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掐他脖子的人
忽然眼前一亮，守全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天在公交車上，女人踩了他的腳，他揪著女人不放，接著女人找人過來收拾他。
這人就是那天掐他脖子的人。
那天的事，守全還記得，那傢伙使勁掐他，掐的脖子通紅。因為這事還遲到了，又被錢書記說了兩句，真是窩囊！
媽的，冤家路窄，可現在這個場面，喝酒吃飯，吹吹捧捧的，似乎也不適合發火，守全又瞅了他一眼，剛才介紹了，此人姓楊，酒桌上的人都叫他楊經理。
一道道菜擺到桌上，菜的造型都很別緻，有的像高山，有的紅彤彤一片，有的綠油油看著很新鮮，有的大盤子裡只裝著那麼一點點。
“先把酒都倒滿！”高總下了命令。
“錢書記，您？”侯會計小聲問道。
“我喝點白的吧！”
侯會計開了一瓶白酒給錢書記倒上。
“林主任？”
“我喝啤的！”
“那個啥，林主任，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喝啤的有啥意思，換白的！”高總用眼示意侯會計，侯會計剛要給守全倒上白酒，守全急忙用手捂住杯子，“高總，我酒量不太行，還是來點啤的吧！”說完瞧了一眼錢書記。
錢書記說道：“守全酒量不太行，就讓他喝點啤酒吧！”
錢書記發話了，別人不好在說什麼，侯會計開了一瓶啤酒給守全倒上，之後給自已倒了杯白酒，守全看了一眼侯會計，心想這女人喝白酒，厲害！
杯裡都滿上了酒。
高總端著酒杯站了起來，“錢書記，林主任，今天很高興請到二位，錢書記了解我，我這人嘴笨，但我的心是真誠的，是實在的，我祝二位步步高昇，祝我們合作愉快！”說完仰頭舉杯，一杯白酒進了肚，手握著杯子倒過來，向眾人展示自已沒有偷奸耍滑，“按老規矩來吧，啤酒乾掉，白酒一半！”
錢書記半杯白酒，守全一杯啤酒，放下酒杯，守全特意看了看旁邊的侯會計，侯會計沒有半點猶豫，端起杯子，送到嘴邊，微一抬手，半杯白酒順著嘴唇就進去了，像是喝了口水一樣，守全心裡暗暗佩服。
高總吃了兩口菜，接著又連敬了兩杯，守全三杯啤酒下肚，開始有了反應，臉發燙，頭變重，心跳開始加速。
坐在一邊的侯會計，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倒酒，夾菜，盛湯，伺候得非常周到。
不一會，服務員端來個小白碗，碗裡是海參，守全見過但從未吃過，這東西看著挺噁心，有點像大號的毛毛蟲，守全聽說這東西有營養也很貴。其他人把海參夾起來吃了，守全也夾起來送到嘴裡，口感不好，咬起來嘎吱嘎吱的，味道也有點腥，守全又夾了點別的菜，才把海參給順了下去。
接著，第二波攻勢開始了，先是趙經理，又是王經理，除了李經理，還有孫經理，什麼飛黃騰達，鵬程萬里，青雲直上，一帆風順，一句句祝福的話極具感情的從嘴裡說出來，一杯杯酒順著嘴倒進去，酒桌上的氛圍越來越濃，有人臉上泛起紅光，有人臉上溢位油光，有人臉上反出白光，酒味，煙味，菜味混合成了一股令人興奮的味道，守全的臉又紅又燙，腦子也愈加迷亂恍惚。
侯會計站了起來，臉上泛著微紅，眼裡含著媚意，“錢書記，半年沒見了，我們喝個交杯酒吧！”
錢書記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窄縫，臉上的笑容是守全從未見過的，他緩緩地站起來，身子有點打晃，站穩後，伸出胳膊和侯會計的胳膊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在眾人的一片叫好聲中，幹了一杯酒。
守全萬沒想到，平日一臉嚴肅的錢書記竟然還會這個。
錢書記放下杯子說道：“小侯，都是我的不對，半年了，以後我們要經常聚聚!”
