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璟被趕著下了樓,可腳還沒落在一樓地面上,見門外街道上有三、四個衣著普通的男子正盯著書店裡面瞧。

宮廷派出的追蹤暗者可不是一般,換作她從前自已的身體輕而易舉,現在……簡直難於上青天。

如此周旋下去,到宮門落匙也擺脫不了。

百里曦姐弟二人一直懷疑她的動機,派人監視她的一言一行。不過任他們再如何臆想,如何調查,也猜不出她的身份。而康朵若被發現,就無法預料了。

波雲詭異的弄權者對上單純善良的科學家,被擺弄操控的會是誰,不言而喻。

珺璟斟酌再三,將手中的書簡展開掃了一眼,抬頭一笑,順著店小二方才的話,說道:“我識字啊,這一策有個錯處,第十四簡第三字,明周古文‘蕆’,意為‘完成、解決’,內為‘尓’不是如今的‘貝’。”

說完即將書簡收攏往傻了眼的小二手中一放,抬腳又返回樓上的雅房。

小二急於查書簡,倒忘了再攔她。

“出去。”

白衣男子不悅的喝了一聲,

珺璟將房門給關上,直接道:“我知道你身後的屏牆有暗道,能否借用一番?”

男子回頭看了眼嚴實無縫的螢幕,驚疑的打量她一會。

膚色白淨剔透,顯然是個少出門的,身體臃腫、眉眼未長開,年紀不大,而表情僵硬帶笑,實在不像宮裡跑腿的。宮女採選乃千里挑一,這種體型樣貌,就算管事嬤嬤、公公眼都瞎了,長公主、國主不會瞎吧?

“你……是哪個宮的?”

想了想,珺璟淡聲道:“凝萃宮。”

琴妃的宮殿。

白衣男子眼神驟冷,“我並不認識凝萃宮的宮人。”

這時代,能開書屋的有些實力背景,畢竟接觸的都是些富有的高知識份子,認識宮中的人定是可能,所以珺璟胡謅了琴妃。

琴妃出自文臣江家,常來書屋淘孤品籍冊,豈會不識得這般大的書店東家?

珺璟笑了笑,“東家說笑嗎?”

瞧著她眼中的坦然對視,男子頗覺好笑,竟然敢隨便拿人出來誑他,若這暗道真是用來結交權貴,私下暗箱操作,他定要被騙,可這暗道偏偏只有一人知曉,不過用來掩人耳目出來玩樂的。

“暗道是你瞧出來的,還是你主子告訴你的?”

“主子告訴我的。”

白衣男差點諷笑出聲,不過還是斂了情緒,淡聲道:“既然你的主子告訴了你,一定也告訴了你開暗門的秘訣。”

“自然是。”

男子一愣,垂眼掩去一閃而逝的殺意,裝作無所謂的笑道:“那你自已開吧!”

做這暗門機關,他請了唐大師親自設計三月有餘,且親自佈置裝潢,一個胖丫頭胡謅自已知道秘訣?

嘿,等會開不了,定拿她送官府查辦。

珺璟也愣住了,沒想他會如此乾脆。

屏牆幕布是細格拼接,畫滿落梅,上下有對應的繁紋,每隔一段有個像萬花輪盤的團花。

珺璟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走過去將門角上方的輪盤外緣同時左右往外擰了四格,內圈再擰回兩格,輪盤中心的花紋變成了兩朵泥金九連環菊花。

“咔噠”

牆身背景應聲裂開,露出個昏暗的下梯道。

白衣男子張大了嘴,震愕無比。

這門的機關真這麼容易看出來?

剛要踏出門,珺璟似想到什麼,“多謝。公子能否順便告知郡王府往哪走?”

“蕭何街,郡王府裡有座八層高的鳴鼓鐘樓,很遠就能看到,容易找。”

說完,白衣公子自已都覺得詫異,他想收拾她的,作何要回答她的問題?

珺璟見他如此乾脆,索性停留了一會,在他房裡掃視了一圈,“這個書店是你的?”

“是。”白衣男子睨著她,

珺璟沉吟了一會,“有件東西你肯定會感興趣,待我忙完了這一陣,再來尋你合作。”

“啊?”

“公子一般都在這嗎?”

“一般下午都在的。”

珺璟不再多言,從一人寬的暗門竄了出去,離開時還不忘將門重新鎖好。

白衣男子傻眼的看了一會,收回手中瓔珞銀鏢,搖頭失笑,“好乾淨利索又聰慧的姑娘,罷了,姑且放過你吧!”

郡王府找到了,珺璟在後門躊躇了許久,一時不知該如何進去。

康朵現在的身份和姓名是江影月,乃江家二房的嫡女,琴妃是她的姑姑。

江家是世家,大房江槐是刑部廷尉,但江槐此人雖有些才能,但為人太過剛直,而二房的江楊任鴻臚寺卿,為“九卿”之一的外交高官,在官場如魚得水,比江槐更得百里曦看重,膝下只有一女,就是江影月。

年前江楊被派去了大冕朝做使臣,一去數月沒了訊息,有傳言說,江楊是謝家在朝廷的暗莊,正籌謀著幫謝家脫離虞國皇權。

因此百里曦將江影月賜婚給了邢明軒,以告誡遠在大冕朝的江楊行事。邢明軒是百里皇族世代的家臣,即便江楊身正清白的回來,亦不會辱沒了他的女兒。

珺璟正愁怎麼入郡王府,忽而聽到府內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響,然後“轟隆隆”的爆炸聲,炸的人耳朵嗡鳴。

“啊……救命啊!”

