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內,陸缺看著死透的兩具屍體,怔怔出神。
又失敗了,這次雖然有著紫幽運轉《血河經鎮血篇》全程輔助,但肉皿也僅僅只是多存活了一炷香的時間罷了。
至於靈根,依舊沒有紮根在肉皿體內的跡象。
此般種種,彷彿都在說明一件事情,這靈根移植秘法,可能根本就不會成功,一切都是那個神秘的宗主,編撰的謊言罷了。
可要真是假的,身為一宗之主的宗萬愁,撒這種謊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陸缺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之中,每一次當他想到新的可能性時,結果卻總是讓他失望。
石室內很安靜,靜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紫幽正在一旁調息,她的面色慘白,看起來十分狼狽,剛才的試驗實在是耗幹了她的靈力,以至於她不得不趕緊在停止後,立馬吞服好幾顆丹藥來恢復靈力。
等她臉上終於重新恢復血色,陸缺早就在她面前站定很久了。
紫幽心裡一暖,心想難道這個木頭也會關心自已了?
“我想見宗主。”
陸缺的話是那麼的自然,似乎並沒有將她剛才的慘狀放在心上,但此時的她,卻也來不及為自已感傷,著實是被陸缺的話嚇了一跳。
“你要見宗主?!”
“嗯。”
看著陸缺平淡的點頭,彷彿就像是在說見一棵樹一般輕鬆,紫幽不禁滿頭黑線。
宗主是想見就能見的嗎?
教內有多少青衣弟子到死都沒看到過宗主一眼?
就連平日裡,四大長老都難以見到宗主一面,陸缺他是怎麼敢如此坦然淡定的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很困難嗎?”
陸缺見紫幽像看傻子一般看著自已,輕聲問道。
“當然難了!”
紫幽激動的站起身,大聲的回應道。
雖然之前血煞老祖是說過,讓她好好順從陸缺,可要見宗主這種事情,哪是她一個紅衣弟子可以輕易辦到的。
沒等她繼續解釋,陸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哎,你去哪?”
紫幽趕緊跟上,她有些害怕陸缺會做出強闖宗主閣這樣的蠢事來。雖然陸缺有血煞老祖罩著,可畢竟那是宗主閣啊!
“別衝動陸缺,我是說難,不是不可能,你等等,我去想辦法!”
離開地牢後,紫幽看著陸缺一步一步朝著靠近山頂的宗主閣走去,心中越發不安,趕緊出聲阻止。
她幾次拉住陸缺的衣袖,都被陸缺那淡漠的眼神給看的心裡發毛,不由自主的就把手給鬆開了。
就這麼一路跟著陸缺來到了宗主閣外,紫幽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尤其是她看到陸缺連頭都沒抬一下,就準備往裡走時,更是緊張的腿腳都開始不自主的顫抖起來。
“誰啊?宗主閣都敢擅闖?想死嗎?”
就在陸缺想要抬手推開大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紫幽當即愣住,這道聲音她十分熟悉,正是五位紅衣弟子裡,身份最特殊的宗吾。
從姓氏也能看出,宗吾與宗主宗萬愁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宗吾是宗萬愁的養子,據說他是被宗萬愁在路邊撿到的棄嬰,而宗萬愁見他身懷靈根,便將他帶回了宗門培養。
也因這層關係,宗吾常常看不起宗門內的其他弟子,這其中甚至包括連帶陰絕在內的其他四位紅衣弟子。
尤其 ,他與血鴉的矛盾最甚,至於二人的仇怨因何而起,卻鮮少有人知曉。
“不是,陸缺只是想來看看宗主閣的氣派,並不是想強闖大殿。”
紫幽反應迅速,一把就將陸缺拽離了大門,抬起手,將他護在了身後,同時和宗吾遙遙對視著。
“哦?呵呵,你說了不算。小子,別躲在女人後面,是男人自已站出來說話。”
宗吾幾步來到了二人身前,只輕慢的瞥了紫幽一眼,就略過了她,然後直接選擇和站她身後的陸缺對話。
他的眼神陰毒,隱隱閃現著殺機,陸缺自然也捕捉到了這一點,但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對於宗門裡的一些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早都從紫幽那裡瞭解的七七八八。
宗吾這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已的地位,可能是因為孤兒的身份,導致他對自已是宗主兒子這件事看的極重,以至於他甚至痴心妄想到,他以後就一定是血神教宗主的唯一繼承人了。
但陸缺的出現,似乎對他產生了微乎其微的威脅,因為陸缺是被老祖看中的人,哪怕陸缺只是個凡人,但老祖的心事,誰又能猜得透呢?
