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賽博精神病
北海沒有進入包廂。
那些上流社會談的那些事情，她完全不感興趣。
如果站在這兒的是甄誠，她一定會把她那對狐狸耳朵豎的賊高，擠破腦袋鑽進去聽聽這兩位家族要員都談了些什麼，好給自已做些拓展。
但，不感興趣就是不感興趣。
她深知自已一介武夫，沒有那個做大生意的腦子，聽了也沒用。
“葉家準備何時接收康陶的遺產？”
康陶，是最早進駐夜之城的「東方聯盟」公司。雖然核大戰的清洗和資本家的掠奪早就已經將「國家」的概念徹底摧毀，但如今那些身為資本家後代的公司狗們總還是會習慣性的和臨近地區的公司拉幫結派，組成聯盟，讓這個本就爾虞我詐的時代更加複雜。
東方聯盟——顧名思義，東方的公司聯盟，其聯盟體量類似一個大型國家，但卻又是分封統治，每個公司都根據自已的體量掌握著不同規模和數量的A級市，B級市乃至C級市和D級市。
康陶是東方聯盟的老牌企業，早早就先盟友一步進駐夜之城，一度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但隨著荒坂的戰略重心轉移包括軍用科技成為「美洲聯邦」盟主以後，康陶的地位急轉直下，龐大的商業帝國在夜之城一步步土崩瓦解，急需新血液來接手夜之城的爛攤子，好讓康陶脫離出去。
顯然，葉家是最好的選擇。誰又不想借著葉家吃下夜之城呢？
“康陶的工廠產業和關係網葉家將全盤接手，但是康陶的網路留下太多漏洞，我們不打算繼承他們的網路。我們要建自已的網。”
“既然如此，不知葉少爺可否將康陶的舊網賣給我們呢？”
葉歸龍雙手合握：“如果你打算從康陶的舊網裡挖出來點什麼，那很遺憾——康陶已經將所有的企業機密從舊網裡抹掉了，查不出別的東西的。”
“話可不能說這麼滿。”南山正襟危坐。
“葉少爺。您確定康陶在舊網裡面什麼都沒留下嗎？比如說——「帝江計劃」？”
葉歸龍聞言，臉上掠過一絲輕蔑：“南山小姐居然也對虛構的故事感興趣。”
南山所說的「帝江計劃」，是她很早以前就從閨蜜那裡聽來的傳言。在大約二十年前，康陶秘而不宣的發射了一顆人造衛星進入太空軌道，許多公司立刻著手對康陶發射衛星的目的展開了調查。
然後他們發現，康陶發射的是一顆監視衛星。奇怪的是，這顆衛星的監視範圍既不是其它公司的產業園區，也不是那些騷亂不斷的D級市，而總是對市區外未被開發的惡土進行鑽研。
康陶對外的說法是，衛星是被用於開疆擴土建造新園區用的。但是在有好事之人對比康陶衛星勘測的惡土路線圖卻發現，衛星的監控範圍無不是拜獸教曾經長久滯留過得地方！
更何況，康陶所監視過得地方並沒有任何一座產業園區被建起，從來只是派遣一支地質勘探隊，對當地進行草率的地質檢測之後就收工走人了。
如果說這是為建造新的園區選址，未免也太過馬虎了。於是，有一種流言便在年輕一代的富家子弟之間流傳開來。
康陶同拜獸教一樣，也在尋找傳說中的泰坦巨獸！他們想利用拜獸教找出泰坦巨獸，然後為已所用。
當然，大部分公司高層都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不僅是因為他們從來就不相信什麼所謂的泰坦巨獸真實存在，也同樣是因為康陶如果真的會花大量心思投入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面，那這個老牌公司也是時候被淘汰出局了。
