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又起身去櫃檯,端了兩盤熟牛肉,兩盤花生米,拿了一瓶二鍋頭。都知道這裡的老闆以前是東城一帶有頭有臉的頑主,我們這些小崽兒來了,老闆也是前前後後的招呼,但我們都懂得尊敬前輩,吃的喝的都自已去櫃檯取,很少讓老闆親自端上來。

小杰給申茂和長毛面前的酒杯都滿上,申茂端起杯子來一飲而盡,點上一根菸,這才慢慢道來:甘家口,你們知道吧?那有個向群中學,我想請你們哥幾個過去一趟,幫我辦一個人,這就是我所說的第三件事。小杰沒說話,看了我們三個一眼,眼神對接後心意相通,他就知道我們沒有意見。

於是小杰問申茂:茂哥,你說吧,你要辦的人是誰?申茂抽了一口煙,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沉聲說道:那小子叫封濤,向群中學初二的,我表妹月月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因為搬家轉到了那個學校,這個叫封濤的,跟月月的這個同學處物件,人家女孩兒是真心待他,可這小子又親又摸的佔夠了便宜,就讓這女孩拿錢給他花,還教唆這女孩偷家裡的東西出去賣,結果這女孩把他爸積攢了多年的郵票,拿到黑市給賤賣了,得來的錢全給了,這個封濤。後來女孩家裡人發現了這件事,把這個女孩痛打了一頓,逼問她為什麼這麼做,女孩兒扛不住揍,把實情說了出來。

申茂說到這裡,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平靜了一下。可以看出他很憤怒,但還是剋制著情緒,接著跟我們說:女孩家長一氣之下,去學校找到了封濤,沒想到這孫子裝傻充愣,說根本就沒這回事,自已從來沒跟那個女孩處過物件,也不知道什麼郵票和錢的事兒,愣是推的乾乾淨淨。這女孩的同學倒是有幾個人知道他倆在處物件,但不敢站出來證明,害怕封濤報復。這個封濤在向群中學也算是個玩鬧,有幾個人跟著他。我妹的這個朋友,因為這件事受了刺激,又沒臉再去上學,現在在家休學呢,家裡人也一直在怪她,所以在家天天哭,還曾經說過不想活了。我妹去勸過她幾次,回來以後就跟我說,不能放過那個叫封濤的,一定要給他一些教訓。

我們四個聽了這件事,也恨得牙根癢癢,從心裡看不起這個封濤,這時小杰說:月月,怎麼沒跟我提起過,她要早跟我說,我們早就去把那小子辦了。申茂擺了擺手說:是我不讓她跟你們說的,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妹跟你們有來往,我擔心這件事從她嘴裡說出來,你們要是去把那小子給廢了,真出了什麼事兒,月月會受牽連。本來我是想出手的,後來一想這有點以大欺小,說出去也不好聽。這次既然你們找我攤牌了,那這件事就讓你們去辦,我也看看你們的實力。

其實我們哥幾個早已經義憤填膺了,這件事就算不是申茂請我們去辦,只要我們聽說了,也肯定會去廢掉那個小子。這種沒骨氣,沒擔當,禍害完人家女孩子還得便宜賣乖的人,要是不給他點教訓,我們都不配稱自已是頑主。

我端杯敬了申茂一杯酒,說茂哥,你就踏實把這事交給我們吧,就明天,明天我們就過去辦了這小子。申茂說等等,你們先大概給我講講,要把他弄成什麼樣?蒲磊來了一句:挑根兒筋毀了盤子!(作者注:就是挑斷一根腳筋,在臉上劃幾刀) 申茂一聽連連擺手,說千萬不能千萬不能,我是讓你們去教訓他,沒讓你們去違法犯罪,挑筋毀盤子,這是要判刑的,別看你們都未成年,這樣做也不行。那小子雖然辦的事兒不地道,但罪不至此。最起碼他還沒毀了人家女孩身子,就衝這點,下手留點情吧。

我們一聽,明白申茂也是為我們好,擔心我們下手太狠,惹出大事,他說的沒錯,雖然我們都還未成年,但如果是嚴重的刑事犯罪,也會受到懲處,還有我們的父母作為監護人,也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這個封濤,雖然做出的事情為人所不齒,但歸根結底也就是騙了點錢,沒有毀人女孩兒清白,適當的教訓一下也就可以了。

我們向申茂表明了態度,申茂也就放心了,事情說完了,氣氛也就變得輕鬆,我們又喝了半天的酒,聽到櫃檯後面的電視機傳來了天氣預報的音樂,知道已經晚上七點半了,我站起來去櫃檯結賬,沒想到坐在櫃檯後面的老闆強叔衝我一擺手說:不用給了,我記著賬。聽了這句話,我正在那兒發愣,那個長毛笑著衝我喊了一句:兄弟,你甭管了,我們在這兒吃飯都是記賬。