“不錯,正是我要強闖。”
陸缺並沒有選擇退縮,反而往紫幽身側橫跨一步,直接站到了她的身前,臉上滿是從容,絲毫沒有把宗吾的嘲諷放在心上。
這三年的經歷告訴他,往往先聲出口嘲諷的人,缺乏自信,而你要做的就是保持風度,不要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以最平常、最簡潔的話語回應他,他自會破防。
“好!你好大的膽子!今天我一定要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規矩!”
果然,宗吾在看到陸缺的反應後,突然就暴怒了起來,一對黑而厚的眉毛直擰的朝天豎起,掌心裡,也隨之凝出一顆顆小血珠來。
“凝血成珠,透皮斷骨!”
陸缺臉色依舊如常,但他身後的紫幽卻瞪大了眼睛,她認出了宗吾掌心的血珠,儼然是《血河經泣血篇》裡記載的手段。
“小心!”
她一把將陸缺再次拉回身後,紫色的瞳孔瞬間變的猩紅,口中開始不斷吞吐血氣,一身紫紅色衣袍也被她一身的氣勢震得獵獵作響!
宗主閣外的氣氛逐漸緊張,宗吾與紫幽之間,似是蓄勢待發,但和紫幽視死如歸的心態不同的是,宗吾心底裡卻有些發虛。
紫幽是出了名的好說話,平日裡哪怕對待青衣弟子,也客客氣氣,怎麼今天竟敢和他對峙到這一步?
他瞥了一眼正在看戲的陸缺,心中不禁猜想:難道就因為這小子?
此時的他,著實有些難辦了,他本只是想嚇唬嚇唬陸缺,最多打斷陸缺一對手腳罷了,這女人怎麼突然就發瘋了呢?
可要是現在他停手了,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嗎?
“住手……”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時,身後的宗主閣內傳來了一道沉穩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陸缺轉身望去,見大門依舊緊關著,沒見有人出來。而一旁的紫幽和宗吾,卻都立馬收回了架勢,躬身作揖拜道:
“弟子知錯,請宗主恕罪。”
“你二人回去吧,陸缺你進來……”
宗主閣內的聲音再次傳來,只不過陸缺還沒有做出回應,宗吾卻急了。
“父親大人!他今天這般冒犯,實在無禮,你怎麼還……”
嘭!
沒等他話說完,突然一隻血色的大手憑空出現在他頭頂,猛地一下,將他砸倒在地,口中鮮血狂噴,甚至有些碎肉也隨著這口鮮血一塊被噴了出來。
這一下,結結實實,宗吾絕對傷的不輕。
陸缺心中一震,瞳孔劇烈收縮,然後迅速又恢復正常。
這父子倆是什麼意思?宗萬愁這是在警告他嗎?
他抬起頭,全然無視了一旁正在不斷地在給他使著眼色的紫幽,步伐堅定的走向了宗主閣的大門。
吱呀一聲,大門開啟了。
陸缺走進去一看,確實有些氣派。
在他看來,這宗主閣雖然叫閣,卻更像是一座小型的殿宇,若不是這山上地皮緊巴巴的,可能要更氣派些。
“你找我有事?”
待到他走近大廳中唯一的一把大椅子時,一個身穿赭黃色紗袍的年輕男人突然出現在椅子上。
陸缺微微驚訝,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太年輕了。
雖然知道修士們可以透過一些手段保持容顏不老,但眼前這個男人要真的是宗萬愁的話,似乎和剛才那穩重的聲音有些不搭啊?
“你是宗主?”
“我是宗萬愁。”
依舊是那穩重的中年男子聲音。
陸缺心中暗歎,果然這些邪修都不是什麼正常人,邪修頭子果然比下面人還要變態!
“你找我什麼事?”
似是看出了陸缺心中所想,宗萬愁乾脆直接先點出話頭。
陸缺也不再囉嗦,隨即說出了讓宗萬愁心裡一驚的話。
“靈根移植秘法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