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鎮讓母親不要出聲,自顧自地揹著周蝶舞進了自已的臥室。
放下週蝶舞,朱鎮拿著刀,盯著周蝶舞說:“我有事和你商量。你若依我,我便帶你去見那人;若不依,我就殺了你。”
周蝶舞聽後問道:“大哥,不知是什麼事?”
朱鎮說:“第一,你在這房裡待著不要出聲;第二,不要出房門。答應我,兩三天後,你就可以見到你想見的那人。如果不依,我便把你砍成兩段。”
周蝶舞答應了。朱鎮這才出門去,把情況告訴了母親。
過了兩天,周蝶舞問朱鎮:“你見過範有才了嗎?”
朱真說:“見了,他為你病倒在床上,等病好了,他便來接你。”
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正月十五的晚上,朱鎮對母親說:“我每年都聽說燈會好看,可從來沒去過,今晚我要去見識見識。天亮前便回來。”說罷,朱鎮便獨自進城觀燈去了。
當天夜裡,朱母忽然聽見有人叫:“救火!”便開門出去看,只見隔壁四五家店鋪起火了,朱母急忙返回屋裡,收拾值錢的家當。周蝶舞聽見房外一片喧鬧聲,知道有房子著火了,便趁朱母慌亂時逃出了朱家。
周蝶舞來到茶坊前,見小二在門口招呼,周蝶舞便問:“這裡是不是範有郎的茶坊?”
小二說:“是呀,你有什麼事?”
周蝶舞又問:“範有才在嗎?”
小二用手指著櫃檯說:“櫃檯裡的便是。”
周蝶舞聽說範有才在,連忙走進茶坊,一邊向櫃檯走去,一邊招呼道:“有才~”
那範有才聽見有女子叫他,定睛一看,大吃一驚,連忙叫道:“鬼!鬼!”
周蝶舞聽範有才這麼說,急忙說道:“哥哥,我是人,不是鬼!”
範有才哪裡肯信,一邊仍然大叫:“鬼!鬼!”一邊用手扶著凳子。
凳子後正好有幾個湯桶兒,他順手提起一隻,朝周蝶舞扔去。這一扔,正好打在周蝶舞的太陽穴上,只聽她大叫一聲,便應聲倒下,鮮血四溢。
範有郎聽見店堂吵鬧,忙走出來,聽見弟弟還在直叫:“鬼!鬼!”
便問弟弟:“出什麼事了?”
範有才慌忙對大郎說:“哥哥,她是鬼!她就是周家的女兒周蝶舞,幾個月前就死了。”
範有郎定睛一看,地上流淌著的血,不解地問:“她若是鬼,怎麼會有血呢?”
這時,店裡已聚集了二三十人,吵吵嚷嚷的,說話間,有當差的進來捉範有才,溫嚴寧看著這裡的慘狀有些打嘔。
忙讓人趕緊處理了,準備押走範有才。
範有郎見狀,忙向當差的溫嚴寧說:“她是周家的女兒,去年年底就死了,我兄弟以為她是鬼,便打了她,誰知她還是活著的人。你們如果要捉我弟,先讓我把他父親找來認認屍。”
溫嚴寧眉頭緊皺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快去把死者的父親叫來。”
範有郎派小二急急忙忙向周家奔去。
小二到了周家門前,見到一個奶孃,喘著氣說:“我是范家茶坊的小二,我有急事找周老爺。麻煩你通報一聲。”奶孃聽後,便進了門。
過了一會兒,周老爺隨奶孃走出來,小二便說了發生的事,然後對周老爺說:“想請你去認認屍。”
周老爺半信半疑地跟著小二去了范家茶坊。
到了茶坊,周老爺擠進人群,看著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女子,吃了一驚,呆呆地說:“我女兒去年就死了,現在怎麼又在這裡,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事!”
溫嚴寧可不管周老爺的驚詫,也不顧範有郎的解釋,硬把範有才帶走了。
(劉申:位居開封府知府一職,為人寬厚仁慈。)
翌日一早,府裡開堂。知府劉申看了狀紙,一時也不知案由,便叫衙役先把範有才關進監獄候審。
知府讓溫嚴寧一面派人驗屍,一面叫衙役到墳場掘墓開棺,只見裡面空空的。
溫嚴寧派人找來張一郎、張二郎問道:“這棺材怎麼是空的呢?”
二人回憶說:“去年年底,有一天晚上雪下得很大,深夜時分聽見一聲狗叫。第二天早晨起床,卻發現狗死在雪地上。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衙役把情況稟報給劉申。於是劉申下令儘快緝拿盜墓賊歸案。
被關在監獄裡的範有才越想越覺得這事奇怪,暗自想道:“如果說她是人,但她的確早已死了;如果說她是鬼,但打她時有血,倒地之後有屍體。”想來想去,始終不明究竟。
夜裡,範有才在床上輾轉反側,回憶起兩人在落明池邊茶坊初次相見的情景,又深深後悔自已的莽撞行為,想道:“不論她是不是鬼,我都應該和她好好說話,不該性急,害得她喪了命。如今我也陷在官司中,這事又沒頭沒腦的,該怎麼辦呀?”
就這樣反反覆覆地想著,一直到很晚才勉強睡了過去。
睡夢中,範有才見到周蝶舞翩翩而來。範有才大聲驚呼:“原來蝶舞你沒有死呀!”
周蝶舞說:“那隻桶雖然打得我一時喘不過氣來,可是還不至於喪命。我死了兩次,都是為了你。得知你在這裡,特來尋找,與你了結心願。”
周蝶舞臨走時告訴範有才:“從今以後,我就與你永別了。你殺人的事,一個月以後就會有結果,到時候你自然會安全出獄。”
範有才聽完她的話,很是傷感,禁不住淚流滿面。醒來記起夢中周蝶舞的話,仍然半信半疑。
範有才在獄中呆了一個月,果然被獄卒從牢裡帶出,知府劉申判他無罪釋放。因為,經過溫嚴寧帶人一個月的偵查,案子已真相大白。
原來,那天朱鎮盜墓回來,把一朵珍珠結成的梔子花掉在地上,朱母順手撿了起來。過了一段時間,悄悄拿到外面去,一心想賣幾個私房錢。
結果被人懷疑,告到知府劉申處,審出實情,連帶兒子朱鎮盜墓的事一併都供了出來。
朱鎮被捉拿歸案,案情大白。
劉申認為朱鎮盜死人墓,罪大惡極,判為死罪。範有才打鬼失手,與人命案無關,當庭釋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