裳的丫鬟踏上石階，步入亭中。

那丫鬟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姑娘，萬福金安。”

袁汐夢微微一笑，和聲問道：“霜雪，昨日在東廚煎藥房內煎藥的，除了你與洛梅之外，可還有其他人在場？”

霜雪低頭沉思片刻，緩緩答道：“回姑娘的話，昨日只有奴婢與洛梅兩人在藥房煎藥。”

身為大夫人身邊的重任丫鬟，她既沒有謙卑的畏縮，也沒有唯唯諾諾的拘謹，反而流露出一股子氣定神閒的風采，宛如山間幽蘭，淡雅而從容。

清晨時分，她便聽聞六小娘子出了事，直至喜兒匆匆而至，她便知這袁姑娘必是因此事前來傳喚她的。

眼前這位袁姑娘與她們的六小娘子，關係非比尋常，不似手帕交，甚似親人。

這袁姑娘打從來到杜宅，手伸得特別長，別家的姑娘斷不會如她這般，插手別家內院之事。

但這位姑娘似乎並不在乎這些禮節，大大方方地幫助她家老爺解決了不少問題。

她家的老爺和夫人對眼前這姑娘也是喜歡得緊，特意叮囑家中下人，要好生服侍袁姑娘，隨時聽候她的差遣。

雖說她無法完全看透眼前的這位姑娘，但能敏銳地感受到，這位姑娘對杜家的感情很深厚，儘管她並不清楚這種深厚的感情來源於哪？

她面上掛著淺笑，柔聲道：“姑娘，奴婢猜測當日定有人進過這煎藥房。”

“哦？你們離開過？”袁汐夢笑了，原來漏點在這。

霜雪點點頭，“當時奴婢和洛梅正在煎藥……”

事實上，當日下午，洛梅和霜雪在煎藥房裡，各自煎藥。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爭吵聲，洛梅一時興起，拉著霜雪來到東廚外。

只見兩名丫鬟如同鬥雞般爭吵不休，面紅耳赤，言語間甚至夾雜著推搡與拉扯。

其中一名身著紫衣的丫鬟，圓圓的臉蛋上滿是憤怒，她氣呼呼地叉著腰，手指著對面的丫鬟罵道：“你這不知羞恥的賤蹄子，竟敢在深更半夜時爬上主子的床榻！”

被罵的姑娘，面上一紅，怒道：“誰不知你，成天想著給三公子做通房，我呸，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已配不配！”

圓臉丫鬟被激怒了，氣得臉色陣青陣白，眼淚簌簌落下。她猛地衝上前去，想要抓住對方的臉。

對方不料她會出手，一個不小心，白嫩的臉蛋上便留下了一道血痕。

女子最在乎的便是自已的容顏，被圓臉丫鬟抓傷後，那名丫鬟顧不得儀容，立刻上前與對方扭打成一團。

霜雪見這場鬧劇一發不可收拾，趕緊上前拉開兩名丫鬟，各自訓斥了幾句，才讓這場鬧劇停歇。

“或許就是在這混亂之中，有人趁機下了藥。”霜雪說道。

袁汐夢對這位三公子產生了興趣，想知道他到底有何魅力，竟讓兩名丫鬟不顧禮節，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

她讓霜雪退下，看向喜兒，笑道：“這三公子，我好似還沒見過呢。”

喜兒噗嗤一聲，“小姐啊，這位三公子前日夜裡才趕回來，他的相貌可謂是絕世如仙。”

“和我三哥哥比，誰更好看些？”袁汐夢挑唇輕笑。

“三公子在這洛都城內自是無人能比，但和咱們的少將軍一比，卻遜色了不少。”喜兒如實回答。

袁汐夢抬眼看向一旁的秦風，指著他問道：“那和他相比呢？”

秦風被袁汐夢這麼一指，頓時窘迫爬上心頭，渾身不自在，想要離去卻又好奇，究竟誰更好看些。

喜兒痴痴地看著秦風，雪白的臉頰上透著一層紅玉般的微暈，聲音柔和溫婉，“各有各的好看，不過還是秦侍衛更好看一些。”

聞言，秦風抬起頭，望向喜兒，一股莫名的自信又湧上心頭，只見他直了直身，那張俊美的臉上不自主地揚起一抹笑意。

“這位三公子莫非就是洛都城美人榜上的第一名？”袁汐夢心生疑問。

“小姐猜對了，正是三公子。”

“走，會會這俊美非凡的三公子去。”袁汐夢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