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窈悠悠推著鞦韆,“妾不知陛下,陛下許也是憂慮自責的吧。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楊尚書教了你許多東西。”他驀然握住餘窈扶在鞦韆繩索的手,回頭看著她。
餘窈停下動作,桃花眼笑意淺淺,“妾只是自小對世界充滿好奇。父親隨妾自在生長罷了。”
朱修謹目光深鎖於她眼底的快樂,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入懷中,躺在了臂彎裡,掌心捏住她的臉,讓她目光看著自已。
“楊尚書教女兒有如此放任?”
鞦韆在身下晃動。
餘窈並不知楊常雲如何教導女兒,但她的父親確實不怎麼拘束她,母親也不要求她學那些女孩子一定要學的東西。
要端莊嫻雅,做名門閨秀。
任她跟在哥哥屁股後面,像個小子一樣。
“陛下想要臣子如何教導女兒?陛下喜歡恪守禮教教出的大家閨秀嗎?”
“朕不欲干涉臣子的家教。”朱修謹的指腹揉了揉她的唇瓣,目光落在其上,“朕只是好奇,麗嬪的過去。很自在嗎?”
餘窈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靠在他肩上,“哪裡有,也不過就是待在府裡,習字繡花。陛下呢?”
“待在宮裡。”
餘窈湊近他唇前,“陛下要為天下之君,為國為民總會犧牲些東西。”她吻了吻他的唇,“史書會記住陛下。”
“你覺得是應該的嗎?”
“生在天家,是責任啊陛下。”
朱修謹碰到她唇上,吻自淺而深,愈漸糾纏。餘窈微微仰頭,喘息。
吻罷,他的指腹又在她唇上揉了揉。
餘窈輕喘著,抬眸望著他微垂的睫毛,似所思複雜。
“你偏偏是雲清送來的。”
“陛下還是懷疑秉筆不忠心嗎?”
朱修謹不應。
餘窈起了身,拉起朱修謹與他趁著落日最後一縷餘暉繼續逛花園。
園圃中花朵擠擠挨挨,爭奇鬥豔煞是可人。
“太陽要落山了,陛下。但明日還會照常升起。日落月升,月色亦是清透美妙。”
驀地,她指向另一處鞦韆架,“還有人在這兒呢。”
也不等朱修謹回應拉著他小跑過去。
李夷和穿著葡萄紫的袍子,外罩一層紗衣,裝扮柔和溫婉,幾分肖似畫中神女。坐在鞦韆上,衣袂飄逸,悠悠晃動。
朱修謹一怔,蹙眉,看著身側餘窈。
“是李姐姐。”餘窈欣喜地喚。
李夷和站起身,行禮,“陛下聖安,麗嬪妹妹。”
朱修謹收斂了情緒,眉眼平和,唇角一絲笑意,“賢嬪。”
“陛下還記得妾。”李夷和抬眸,欣喜。
“自然記得。”
他帶了李夷和回紫微殿去。餘窈望著二人背影,並未多言。
天邊日光斂盡,夜色微寒,月如銀鉤懸於天幕。
她獨自坐在鞦韆上輕晃。
這些日子,除去早朝後與要事稟報,她都未有機會見趙清獻。他本就是個薄情冷性的,這段日子來怕是要回到最初那般難以接近了。
回想上次的事。餘窈摸了摸脖子。
似乎他也從未好接近過。他在查她的身份。
讓他查到的話,她怕是生死難料。
“呵”無奈笑了聲,站起來,回春歸殿。
屋門前見疏雨,餘窈問她:“趙大人還在宮中嗎?”
疏雨一怔,“奴婢得問問。”
“嗯。在的話,我想見他。”餘窈往屋中的光亮裡走去,腳步一頓,“不在,我也想見他。”
聲音嬌柔,聽來曖昧。疏雨望著她的背影,思索。
轉頭將話一字不落地讓人傳給了曹睿。
司禮監的正屋裡,燈還亮著,曹睿敲門進入,合上門稟道:“大人,春歸殿的麗嬪傳話來說想要見您。”他頓了頓,轉述原話,“她說:您在宮裡的話,她想見您;您不在,她也想見您。”
曹睿低垂著頭,話裡若有似無的曖昧即使轉述也不減半分。
這些宮中的手下,皆不知趙清獻與麗嬪有些什麼關係。雖好奇,卻不敢探聽。
趙清獻手中的硃筆停住,片刻,“讓她來。”
“是,奴才這就去辦。”
……
餘窈穿著宮中小太監的服飾,推開門扉。
屋中燭火亮堂,她望著端坐案後秉筆御批的趙清獻,“趙大人日理萬機,真是辛苦。”
走上前,繞至案後,抓住他執筆的一側手臂,看他停下動作抬眸看她,“要見我作何?”
餘窈抬起他的手,跨坐入他懷中,與他相對面,“傳話的公公,帶話未說全嗎?月嬌想趙大人了。”
“今晚得空了?”
餘窈聽他話說得冷淡,微抬的目光卻似在她唇間停了停移開,“日日陪著陛下,陛下不膩,月嬌都膩了。將賢嬪推給了他。月嬌想趙大人。”
“起來。”他神色不耐。
“不起。”餘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趙大人還有多少公務?”
她回頭掃一眼桌案上,一邊似是已經批過的,另一邊剩的不多,“這點,趙大人歇會兒再看嘛。”
她摟住趙清獻的脖頸,身子蹭了蹭他,溫溫的呼吸撲在他耳廓,溼癢,“趙大人,真的沒有嗎?”
趙清獻清透的琥珀色鳳眸陰暗,幾分寒戾,低聲,“別找死。”
餘窈回頭,迎上他的目光,“趙大人甚美,無人可及。”
硃筆橫在書案,筆尖的硃砂點染了桌面。餘窈握起趙清獻摟在她腰間的手,指節修長,她指腹摩挲著根根手指。
趙清獻抽回手,忽而取下了螭龍墨翠戒環,“知道這個能幹什麼用嗎?”
餘窈望著上頭細膩的鱗片紋路,眸光顫顫,摟住他的脖子,“趙大人。”
他的指腹抵住餘窈的臉頰,揉了揉,“是嫌哭得不夠麼?”
“趙大人。”餘窈軟聲。
他伸手拿起案上的硃筆,繼續方才沒寫完的批註,“曹睿,端一盆溫水進來。”
“是。”外頭應聲。
餘窈眸光顫動,摟著他,心裡惶惶不安。
“趙大人。”
他不理會。
她只能看著他放在她手中的戒環,套入她的指節顯得空空的。
門扉推開,曹睿入眼所見便是餘窈坐在趙清獻身上,趙清獻握著筆平靜地批奏章。女子看來的目光含嬌帶媚,直擊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