聽了這話,我就明白了,為什麼是冒把談判的地點約在這兒,因為這裡壓根就是他的地盤,就衝他管老闆叫強叔,就能看出他跟這裡有多熟。說句難聽的話,就算我們今天突然出手撂倒了申茂和那個長毛,我們也很有可能走不出這個麵館。看來這個申茂不光是很能打,他的城府和心計,也遠遠在我們之上,如果真是針鋒相對的鬥,也許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那天晚上和申茂道別以後,我們幾個又在東單公園裡抽了會兒煙,商定了明天的行動計劃,決定就在學校門口動手,速戰速決,收拾完這個封濤,還要讓他知道,是誰收拾的他。我們四牙的名聲只是在東城區叫的很響,這回來個長途奔襲,跨區作戰,在海淀區也插個旗,讓他們也知道東城有我們一號。

第二天,我們四個又集體翹課了,因為等到正常放學再過去,人家那邊早就到家了。只有提前去校門口蹲著,才能堵到那個孫子。那天我們都沒有騎腳踏車,因為不熟悉那邊的地形,需要撤離的時候騎腳踏車不如跑的方便。我們已經不像當初那樣,只要碴架必須血戰到底,現在已經學的會審時度勢,該跑的時候就跑,該打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手軟。

我們坐公交車,在一個叫白堆子的車站下了車,跟人打聽了一下,找到了去往向群中學的路。到了那個向群中學門口,他們還沒有放學,我們就找了個牆角在那抽菸。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放學的學生陸續的走了出來,我們四個人分頭行動,去詢問走出來的學生。先問是不是初二的,如果說是就問認不認識封濤,剛問了幾個人,就聽東子那邊打了一個尖利的呼哨,我們三個人馬上朝東子跑過去。

東子指著前面幾個學生說,那幾個人裡就有封濤,剛有一個學生告訴我的,他就指了一下說那就是封濤,但沒指清楚是哪個就趕緊走了。我們知道那個學生可能是因為害怕,不過沒關係,知道那幾個人裡有封濤就行了。

我們沒有急於動手,而是在後面慢慢跟著,等那幾個人拐進了旁邊一條人,稍微少點的馬路,我們才快步追了上去。在離他們有七八米遠的時候,我喊了一聲:嘿,封濤!就見一個留著三七分的小子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我,另外幾個人也回過頭來看著我們。我衝那小子走過去,邊走邊笑呵呵的說:你就是封濤啊,你小子挺牛逼啊,騙了人家錢,自已還沒事人似的,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封濤一聽,臉色立馬變了,伸手從褲兜裡掏出一把彈簧刀,啪的一聲開啟,旁邊那幾個人也有人從書包裡掏出彈簧鎖,菜刀,沒帶傢伙的順手從地上撿了半塊磚頭。我們早就看到了,他們一共五個人,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放在眼裡。我腳步沒停,伸手從後腰拔出雙節棍,迎著封濤就衝了上去,根本沒理會其他人,因為我知道後面的三個兄弟會替我解決掉他們。

封濤見我衝過來,正手握刀做勢捅向我的小腹,我一看他握刀的姿勢,就知道這小子打架是個外行,平時可能就靠著這把刀來嚇唬人了。我根本沒躲,手中雙節棍從右斜下方往上掄,一棍正中封濤的下頜,同時滑步閃到封濤的左側,順勢收回雙節棍斜劈下去,又狠狠的打中了封濤左側耳根,就這電光火石的兩下攻擊,就把封濤擊倒在地。我還是沒有管其他人,因為我知道憑我三個兄弟,對付那四個人綽綽有餘。

我追上去照著倒地的封濤臉上連踢三四腳,看到他鼻腔中噴出鮮血,又掄起腳來踢他的胸腹部,幾腳下去,那小子已經發出慘叫和哀嚎。這時我才回頭,看看旁邊的戰況,地上躺了兩個,另外兩個已經跑的無影無蹤。蒲磊,東子和小杰,沒有對躺在地上的兩個人補拳,提著手裡的傢伙向我走過來。

小杰伸出腳踩住封濤的臉,讓他睜開眼睛看著我們,封濤被我打的不善,但眼睛倒還沒受什麼傷,不敢不聽小杰的話,一雙眼睛驚恐的瞪著我們幾個。小杰瞪著血紅的眼睛說:你就叫封濤是吧,自已前段時間幹了什麼事自已清楚,不瞞你說,今天我們就是為這事兒來弄你,而且我還告訴你,沒人叫我們來,我們是聽說了你的英雄事蹟,特意過來會會你的。你給我聽好了,我叫李傑,他們三個都是我的兄弟,我們是東城四牙。你要是不服,可以來27中找我們,這件事兒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你要是敢去為難別人,下回我們來找你,可就沒這麼客氣了。

封濤的臉被小杰踩著,想點頭都沒法點,嘴被踢破了,下頜都被我打腫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表示屈服。這畢竟不是我們熟悉的地景,我們也知道事辦成了,此地不宜久留,於是小杰放開了封濤,我們急速撤離。

等走到了剛才下車的車站,東子才突然想起一個事,跟我們說,咱們忘了要錢了。我們三個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東子的意思,其實這事兒可以辦的更漂亮一點,就是問問那個封濤,到底從人家姑娘那裡騙了多少錢,然後限他幾天之內把錢湊齊,我們再過來取,或者讓他送到27中也行。