“錢書記，你可不能食言那！”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一個駟馬難追！”高總挺起又紅又粗的脖子喊道，“那個啥，錢書記，今天老弟也特別高興，特意給你準備個節目！”
“什麼節目，你不會要給我跳個舞吧！”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哎，你竟拿老弟開玩笑，我這身材，就算我敢跳，估計你也不敢看！”
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服務員，上杯子，一大一小！”
一大一小兩個杯子擺在桌前，高總開始他的表演，小杯子倒滿了白酒，大杯子倒滿了啤酒，高總捏起小杯子，小心移到大杯子上邊，一撒手，小杯子落到了杯底，高總用牙叼住杯沿，猛一抬頭，眾人嚇了一跳，杯裡的酒順勢倒進嘴裡，胖腦袋左晃三圈，右晃三圈，一低頭，啪，酒杯立在了桌上，“深水炸彈，老弟新學的本領！”
錢書記鼓掌稱讚，“老弟，厲害呀！”，眾人也跟著齊聲叫好。
高總剛才晃那幾下，晃的守全頭髮暈，胃裡一個勁地往上返。坐在旁邊的侯會計又倒上了酒，側身轉向他，“林主任，喝個酒吧！”，臉上依舊是無法拒絕的媚意，守全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一杯酒下肚，一陣噁心，守全急忙起身，小跑著衝出去，到了衛生間，對著馬桶哇哇吐。吐了一會，直起身子，胃裡還往上返，彎下腰，又是一陣吐，覺得還不夠，又用手摳了摳嗓子，直到吐無可吐了，守全到洗手檯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已，紅臉，紅脖子，連胳膊都是紅的，還不知道幾時能結束，不能再喝了，再喝的話小命都要搭進去，這哪裡是吃飯，這簡直是上刑！
從衛生間出來，恰巧碰到了楊經理，楊經理急忙掏出煙，遞給守全。
守全擺擺手，“我不抽菸！”
楊經理收回煙，“林主任，不好意思呀，那天的事，真是，我也不知道你是街道的，要早知道我也不會動手，有空我單獨請你吃個飯，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
“不用了，過去的事，算了吧！”
“你說都是為了女人，那個娘們當時跟我搞物件，正處的火熱，她的事，我能不幫嗎，可後來，他媽的，她又跟別人跑了，氣的我呀，沒辦法！”
“感情的事很難說！”
“還有，你的腳，沒事吧，花了多少醫藥費，我拿！”
“沒啥大事，抹點藥膏就好了！”
“沒事就好，今天喝了這頓酒，我們也算認識了，以後有事，你就找我，我手下也有一幫人！”
“好，那先謝謝了！”
“都是兄弟了，客氣啥！我先回去了，高總還在等著我！”
“你先回去吧，我有點頭暈，再呆一會！”
正好走廊南側開著窗戶，守全走到窗前，迎面一陣小風，守全覺得舒服了點，伸出頭，往樓下一看，一個身影看著眼熟，守全揉揉眼想仔細看看，忽然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林主任，您沒事吧！”
守全回頭一看，是侯會計。
“沒事！”守全心想只要不讓他繼續喝就沒事。
“快回包間吧，高總和錢書記都在等你呢！”
“好！”守全又回過頭來想看一眼那個身影，可人又不見了。
回到包間，坐到座位上，肚子裡空空的，守全剛要拿起筷子夾菜，忽然，侯會計的手從桌下伸了過來，順勢把一張卡裝進他兜裡，守全下意識的要推開侯會計的手，“不用客氣！”侯會計輕聲說道。
守全瞅了一眼錢書記，錢書記點點頭表示讚許，守全也就不在客氣。
“那個啥，林主任，我也敬你一杯酒吧！”喝了那麼多酒，高總的聲音依舊響亮。
“高總，我酒量不，不太行，換成水行不行？”守全的舌頭已經不大利索了，手捂著杯子，害怕侯會計給他倒酒。
“林主任，男人不能說不行，能喝半斤喝八兩，這樣的幹部要培養，能喝八兩喝一斤，這樣的幹部黨放心，錢書記，沒事你得多領林主任出來練練！”
錢書記發話了：“守全，喝吧，明天我準你一天假！”
“林主任，喝吧，反正明天不用上班，喝多了就在家睡覺，多好！”高總說道。
錢書記的命令不得不從，侯會計給他倒上了酒，守全硬著鼻子喝了一杯。
高總的酒吹響了總攻的號角，其他人開始輪番“攻擊”他，不知被灌了多少杯，不知跑了多少趟廁所，也不知吐了多少回。最後從酒店出來，他被人架著上了車。
車上，錢書記握著守全的手，眼睛用力地睜開一條小縫，“守全，你好好幹，我老錢不會虧待你的！”
守全已經處在一種半睡半醒的迷糊狀態，但他聽清了錢書記的話，“謝，謝謝錢書記！”守全費力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錢書記瞪起眼，“今天沒有錢書記，今天只有錢大哥,記住沒？”
“我記住了錢書記，不，錢，錢大哥！”
車子開到守全出租屋的樓下，下了車，司機要架他上樓，被他拒絕了，“我沒事，兄弟，都是兄弟，沒事，你趕快去送錢書記吧！”
司機拉著錢書記走了，剩下守全自已，他四下看了看，找了個臺階坐下。被酒灼熱的臉遇到涼風，有一種別樣的痛快，忽然間，他想到了憶楠，人在喝醉的時候，往往會釋放出最真摯的感情，憶楠，憶楠，憶楠，守全腦子裡不停地喊她的名字，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能看見她的影子，他想她了，現在就想見到她，當她的面表達他的一片真心，守全掏出手機，可他的手不太聽使喚，手指一鬆，手機摔到地上，他彎腰撿手機，身子又失去平衡，伸手支在地上才沒栽倒。費了好大勁，他撿起手機，從通訊錄裡找到了憶楠，看著螢幕裡王憶楠三個字，他更興奮了，大拇指放在撥打鍵上，他又開始猶豫，此刻，他想她，想聽聽她的聲音，看看她的容貌，可潛意識裡，他告訴自已不能打，時機未到，憶楠會笑話他，會瞧不起他的，正猶豫中，有人在旁邊說了話：“你沒事吧？”
守全抬頭一看是個環衛工人，“我沒，沒事！”
“小夥子，早點回家吧，一個人不安全！”
“好，我回家！”守全站了起來，左搖右晃地找到了單元門，踩上臺階，感覺腳下有點發飄，他抓住樓梯的扶手，穩住身子，慢慢地一層一層往上爬，到了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前腳邁了進去，後腳卻沒抬起來，絆到門檻上，摔倒在走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