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掌櫃的面容已恢復如初,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過眼雲煙,未曾留下任何痕跡。

他雙手一攤,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急忙解釋道:

“姑娘,你有所不知,月初時分,安復村中出現了一位採花賊,一時間內,村中已有數十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慘遭其毒手,下落不明。”

“就在數日前,村中傳言那大賊被官府巧妙設計,中毒被捕。然而,那採花賊輕功登峰造極,竟然在重重包圍中逃脫了。”

“適才,我瞧這位公子也是身中劇毒,且身手不凡,與傳聞中的採花賊頗為相似。”

“即便是官府捕快,亦非其敵手,更何況我等平民百姓,便心生一計,欲將他迷暈後捆綁送至縣衙,以解村民心頭之患。”

袁汐夢聽其言辭懇切,雖覺得有些蹊蹺,卻也找不出什麼破綻,於是朗聲說道:“這位公子乃是我的朋友,絕非你口中的採花賊。”

此言一出,掌櫃的臉色幾經變幻,終於嘆道:

“姑娘,我只是想要為民除害,絕無他意,是我魯莽了,沒有仔細分辨,多有得罪,還請姑娘海涵。”

掌櫃的解釋完畢後,袁汐夢也未多加阻攔,他領著兩名壯漢轉身離開客房,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目送著掌櫃的等人離去,謝遠揚心中卻是疑雲密佈,不由得自忖:

真的如掌櫃所言那般簡單?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難道真的是自已誤會了?

見謝遠揚沉默不語,眉頭緊鎖,袁汐夢柔聲問道:“謝公子,你仍覺得那掌櫃的有問題嗎?”

謝遠揚輕輕點頭,坦言道:“不瞞姑娘說,此事確實太過巧合,謝某心中總覺不妥,卻又難以言明。”

袁汐夢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笑意,轉身望向身側的秦風,“秦風,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秦風聞言,沉思片刻,緩緩說道:“依屬下之見,既然掌櫃的如此堅稱,恐怕我們即便前往縣衙詢問,也難以問出什麼來。”

三人的話語在客房內迴盪,使得整個氣氛都籠罩在一種難以言明的緊張與凝重之中。

此時,掌櫃的目光幽暗,凝視著二樓的方向。

他身後的兩名壯漢,眼中透露出凌厲的寒意,低聲向掌櫃的詢問:“老大,我們是不是應該……”

掌櫃眼神一凜,凌厲地掃過兩名壯漢的臉龐,右手輕輕一擺,沉聲道:

“即便是我們三人聯手,也未必是那姑娘身旁男子的對手,此時,不宜多生枝節。”

夜幕逐漸褪去,天邊湧現出淡淡的曙光,謝遠揚猶如一支離弦之箭,狂風般奔向縣衙。

他內心的迫切與期待,彷彿那潮湧的海浪,勢不可擋,他渴望著那個答案,那個能解開他糾纏心頭的疑團的答案。

與此同時,袁汐夢從客棧掌櫃口中得知,通往縣城的唯一道路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

更令人憂心的是,村中的醫者醫術平平,未必能化解那男子身上的劇毒。

思慮再三,袁汐夢決定親自帶著那昏迷的男子離開客棧,一同前往上京城。

馬車在清晨的薄霧中馳騁,車輪滾滾聲在這寧靜的清晨中迴盪。

車廂內,昏睡中的男子宛如一片飄零的落葉,靜靜地躺在車廂一側。

他的臉色蒼白如霜,氣息微弱得彷彿隨時都會消散。

杜芸望著面前的男子,眼中滿是困惑與憂慮,輕聲問道:“夢兒,這位公子是誰?他為何會與我們同行?他這是怎麼了?”

面對杜芸的連串追問,袁汐夢微微一笑,輕聲解釋道:

“阿孃,此人乃是血滴門的弟子,我們若能救他性命,或許能借他之手,揪出殺害我們的幕後兇手。”

隨著話音落下,袁汐夢的睏意也如潮水般湧來,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漸漸墮入夢鄉。

待她再次醒來時,馬車已緩緩駛至上京城巍峨的城門前。

城門高聳入雲,氣勢磅礴,宛如一位守護神般莊嚴地屹立著。

城門之內,杜亦笙立於馬車之旁,身影修長而挺拔,神情泰然。

馬車緩緩駛近,杜亦笙上前一步,雙手拱起,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彷彿古琴上滑過的悠揚旋律,“袁姑娘。”

袁汐夢輕啟簾幕,抬眼見他,一身白衣,飄然若謫仙。

她微微一笑,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三公子,我已然將姐姐安全護送至此,現在便將她交給你了。”

杜亦笙灑然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感激之色,“多謝姑娘一路照拂。”

袁汐夢眨了眨眼睛,眸中閃過一抹俏皮之色,“三公子,別再一口一個姑娘的叫了,聽起來怪生分的。你不如隨了姐姐,叫我聲妹妹如何?”