蒲磊說,要不咱們明天再過來一趟?現在回去找他,估計已經走了。我和東子還沒說話,小杰就說:要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見好就收,如果要錢,咱們這名不正言不順的,萬一那小子慫了,報了警,咱們過來拿錢的時候肯定被雷子拿下,那時候咱們要是把月月和那個女孩的關係說出來,就會連累到月月,如果不說這層關係,又沒法跟雷子解釋為什麼跟那孫子要錢,弄不好給咱們定一個搶劫,那就完蛋了。

我們一聽小杰的分析,覺得的確是那麼個道理,我們出面管封濤要錢,的確是名不正言不順,真要因為要錢的事兒弄出點大事來,牽連到月月就不好了。沒想到小杰這小子,平時武武喳喳跟個二逼似的,關鍵時刻思維還是很有條理的。於是我們一人扇了他一個腦瓢表示讚賞,然後在小杰的咒罵聲中坐上公交車回家了。

沒過兩天,小杰就迎來了他盼望已久的驚喜,那天是週日,下午我們聚在一起,月月告訴他:今天我哥要見你,讓我跟你說老地方,還說讓你帶上你三個兄弟。小杰聽完立刻兩眼放光,抱住月月就朝她嘴上親了一口,月月猝不及防被偷吻,小臉立刻漲得通紅,但又掙脫不了小杰的懷抱,只能抬起雙手使勁掐小杰的腰。小杰疼的嗷嗷叫,立馬放開了月月,臉上又是疼痛的表情,又是激動的笑容,顯得十分滑稽。

月月還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剛才說話時,眼中還滿是擔憂,現在看到小杰跟瘋子一樣,不知所措的跑到我面前問我:陸陸,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這煞筆跟這兒犯什麼病呢? 娟娟和小玉也好奇的圍過來,於是我添油加醋的把所有事情跟她們三個說了一遍,尤其著重描述了小杰揮刀扎向自已大腿時候的義無反顧,聽得月月淚流滿面的,跑過去抱著小杰使勁的親,完全不顧我們在旁邊嗷嗷的起鬨。

小玉緊緊的挽住我的手臂,小聲跟我說:如果有一天有人讓你為了我拿刀扎自已,你會怎麼做? 我聽到小玉這種孩子氣的問題,笑了笑,拍拍她的臉蛋說:那我肯定跟小杰一樣,毫不猶豫的一刀就捅下去,我還不捅大腿,我直接照著肚子上扎,一刀下去,腸子就出來,兩刀下去,肝就出來了,三刀………

沒等我說完,小玉就伸出小手捂住了我的嘴,紅著臉怒嗔:烏鴉嘴,胡說八道,我才不要你那麼傻呢,什麼時候你也不能拿刀扎自已知道嗎?不對不對,你也不能拿刀扎別人,我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也不想看到你惹出什麼大事,你就好好的一直陪著我,一直愛我,好嗎?

我瞬間沉默了,小玉已經私下裡不止一次跟我說過這個話題,她說她擔心我,雖然她知道我很能打,也知道我們兄弟四個在東城這片的實力,但她說她不在乎這個,有時候她寧願我是一個老老實實的孩子,就算是個慫包都沒關係,只要我能踏踏實實的上學,能一直陪著她,她就已經很知足了。

關於這個話題,我也跟她解釋了很多次,我說我們幾個都是頑主,頑主就要有個頑主的樣子,再說了,我的學習成績也一直不錯,不敢說是尖子生,在全班乃至全年級也屬於靠前的。我們洗錢也是黑吃黑,對方的錢也不是好來的,最主要的是我們不欺負人,不主動招災惹禍,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如果我真是一個人見人欺的慫學生,你會喜歡我嗎?

小玉當時信誓旦旦的說:當然會,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並不是因為你多能打,你們的幫派名聲有多大,我喜歡的就是尹陸你這個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你們隔三差五的就出去跟人碴架,雖然幾乎都是你們贏,但也有萬一呀,你忘了後海那次了嗎?

每次小玉提到後海那件事,我都會跟她吵一次,雖然每次吵架,最後都是她哭我來哄,最後我承認錯誤。可是我心裡清楚,小玉從根本上就反感我們這些小頑主,只不過是被愛情主導了思維,才忍下心中的不滿,對我展現出接納和包容,但遲早有一天,小玉的忍耐會到了極限,那時候我們的感情會往哪個方向發展?我們的結局又是什麼?一想到這些,我對未來就產生了一絲絲的恐懼。

我知道,我不能沒有小玉,但我也知道,沒有任何人能改變我現在的生活態度和方式。我愛小玉,但我也愛我的這些朋友,在我內心深處,我最愛的是我現在的這種生活。我體內那種好鬥的基因,讓我渴望戰鬥,渴望激情,當我手中握著武器的時候,感覺就像注射了興奮劑一樣,精神抖擻,鬥志昂揚。有時候我在想,我這種好鬥的天性,是不是來自於我的父母呢?看樣子不是,如果不是的話,那又來自於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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