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已過,留給萬安縣父老鄉親們的時間越來越少。

按照展清越的說法,過了子時,還找不到那位枉死的商人魂魄。

那人就會吸收全萬安的怨氣,立刻變成為禍人間的惡靈。

“這樣找,找不到。”展清越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慮。

晏蘭庭點了點頭,他的眉宇間也皺起一絲擔憂:“若是讓他成為惡靈,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夜色如墨,商人的靈魂彷彿人間蒸發,無跡可尋。

就在晏蘭庭準備放棄,打算釋放訊號,呼喚銀甲軍,讓邊軍儘快去找天師來挽救萬安縣。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你們,在找小人嗎?”

晏蘭庭猛地轉身,只見一個半透明的魂魄正漂浮在他的眼前,正是他要找的商人。

商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官爺,小人一直遠遠跟著兩位。”

“你隱藏,很好。”就算是展清越,也沒有發覺到這抹靈魂,竟在一開始就尾隨著他們。

聽到誇獎,商人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小人常年走南闖北販賣絲綢,很善於躲藏,不被江洋大盜找到。”

邊境六鎮行商的危險,晏蘭庭略有耳聞。

一匹絲綢在魚米之鄉不過1兩銀子,但在邊鎮互市能賣到3兩銀子,若是能賣給波斯商人,便是一匹6~8兩銀子。

如此暴利的行業,導致絲綢行商,往往成為沿途大盜、土匪們的首選,來往客商們已經懂得如何躲避謀殺,依舊不斷有人死去。

可也是這樣的暴利,不斷吸引新的商人鋌而走險。

收起這些思緒,晏蘭庭輕嘆,“既然,你已現身,本官現在誦經呼喚黑白使者,送你去地府輪迴。”

聽到晏蘭庭那樣公事公辦的語氣,那位商人搖搖頭,向後飄了一段距離,才說,“小人知道官爺和小娘子是在幫我,但小人有個條件。不然,小人絕對不前往地府。”

“條件?”晏蘭庭有些詫異。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對方竟然是少有的奇人——願意幫是你們的事,但是要幫他,就必須答應他的條件。否則談不攏,寧可不要幫助。

這很新奇。

齊雲山這樣性格奇葩的小妖多了去,展清越倒是不在意,負手站在那抹靈魂前,義正詞嚴地開口,“說說,你的條件。”而她的手則在身後快速編織鎖靈籠。

這番舉動差點讓晏蘭庭笑出聲。

為了避免被看出來,他右手攥成拳頭,遮掩即將浮起的笑意,不自然地乾咳幾聲。

“請幫小人把走貨賺到的錢,交到小人娘子的手裡,她就住在齊雲山腳下的皂莢村。這是小人最後的心願。不然小人無法平息心中的怨氣。求求您嘞,官爺。”商人的聲音中帶著哀求。

晏蘭庭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這種條件,他還以為會更奇葩、苛刻。本想就此答應,張口的瞬間,他想到一個可能性便改口,“本官,憑什麼相信你會就此打住?不再提其它條件?”為了避免世人貪婪的本性,他提前堵死對方更多的要求。

尤其,無奸不商,莫要被算計進去了。

商人的魂魄顫抖了一下:“小人以山神的名義發誓,如果小人騙你們,小人願意永世不得超生。”

晏蘭庭看了展清越一眼,“好吧,本官答應你。”

“小人,小人的銀錢就藏在破廟的佛像中。”

展清越抬頭看天,估算現在的時辰,“時間,不夠了。”

她提醒一人一魂,見兩人沒什麼反應,便不由分說薅住商人的靈魂,硬塞進去。

“啊,你們答應過我的!答應過我的!”

對方的大喊大叫讓展清越不太高興,便下了禁聲咒,把鎖靈籠當小球,拋高接住,再拋高再接住。

晏蘭庭提醒她適可而止。她才開始施展法術,瞬移數里,抵達破敗的廟宇,找到神像後的錢帛。

拿到東西后,她一刻也沒耽誤,快速返回原地,打算攔腰抱住晏蘭庭,向齊雲山出發。

被晏蘭庭嚴詞拒絕,只好扛著晏蘭庭向齊雲山飛越。

抵達山腳村落時,晏蘭庭臉色發白,幾欲嘔吐。

同樣想要嘔吐的,還有剛剛被放出鎖靈籠裡的商人。

兩位受害者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捂著嘴去路邊乾嘔。

稍微緩過勁,商人感激地看了他們一眼,微微點頭後,緩緩飄向一座土坯建造的房子。

夜深人靜,一豆油燈。

簡陋卻乾淨的裡屋坐著一位婦女,那正是商人的娘子。

商人飄到娘子面前,在她身邊不斷地說話,對方卻一句都聽不見。

絕望的商人幾近哭泣,最終心如死灰的飄出屋子。

“大人,小人滿足了。”話音落,他周身的黑氣散去一些。

看到對方如此識相,晏蘭庭滿意地點頭,拿出佛珠,準備念心經超度商人。展清越卻按住他的手。

“你,上我的身。”來都來了,不好好告別,怎麼可以!

“啊?!”

一人一魂訝異得叫出聲。

裡屋傳來中年婦女的聲音,“外面,誰啊!”

晏蘭庭有些慌亂,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本官乃萬安縣新任縣令,您夫君是我的忘年交,他有東西委託本官交給你!煩請嫂子行個方便。”

如此進退有度的話語,自然讓展清越豎起大拇指。再次督促遊魂,“不願意上我身,那就上晏蘭庭的身。”

“絕不!”

“不要,萬一娘子喜歡上官爺的臉。”

看著心有顧忌的兩人,“所以,選我。起碼,好好告別。”

“恩人,謝謝你,謝謝。小人來世定結草銜環報答您!”

“不,你現在報。”展清越指了指商人家門上掛的祈福鐵環,“我要那個。”

“啊,那是我從大悲寺求來的信物。”

“行,還是不行。”

“行!”

商人的靈魂進入展清越的身體後,感到一種特別不協調的沉重感,像是身上揹負著千斤重的麥糧。

但是,能親自和親人道別,讓他儘量忍住這些痛苦,邁步向前。

吱呀一聲,門開了。

手持油燈的婦女,望著門外的兩人,猶豫一會兒,才開啟門。讓他們進去。

晏蘭庭掃視一圈,這個家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沒有一件多餘的傢俱,好在桌椅板凳雖然陳舊,但是能看出來,平日裡經常擦拭,不染一塵。

屋子的女主人沒有因為這裡簡陋便放棄整潔,能看得出這家人過得雖窮,但格外開心。

“嫂夫人,深夜叨擾,還請原諒則個。”

晏蘭庭拱手行禮,給足了對方顏面。

誰知,下一秒,展清越直愣愣跑過去,緊緊抱著婦女,嗷嗷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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