“天啊,這是天雷嗎?王妃瘋了!!!”

……

郡王府裡亂了,好些奴僕丟魂失魄的跑進跑出。

珺璟驚了瞬,立即將宮女服脫了,往臉上抹了把泥灰壓低頭闖進了郡王府。許是太過混亂,倒沒有一人發現她。

炸燬的地方竟是在郡王府的祠堂,珺璟摸到地方,心裡一陣陣發緊。

我滴個活祖宗,你炸別的地方,別炸祠堂啊!

今日要是不來,郡王府上下鐵定要將康朵活剮了。

“抓住她,快,快點抓住這個孽障!”

“往那邊去了,天哪,別讓她闖了老太太的院子,快攔下她啊!”

“轟隆……”

又是一個雷鳴,威力如異世的炸魚彈,殺傷力並不大,可對於這些沒見過的人來說,簡直是神器。

珺璟一路跟著追過去,只見一個頭發如雞窩,穿了件水芙色羅裙的女子,將裙子提到了胸口,一邊在遊廊裡跑一邊唔唔的哭,也不敢看身後被她炸傷的人。

這形容頗是壯觀的很。

康朵有些竭力,丫鬟們都不敢上前,都是男僕從們在追,一回頭髮現不遠處花壇角落有個胖子在向她招手,頓時一喜,立即轉了方向,順便又點燃了個雷彈。

“轟隆——”

僕從們又倒了幾個,有的炸了腿,有的炸了胸,有的被炸壞了腦袋……

——

當暗道門再次毫無預警的開啟,白衣男子簡直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兩個狼狽的女人抱頭痛哭,竟沒讓他有機會插上一句。

“噓,好了,別哭了,你再哭就會將人引過來抓你回去的。”

康朵抹了幾把眼淚,可淚珠子仍在往下掉,這一月的委屈彷彿怎麼哭也哭不完。

珺璟替她解了啞穴,無奈的罵道:“你是豬嗎?到了陌生環境,你不曉得收斂點?與人對著幹做什麼?你不要命了嗎?”

“阿璟,這是你的家鄉嗎?太可怕了!嗚嗚……他們關著我,不讓我吃東西,用針扎我的肉,還讓我穿著單薄的衣服跪在祠堂裡想凍死我,……阿璟,你的家鄉這麼可怕?你為什麼千方百計的要回來?”

珺璟一怔,

為什麼千方百計要回來?

當然得回來,她摯愛的人埋葬在這,她恨的人也在這……

珺璟微微仰著頭,外頭嘈雜計程車兵巡查聲,提醒著她,世道再可怕,她也必須回來走下去,沒有為什麼,這是她餘生活著的意義。

懷裡的人漸漸哭累了,多日的惶恐不安,彷彿一下找到了避風港,沉沉的睡過去。

“姑娘,可以走了嗎?”

“能否……”

“不能!”回答很乾脆,

將康朵好生放置在書房旁的軟榻中,蓋好了被子,珺璟才坐到了白衣男子對面。

白衣男子不悅的盯著那張錦被好一響,說道:“姑娘,那被子是上好的彩暈錦,一匹上百金!”

上百金是什麼概念?一金可以買上百斤大米。

這人有潔癖,房中一塵不染,怕是那被子要扔了。

珺璟一時無言,她不是個喜歡佔人便宜、拖欠別人的人,心中有愧可也不能短了氣節,“公子真是富裕!”

白衣男子愣了愣,嘆口氣,“罷了,罷了。姑娘還是帶著你的人快走吧!”

珺璟握著指尖搓了搓,“我有一物可……”

“姑娘應當明白,你是個很麻煩的人,我不能與你談。你還是免開尊口吧!”

自這姑娘踏進他的房間,他就曉得她不簡單。她比她帶回來的女子還小些,可她一副尊長模樣,安撫保護著哭啼不止的女子,一身氣度不凡,心智更是詭深莫測。

“為何?”珺璟訝異,“公子雖置身在書屋,卻是個生意人。有利不逐?”

白衣男子淡笑的表情雖令人如沐春風,但話卻冷漠,“姑娘一身麻煩,我不喜歡。就算我要利益……”

“向來都是富貴險中求。”珺璟邊說邊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輕提慢落,

外面傳來了士兵搜捕的聲音,店小二正在阻攔,似乎見了來人,便噤聲直接到了房外稟告,“公子,小郡爺要來搜書房。”

房中二人四目相對,安靜的落針可聞。

珺璟心中緊張,面上依然帶笑,她暫時不能讓康朵回郡王府,不說她炸了祠堂,就她搞出來的雷鳴彈也會成為個天大的麻煩。

而她對雲京城一點也不熟,更沒有個相知相交的朋友。且如今她自顧不暇還被百里湄他們監視,需回宮中再待上十天半月,康朵如何安置成了個大麻煩事。

送去謝家讓卓一清照料是不可能的,康朵如今可是江家嫡女,又是郡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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