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夢從上岸起就醒了。
喬宇卻沒醒，從餐廳到賓館，嘴角一直上揚著。
一回到房間，他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抱過來。
我閃身躲過，乾笑道:“別鬧！我先洗澡去。”
房間裡不比船上，我若一心要躲，喬宇是抓不到我的。
他也知道這點，並沒有強求。
可能是我下午的溫順給了他可以靠近的假象，他一點也沒有被拒絕的懊惱。
“好，你先洗。等你洗完，我再洗。”
他走到窗邊的圈椅上坐下，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溫柔又繾綣。
我心頭狂跳了幾下，有種中了桃花劫，在劫難逃的感覺。
忙低頭假裝若無其事地在行李箱中翻找起換洗衣服來。
明天再去一趟警局，後天我們就可以返回A城。
我一邊沖洗著，一邊思考著今夜怎麼擺脫喬宇，去探一探虎頭幫的老巢。
洗完澡，這一次，我沒在浴室換好衣服。裹著浴巾就出去了。
我只帶了一條浴巾出差，很輕很薄的那一種，遮蓋面積有限。
喬宇眼睛都看直了。
“還愣著幹什麼？洗澡去呀！”
喬宇紅了臉，飛快地帶著他的浴巾去了衛生間。
臨關門還回頭，含情脈脈地說了句:“等我，我很快。”
他很快，我更快。
衛生間水聲嘩嘩。
我三兩下穿好衣服，拿起手機就出了門。在酒店門口打了一輛車，直奔東區的猛虎酒吧。
剛坐上車，喬宇的電話打進來了，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你去哪兒了？”
“我去買姨媽巾！”
計程車司機抖了抖，從後視鏡裡偷瞄我。
“在哪裡買？我來找你。”
“不用了，我已經買完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那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好！”
安撫了喬宇，我掛了電話。
就這功夫，計程車已經從酒店前冷清的大道，開進了繁華的地段。
才拐兩個彎，喬宇的電話又打進來了。
“怎麼還沒看見你？你在哪裡？我來接你！”
喬宇語氣有些焦急。
“不用接我了，部長。我突然想起來有個朋友在杭城，還怪想他的，我去見他一面。”
“你在哪兒？我陪你去。”
“部長，我這是私事，你跟著會不方便的。”
電話那頭傳來喬宇的吼聲。
“葉書言！你是故意的！又用美人計對付我！其實你早就想甩開我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很傷心。
“我今天還以為你……”男人的自尊心使他說不下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心頭五味雜陳，思忖一翻，對著電話那頭說道:“部長，我一直沒變，一直是你眼中那個居心叵測的下屬。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我就好了！”
“葉書言！這些日子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你不明白嗎？你到底長沒長心？”
喬宇在電話那端喘著粗氣。
“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啊？咱們是友好互助好同事，不是嗎？”
“好！葉書言！我算認識你了！”
喬宇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
我心虛地長出一口氣，雖然打發了喬宇，我的精氣神也失去了大半。
心裡頭空落落的。
猛虎酒吧生意極好，俊男靚女在舞池中央蹦著。
我到吧檯點了杯雞尾酒，遞給調酒師一張名片。
“武當羅真人弟子葉書言求見你們黃總。”
這個時代，幫會的老大都會給自已安個董事長或總經理的名頭。虎頭幫幫主也不能免俗。
調酒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名片，朝一個方向打了個手勢。
一個左耳戴著一隻鑽石耳釘的漢子走過來，脖子也紋著虎頭。
調酒師指著我，對那漢子耳語幾句，又把我的名片拿給他看。
“葉小姐，請跟我來！”
酒吧後門出來是一個寬大的院子。穿過院子是一棟十幾層高的大樓。
裡面大廳十分空曠，只擺了幾組沙發和茶几。正面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瓷板畫，畫著威風凜凜的上山虎。
丁力把我領到沙發前。
“不知葉小姐找我們黃總有何貴幹？”
“跟他談項交易。”
“那葉小姐在此稍歇，我先去通報一聲。”
丁力跟前臺打了聲招呼，就拐到裡面去了。
前臺給我端來一杯拿鐵。
“請慢用！”兩個前臺小姐姐都長得極美，服務態度也還很溫和。
我暗自咂舌，這虎頭幫也太像樣了吧！江湖氣一點也沒有，看起來就是正經大公司的模樣。
莫非想洗白？
只是正經公司沒有在晚上十點上班的。
這大廳還人來人往，時不時有虎頭幫的人帶著客人，有說有笑的穿過大廳繞過虎牆往後走去。
等待中收到喬宇一條微信“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回:“今晚不回了！”
手機對話方塊顯示正在輸入，很久再也沒有一個字發過來。
來往客人見了我還吹起了口哨。
“你們這裡的妞是越來越正點了。包那個妞一夜得十萬塊吧？”
虎頭幫的人看見了我面前一口未喝的咖啡。向那人搖頭道:“是新來的客人，還不是我們的人。”
吹口哨的那位咧嘴猥瑣一笑，露出滿口黃牙，“要變成你們的人不就是分分鐘的事嘛，什麼時候接客一定要第一個通知我。”
汙言穢語直往耳朵裡鑽。
我握緊了拳頭，保持沉默。
若是在外頭，我定要打得他滿口黃牙落地。這裡看著低調卻是虎穴龍潭，我得低調。
丁力回來了。
“葉小姐，我們黃總說羅真人的弟子們向來只在樊城和A城發財，我們的業務也只在杭城，從未涉足那兩個城市。交易怕是沒什麼可談的。”
我料到不會那麼容易見到黃幫主。
“丁大哥，其實我是有求於黃幫主。麻煩你再幫我通傳一聲，就說夜羅剎求見。”
葉書言在江湖籍籍無名，夜羅剎可是大大有名。
大一那年暑假，南邊有兩個不長眼的毒販，仗著手中有槍到樊城鋪貨。
被我攔在暗巷收拾。
起初他們是沒打算動槍的，那玩意動靜大，怕引來警察。
後來實在是被我打狠了，一毒犯便掏出了槍。
我當時正在毆打一個毒販，餘光其實一直注意著另一個的動靜。
毒販開槍，我便提起他同夥來擋。
他同夥便中了數槍，死得不能再死。
我趁他愣神，飛起一腳踢廢了他持槍的手。
巷外傳來警笛聲，那毒販看著年紀不大的我，不甘心地嘶吼:“你是誰？”
那時我正看玉羅剎，“玉羅剎。”
那毒販進了監獄判了死刑，夜羅剎的名卻在江湖上傳開。
我氣悶了好久，玉羅剎傳成了夜羅剎。
明明我這模樣也不輸玉羅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