杜亦笙微微一愣,隨後輕聲道:“好。”

隨著他的一聲應允,杜芸也下了馬車,與袁汐夢依依惜別後,便同杜亦笙踏上了馬車。

車伕調轉車頭,駕著馬車朝著西北方向駛去。

袁汐夢靜靜目送他們離去,隨後放下車簾,輕聲吩咐道:“走吧。”

馬車在寬敞的大道上穩健地向前方行駛,不久便抵達了雄偉莊嚴的將軍府門前。

袁汐夢如飛燕般輕盈躍下馬車,她伸出纖纖細指,指向車廂內昏睡中的男子,轉身對身旁的喜兒吩咐道:

“喜兒,你將他安頓在附近,務必尋得名醫為他診治。”

喜兒領命而去,帶著昏迷的男子駕著馬車,駛離了將軍府門前。

袁汐夢佇立於將軍府前的寬廣石階上,十四載的光陰,她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生根發芽。

然而如今,她的內心卻如同驟然而至的風暴,波濤洶湧。

在她的內心深處,對於那位一身正氣、威震四方的祖父,懷有無盡的思念,那份深厚的祖孫情誼彷彿一顆璀璨的明珠,在心頭熠熠生輝。

同時,又對那位素未謀面的祖母,有著淡淡的好奇,彷彿雲霧繚繞的遠山,引人遐想。

更有對那陰險狡詐的三少將軍夫人林良語,有著無盡的恨意,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燃燒著她的內心。

然而,此刻的她,內心更多的是充滿了不安和憂慮,猶如風中搖擺的荷葉,飄忽不定,她懼怕被祖父識破身份。

她知道,祖父曾多次與七姑母照面,又怎會不熟知自已女兒的模樣呢?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際,袁鋌鏗自將軍府的大門中步出。

他那深邃如鷹的目光立刻鎖定了袁汐夢的身影。

他走到她的面前,彷彿能看穿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柔聲道:“別怕,有我在,隨我去見父親、母親吧。”

他的話語如春風拂面般溫柔又堅定,瞬間撫平了袁汐夢內心的所有不安與忐忑。

她知道,只要有阿爹在側,無論前路如何荊棘叢生,或是一馬平川,她都能毫無畏懼地砥礪前行。

她緊緊跟隨在袁鋌鏗的身後,穿過了曲折的迴廊,來到了那座氣勢磅礴的烏璃閣。

燭光如豆,在幽靜的閣內輕搖,為室內平添了幾許柔和的暖意。

光影交錯間,映照出一對中年夫婦的身影。

男子氣宇軒昂,女子溫婉如水,歲月雖在他們的臉上留下淡淡的痕跡,卻更顯得他們的威嚴與尊貴。

袁鋌鏗恭敬地躬身行禮,“父親、母親。”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袁汐夢從暗中走出,她低垂著頭,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小心翼翼地緊貼在袁鋌鏗的背後,站在他的身側。

袁智贇的目光落在袁鋌鏗身後的袁汐夢身上,頓時眼前一亮,心中湧動著難以抑制的激動之情,他迫不及待地大步上前。

將軍夫人王氏亦步亦趨,她的目光在袁汐夢身上徘徊,帶著幾分好奇與審視。

她的聲音溫和而威嚴,“把頭抬起來。”

袁汐夢的心絃緊繃,彷彿要跳出胸膛,她緩緩地抬起頭,清澈的眼眸迎上了祖父、祖母深邃的目光。

袁智贇細細打量著面前的少女,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光芒。

雖已從嬤嬤口中得知袁君琇長得極像袁鋌鏗,但此刻親眼見到她,仍舊感到震驚不已。

記憶中的小丫頭與他形神相似,然而時隔八年,她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與他記憶中的形象判若兩人,心中疑竇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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