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死一般的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宗萬愁開口了。

“你的聰明讓我有些意外。”

說這話時,宗萬愁還衝著陸缺似有若無的微微點頭,像是在表示肯定。

“為什麼?”

聽到這個答案後,陸缺心裡一陣悸動,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當聽到自已努力了三年的希望,竟真的是做無用功時,還是被打擊到了。

三年啊,三年!

誰知道這三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宗萬愁的這一肯定,像是對他宣佈了死刑,一個凡人妄想做修士的美夢,就這麼破碎了。

“呵呵,你膽子不小啊,知道紫幽會有什麼下場嗎?”

宗萬愁見陸缺臉色僵硬,不禁冷笑出聲。

陸缺這才想起,紫幽帶著他進行靈根移植秘法研究的事情,是偷偷進行的,現在自已主動來投,豈不是害了紫幽?

唉……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他也沒有逃出去的希望了。

“我原本不認為你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可以看破這秘法的真假,你的悟性要高於宗吾,可惜啊,你沒有靈根,否則我真的想收你為徒。”

宗萬愁繼續說著,但陸缺卻沒有什麼興致繼續聽下去了,無論宗萬愁怎麼看他,他都無所謂了。

“!”

等等!

“他原本不認為我能看破那秘術的真假,什麼意思?難道他早就知道了?”

陸缺心裡猛然一驚,難道說,一直以來,宗萬愁都是知情的嗎?

“小子,你不會認為我作為一宗之主,連這點小事都察覺不到吧?更何況,這差事還是我親自讓紫幽丫頭去去做的。”

看著陸缺驚訝的表情,宗萬愁呵呵一笑道。

“為什麼?”

陸缺聲音稍微有些顫抖,但還是直視著宗萬愁的眼睛說道。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阻止你?還是說為什麼要弄出這麼一個根本不可能的秘術?”

“呵呵,我都回答你吧。”

“阻止你是因為你只是個凡人,實在沒有必要多管,但就現在來看,我確實小瞧你了。至於為什麼要研究這麼個密法,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說著,宗萬愁臉上浮現一瞬的狠厲,隨後大手一揮,一把白玉雕成的椅子憑空出現在陸缺的身旁。

陸缺對此倒是不意外,因為他知道,這把椅子應該是宗萬愁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來的,這對修士來說,不是什麼稀奇的寶貝。

他這三年,也見了不少次,紫幽就有一個很精緻的儲物香囊,幾次想送給他,他都沒收。

畢竟他又沒修為,收了也就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不需要宗萬愁招呼,陸缺自已就坐到了白玉椅子上。

他剛一坐下,頓時感覺體內似有一道潺潺水流,遊遍他的全身,接連幾天積攢下來的疲勞,頃刻間,全部消失不見,渾身變的十分舒暢,就像是重新活了一遍似的。

連椅子都是法寶,果然不愧是邪修的頭子啊!

“我和宗吾一樣,都是撿來的。我是被血煞老祖撿來的,這件事除了血煞老祖和四大長老,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陸缺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他不懂宗萬愁想表達什麼,他並不關心宗萬愁的身世。

不過他倒也沒出口打斷,只是繼續坐著聽下去。

“在血煞老祖的教導下,不到三十歲,我已入築基,隨後不過百餘年,我便入金丹之境,如今更是達到了金丹後期的修為。”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他傳授我的《血河經》。這功法極為霸道,能以人血輔助修煉,所以精進極快,哪怕是我這樣的三靈根修士,修煉也絲毫沒有瓶頸。”

“可在我進入金丹期時,我終於發現了這功法的異樣。《血河經》是本殘功,或者說是被動了手腳的功法。”

說到這時,宗萬愁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一股血腥氣自他身周蔓延出來,陸缺不禁抬起手掩住口鼻,他似乎能猜到接下來宗萬愁要說的,該是些不得了的秘辛了。

“我能感覺到,這功法不能完全收斂血氣,情緒激動時,血氣會自行逸散,而且在面對師父時,總是提不起戰意。”

“我本以為,這是我修行還不到家,直到那一次和師父他老人家去殺一個人,我才知曉了蛛絲馬跡。”

平復下心情後,宗萬愁繼續開口說道。

“大約百年前,我與師父他老人家合力想要擊殺一人,那人名叫花郎道,是個靠採花修煉的邪修,和師父他老人家自年輕時便是對頭。”

“那一日,我拼盡全力,擊傷那花郎道,而我也深受重傷,幾近昏迷之時,突然聽到了花郎道說的一句話。”

“他說:血煞老鬼,你養的人傀不錯啊,把《血海經》修煉的有模有樣的,可惜啊,你不捨得教他真本事,不然今天我可真走不掉了。”

說到這,宗萬愁再次停了下來,臉色有些紅潤,像是憋著火似的。

陸缺卻皺了皺眉頭,他似乎聽出了問題所在。

他知道《血河經》是血神教的鎮教功法,從宗主到弟子,都修煉這門功法,那為什麼那花郎道卻說是《血海經》呢?

看來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血煞老祖藏私了。而且,根據宗萬愁的和說法,這《血河經》一定還對修煉有著十分不好的影響。

“從那日起,我心裡便將此事記下,開始日日追查花郎道的行蹤,終於有一天,我聽說花郎道被正道幾位高手圍攻,於是我便悄悄尋了過去。”

“果然,在我到那的時候,花郎道已經奄奄一息了,正道那幾人也是死的死傷的傷,我趁他們喘息之際,猛然出手將花郎道劫走,尋了個隱蔽之地,搜了他的魂。”

說到這,宗萬愁原本沉穩的聲音開始有了波瀾,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又鑽進了陸缺的鼻腔中。

“原來,他曾和我師父同修《血海經》,而且《血河經》就是他弄出來的。”

“這功法裡藏著一道暗手,那就是修煉之人,其實就是在把自已修煉成一副適合用來奪舍的人傀!”

“而且修煉這功法,會讓我無法完美控制自身血氣,也終身無法修煉到元嬰之境!”

說到這時,宗萬愁身上的氣勢再也壓抑不住,沖天的血氣直嗆的陸缺睜不開眼,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宗萬愁會這麼生氣。

修士修行無非為了長生,而長生就是不斷地提升修為境界,從而獲得更多的壽元。

無法晉升元嬰,那就意味著,宗萬愁的壽元,最多也不過就一千多歲而已了。

而且,把自已徒弟教成“人傀”,這其中的意味,不得不令人遐想啊。

“呼……”

只見宗萬愁長舒一口氣,隨後血氣慢慢收斂,聲音也逐漸沉穩下來。

“好在我悟性不錯,花了三十多年時間,終於是把功法裡的一道暗手給解決了,那就是我不會再被《血海經》壓制,也算基本擺脫了老鬼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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