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蟑螂
港城與深城隔海相望，兩地相距不遠，在末日前，只要手裡有一艘快艇，最快一個小時可以來回。
但是寧寧僅有一雙游泳的手和腿。
雖然經過一個多月的鍛鍊，她的身體素質得到極大提高，不再是一副瘦弱脆皮的模樣，但要橫渡海洋依然夠嗆。
寧寧瘋狂撲稜，也僅僅劃出了港城岸邊的淺水區。經過異能加持的不間斷潛行，她終於渡過充滿蟲族殘肢和鮮血的區域，來到了神秘幽深的深海區。
深海並沒有被蟲屍血海所汙染，甚至比寧寧記憶中的景象還要清澈美麗。天氣很好，多年沒有人類活動的海面碧波盪漾，寧寧暢遊其中，偶爾身旁還有海豚、飛魚停留，或是海鷗、鵜鶘經過，一派“萬物霜天競自由”的景象。
“說是‘萬物’。”寧寧自嘲，“這個世界恐怕只有人類還在水深火熱吧。”
蟲族對除人類以外的其他物種不感興趣，因此這些海洋生物才活得那麼瀟灑。
【也不一定。】腦海裡，n低沉的聲音傳來，【也許有其他物種也在受苦，只是你看不見。】剛才經過飛魚區，大量飛魚浮出水面想叼走化作蝴蝶的n，嚇得他躲進了空間裡不敢出來。
n這段話回得莫名其妙，寧寧沒有回話，只當他習慣性抬槓。
遊著遊著，突然間萬籟俱寂，風平浪也靜，一個浮標晃晃悠悠地飄來。
寧寧眼睛一亮，這說明離人類居住地不遠了。
【n！看看位置，是不是快到了！】聽到寧寧的命令，n不情不願地從空間中飛出。
他的資料大部分來源於蟲巢，要成功定位，必須要防備蟲巢的追蹤，以防再出現過去在森林時被順著訊號爬過來抄家的情況，因此他的操作十分鬼祟。
“資料顯示……”n道，“離岸還有一千五百米。”
“衝！”聽到目標不遠，寧寧精神為之一震。有異能支援，她雖然說不上很累，但確實有點無聊，游泳動作十分機械。
離岸邊還有兩百米左右，寧寧深吸一口氣，游魚般潛入水底。為了防止蟲族守株待兔，她特地找到偏僻地上岸角落，同時深潛，防止聲響過大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夠低調了吧。】寧寧吐槽，她就不信蟲族這次還能找到她。
在海底，寧寧緩慢潛行，海水由沉沉的黑轉為深藍，意味著深度逐漸減少，她離岸邊越來越近了。
她選擇上岸的地方是一個淺灘，這個地方在末世前是深城著名的旅遊景點，因此海水清澈透亮，海中浮游生物豐富多樣，寧寧一邊緩緩遊弋，一邊欣賞欣賞海底美景。
咦？
她突然看到前方黑壓壓一片，似乎有一排奇怪的建築，它似乎建造規整，在海里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黑“牆”。
是珊瑚礁嗎？
寧寧好奇地往前游去。
越往前遊，周圍的浮游生物越是稀疏，原本多種生物，很是“喧囂”的海底變得光禿禿一片，只遺黑“牆”佇立。
突然，牆上出現一個泡得發白的球狀物，幽幽地發著亮光。
半秒後，更多球狀物出現，它們密密麻麻地鋪開，形狀詭異，且不時在發亮與變暗間來回。
“這……”這個東西怎麼這麼熟悉？
“是蟲族！”n驚慌的聲音傳來，“快跑——”
沒等n說完，寧寧反射性地轉身、倒退、快速遊離。
這個一閃一閃的東西不就是蟲族的無數個複眼嗎！！
寧寧身後，黑“牆”轟然倒塌，變成一隻又一隻有著黑色蟲甲、高大雄壯的蟲子，它們後肢發達，一蹬就追到寧寧身後不遠處。
【不是說蟲族沒幾個會游泳嗎？！！！】寧寧邊逃跑邊在腦內咆哮。
【深海確實沒幾個，你這不是在淺海嘛……】n心虛地解釋，他疑惑的是另外一件事，明明已經很小心了，蟲族怎麼知道他們在哪裡？
這個黑“牆”很明顯是蟲族知道他們上岸的地方，特地設下的埋伏——畢竟蟲族不可能在深城整個海岸線都佈滿兵力。
【別想這些了！！快想想怎麼上岸！】
寧寧遊得氣喘吁吁，為了甩掉身後討厭的蟲子，她已經高速潛游了幾千米。可氣的是，有好幾次本來她已經把它們遠遠甩掉了，結果不知怎的，休息不到兩分鐘就有蟲子順著海水摸過來。
她只能在蟲族不敢去的深海區徘徊。
可怕的是，僵持了二十分鐘後，不遠處的蟲族“水軍”居然開始嘗試遊進深海區，試圖藉此抓住她。
很累。
寧寧聽到自已粗如牛的氣喘聲，以及長期浸泡在海水裡的耳鳴聲——經過長時間潛游，她的身體發白，各項機能器官開始拉響警報。
【n，我一世英名不會栽在這裡吧？】寧寧語氣頹廢，不遠處的蟲族前赴後繼，速度不減，她只得麻木划水。
【……不會吧？】
【你這個遲疑很不可信誒！！】逃命的時候還要被n氣到，寧寧差點沒被水嗆死。
那邊的蟲族發現無法追上寧寧，它們聚在一起發出嗡鳴聲，像是在交流。
【它們撤了？】寧寧趁機歇息，長舒一口氣。
【不對！】n看到蟲族們變了個隊形，又再次朝寧寧追來。
【它們提速了！】
【靠！】
按照蟲族“水軍”如今這個速度，不費1分鐘，寧寧就會落網。
她拼命划水，卻發現手臂開始脫力，腿部猛地一抽，微微顫抖。
屋漏偏逢連夜雨，寧寧的腿抽筋了。
正當她滿臉絕望，打算誓死一戰的時候，前方海水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又是蟲子？】前後包抄，寧寧面如死灰。
【不對！】n的偵查範圍比寧寧更強，他看到了遠處確實有蟲子的形狀，但是在蟲子上方，居然坐著一個人影。
“誒呀誒呀。”人影雖然在海水，卻牢牢地坐在蟲子上，沒有沾溼衣服。他像是一個航行的水手，熟練地操縱座下的“蟲船”。
“這裡怎麼會有人呢？”人影漸漸靠近脫力的寧寧，他沒有遲疑，拍了拍“蟲船”，蟲子像是聽懂了主人的命令，笨笨地向寧寧伸出頭上的觸鬚，試圖救她。
雖然不知是敵是友，但既然有善意伸出，寧寧當然毫不猶豫地抓住。
咦？這個手感怎麼有點熟悉？寧寧輕輕地摩挲著手裡的觸鬚。
她抬頭，看向眼前這一奇怪的蟲子，觸角、口器、複眼、翅膀……
像是想到了什麼，寧寧表情逐漸崩壞。
……這他爹的是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