“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可笑。”
南山對葉歸龍那愈發輕蔑的眼神很是不舒服，好像提起拜獸教和泰坦巨獸是什麼該遭天譴的事情。
“但我也同樣相信，康陶不會無緣無故開展這種虛無縹緲的研究。產業園區的事情，我們可以日後慢慢再聊，但是還希望您能將舊網讓給我。”
葉歸龍抱起胳膊：“免費送你都可以。我的人早就挖過舊網的東西了，沒有我們想要的，也沒有你想要的。”
“不過，有件事我確實可以透露給你，南山小姐。”
葉歸龍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意。
“康陶公司，真的曾對泰坦巨獸的存在進行過研究。”
南山不由得瞪大眼睛：“什麼？”
“帝江計劃確實存在過——直到第三代康陶總裁徐晃的妻子被發現是拜獸教的狂熱信徒以後，徐晃的股份被立刻家族剝奪，軟禁在了徐家，他那個拜獸教的老婆也被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了。帝江計劃同樣被立刻叫停，成為了康陶家族秘辛的一個汙點，一場鬧劇。”
南山：“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否則為什麼接手康陶爛攤子的是葉家？”
南山走出包廂，有些失魂落魄。
北海瞧著她：“姓葉的沒有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南山衝她翻了個白眼：“低俗。”
“我還就是個俗人。”
北海站直身子：“行吧。接下來去哪？”
葉歸龍和兩個保鏢也從包廂走了出來，三人徑直走向電梯。
南山站在原地看著葉歸龍的背影。她不想和他搭乘同一部電梯。
“少爺，葉老問您跟南家千金相處的如何？”
葉歸龍皺著眉頭：“他給我的義眼裝了後門程式？”
羅睺撓撓頭：“少爺，我覺得應該葉老應該是在我和青雲的義眼裡裝了後門程式。”
“嘁。”葉歸龍不耐煩的冷哼一聲。
“回去就找個可靠的義體醫生把後門程式給關了——”
電梯門緩緩開啟，葉歸龍埋頭往電梯裡扎，差點跟佇立在電梯裡的人撞一滿懷。
“少爺小心！！！”
羅睺猛的將葉歸龍拽出電梯，迅速甩到身後，緊跟著便與青雲雙雙發出慘叫，胸口立刻就被開了個大洞！
電梯裡走出來的男人撕下斗篷，額頭上赫然安裝著第三隻義眼，亮紅色的頭髮猶如烈火！將羅睺和青雲雙雙轟下的正是他手臂義體安裝的爆彈系統！
整個金色大廳瞬間亂成一團，那些個人模狗樣的富豪權貴哭喊逃竄起來，酒保整個人立刻縮排了吧檯之下：“快！誰，誰來阻止他啊？！”
“是賽博瘋子！快呼叫暴恐機動隊！！”
“幹掉他！！”
金色大廳本身配備的安保人員立刻拔槍上前，準備直接將其擊殺！
賽博瘋子真不客氣，當即收起手炮，噌噌亮出一對螳螂刀！照著圍攏過來的安保人員就撲了上去，砍瓜切菜般直砍得是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於耳！子彈打在他身上只能刮破點皮！
“躲起來。”
北海摁著南山的腦袋將她壓低身形。
南山抖抖霍霍：“發生什麼事了？”
“賽博精神病。”北海眯起眼睛。
“以前在C18的工廠處理過幾個得了賽博精神病的工人，他們的工業義體本就不好對付......看情況，這傢伙裝備了不少軍用義體，是相當危險的角色啊。”
眼見最後一個保安被賽博瘋子的螳螂刀捅了個對穿，北海對南山說道：“藏好，找機會立刻逃出大廈。在暴恐機動隊抵達之前，我來處理他。”
“那你千萬小心！”南山憂心忡忡囑咐道。
北海摘下鴨舌帽，站起身大步走向賽博瘋子。
“啊啊啊啊！！別過來！！！”
幾個富豪被賽博瘋子逼到了牆角，淒厲的哀嚎著。
賽博瘋子將螳螂刀磨得火花迸濺，一步步走向幾個待宰的羔羊，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抽搐著。
“誒！”
北海一聲斷喝，當即就將賽博瘋子的注意吸引過來。
見賽博瘋子扭頭，北海立刻朝賽博瘋子狂奔而去，拔出黑雲智慧手槍照著賽博瘋子連續扣動扳機！
賽博瘋子立馬擋住自已的面門，抬起手炮瞄準北海！
北海見狀，當即一腳踹飛攔在面前的桌子！那桌子直挺挺飛向賽博瘋子，當即被他一炮轟的粉碎！
與此同時北海已經來在賽博瘋子面前，一把揪住賽博瘋子的衣領，將其高舉過頭頂，狠狠砸在地上！在金色大廳裡發出一聲爆響，鋪設的高階大理石地磚瞬間被砸出一大片皸裂！
不等賽博瘋子起身，北海又一把抓住他的腳踝，一聲暴喝將賽博瘋子使勁砸向吧檯背後的酒櫃！隨著哐啷一聲巨響，整個酒櫃霎時四分五裂！上百瓶名酒噼裡啪啦爆裂開來，酒水和著玻璃渣灑了賽博瘋子一身。
賽博瘋子踉蹌起身，北海抬腿就是一記窩心腳！瞬間又將賽博瘋子踹飛出十米多遠，整個人跟塊破抹布似的連續幾個翻摔重重砸在了大廈落地窗的防彈玻璃上，竟將雙層玻璃砸出了一道皸裂！
北海衝上去頂住賽博瘋子，揪住賽博瘋子的腦殼照著防彈玻璃一通瘋砸，直砸的是咣咣作響，砸的那賽博瘋子後腦勺爆出血漿，其殘暴程度是見者魂飛，聞者膽裂！
“吼！！！”
隨著北海一聲狂暴的狼嚎，兩把螳螂刀從的她的胸口刺出！賽博瘋子一聲大吼，狠狠給了北海一個頭槌，雙臂手炮義體齊齊轟出，瞬間將北海整個人轟飛出去！整個人摔出去幾圈，沒了動靜。
“啊啊啊啊啊！！！”賽博瘋子梗著脖子，發出極度狂怒的吼叫！
“葉少爺，葉少爺！”
蜷縮在吧檯下的葉歸龍扭頭看見匍匐到他身後的南山。
“你要幹什麼？”
“我帶您出去！”
“別傻了，要是被賽博瘋子發現我們就全死定了！”
“現在不走待會兒都得死！暴恐機動隊不可能來的那麼快！趁我的傭兵拖住他，趕快跟我走！”
一杆螳螂刀忽然刺穿了吧檯，刀尖距離葉歸龍的喉嚨半寸不到！
“快走！！”南山頭皮一麻，知道現在躲藏已然沒用，拽起葉歸龍就往電梯方向跑！
兩個年輕人哪裡跑得過滿身軍用義體的賽博精神病？沒跑出幾步，葉歸龍猛的抱住南山，就聽三聲槍響！葉歸龍抱著南山就地一滾，躲到了牆體背後。
葉歸龍甩開南山，齜牙咧嘴。
南山驚慌的看著他：“葉少，你中槍了？！”
“中型皮下護甲，不礙事。”
葉歸龍扯開衣襟，大口抽著冷子。
“但是上週才植入的義體，還沒完全適應——哎呦，嘶......疼死我了。”
賽博瘋子甩出螳螂刀，死神的腳步步步緊逼！
砰！
一聲槍響，一發子彈精準命中他額頭的義眼，當場將他的第三隻眼給打爆開來。
賽博瘋子捂著額頭連連後退，滿眼的難以置信。
“你媽的。”北海舉著手槍，捂著肋下倚靠在牆上咬牙切齒。
“真他媽疼啊......狗孃養的，老孃今天必須宰了你。”
被那種大口徑手炮正面擊中，怎麼看都不該是能活下來的樣子！
賽博瘋子歇斯底里的吼叫著，瞬間從後腰抽出一把摺疊衝鋒槍肆無忌憚的掃射過去！
北海瘋狂咆哮著向賽博瘋子傾瀉子彈！黑雲智慧彈道糾正讓每一發子彈都精準無誤的命中他的義體薄弱處！縱然自已一瞬間已經被衝鋒槍掃的千瘡百孔，卻也如剝雞蛋一樣將賽博瘋子滿身的義體硬體打的七零八落！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戰鬥！雙方完全不做任何躲避，只是純粹的在激情對射！非要比誰能笑到最後！
雙方同時打空了子彈，北海扔掉手槍，徑直朝賽博瘋子撲了上去！
賽博瘋子扔掉衝鋒槍，抄起螳螂刀迎了上去！
雙方進入第二輪的死鬥！北海亮出利爪猛砍賽博瘋子，三兩下就將賽博瘋子的臉板徹底抓碎！
賽博瘋子不甘示弱，兩把螳螂刀照著北海一頓招呼！在北海身上留下無數道可怖的豁口！
雙方砍得血肉橫飛！但在北海強大癒合能力的加持下，她很快便佔了上風；反觀賽博瘋子，手炮被廢，槍支被打落，連螳螂刀都被打斷了一半，子彈都打不進的護甲幾乎被完全撕碎！
北海猛的抓向賽博瘋子的眼窩，當場就把他一對招子給徹底幹廢！
她抓住賽博瘋子捅過來的螳螂刀，將其一把折斷，旋即狠狠刺進賽博瘋子的哽嗓咽喉！霎時間電火花跟人造血漿一齊噴湧而出。
北海還不覺得解恨，用力將刀刃在他喉管裡扭了兩下，抓住脖子上的血口一腳勁，呲啦一下便將賽博瘋子的腦袋扯了下來！
“......你在哪找的這麼厲害的保鏢？”
葉歸龍愣愣的問南山。
南山不答，神情複雜的望著近乎失控的北海。
“呼，呼.....”北海踹了一腳賽博瘋子的屍體，嘴角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笑意。
“這才對嘛......這才是夜之城應該帶給我的見面禮。”
大廈之外亮起一道強光，浮空車向量引擎的震耳轟鳴完全蓋過了金色大廳的悠揚旋律。
那是姍姍來遲的暴恐機動隊。
北海拎起賽博瘋子的人頭，展示在浮空車的強光下。
“目標已解決，目擊者都很安全！”
暴恐機動隊迅速進入了金色大廳。
“局勢已得到控制，警報解除。”
“還真是謝謝你們啊！”酒保悲憤交加的從吧檯下鑽出來，“再晚來一會兒你們就該給我們收屍了！”
現場很快就被暴恐機動隊控制起來。北海扔掉賽博瘋子的人頭，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她瞧著這群配備高階義體和外骨骼作戰裝甲的暴恐機動隊成員，默默點上一根香菸，愜意的抽了起來。
“你，手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
暴恐機動隊的成員相當沒禮貌的走到北海跟前。
“姓名，身份，目的，把案發經過原本陳述一遍。根據《賽博精神病法律法規》第256條，你所說的一切都將被有關部門記錄在案，謹慎發言。”
“北海，C18市狼獸人，職業傭兵。”
北海拿下巴指了指南山：“來保護僱主的。”
“請陳述案發經過。”
北海看著暴恐機動隊的成員們罵罵咧咧的到處撿拾起賽博瘋子那被她拆的滿地都是的義體零件。
“這傢伙從電梯走出來，攻擊了葉家少爺的兩個保鏢，殺光了燭光餐廳所有安保人員；之後有人呼叫了暴恐機動隊，我在你們來之前就把他宰了。就這樣。”
“感謝你的配合，也由衷感謝你為夜之城的穩定和安全所做出的貢獻。即便你是獸人，也值得尊敬。”
「穩定」？
「安全」？
北海差點笑出聲來：“好吧.....”
涼冰冰的東西碰在了她的面頰。
“你的特洛伊木馬。”
南山坐在了北海身邊。她手裡有兩杯特洛伊木馬。
“所有的名貴酒品都被打壞了......反倒是放在冰箱裡冰鎮的啤酒和可樂毫髮無損。”
北海拿起那杯特洛伊木馬，對南山苦笑了一下。
“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