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時靜謐不已。

李治已經被武媚娘扶著坐回去了,餘下宰相併朝臣們還站在大殿內,袖手肅立。

千金大長公主直接站出來,把人罵完了就上諫,如今大家都停下了動作,眼巴巴的看著上首的帝后二人,等著帝后二人抉擇。

武媚娘一言不發,只是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李治。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跟李治唱反調,只是今天真的是開男女同科之例,最好的時機。

玉斗玄尊一來就以雷霆劈死了武敏之,還當眾長大了三歲,無疑給群臣留下了最強力的威懾。

且玄尊已經說出了要開男女同考的制科,若是這一次不能一氣呵成地搞定這件事,那麼勢必會讓那些男臣子們心生警惕。

日後想舊事重提,就難了。

因為開男女同科這件事,已經觸及到了這些男人們的底線。

他們好不容易才能把女人踩在腳下肆意輕蔑、褻\/玩,有了只憑借那二兩肉便能凌駕於一切女人之上的特權,誰願意把吃到嘴裡的肉吐出來呢?

想到這裡,武媚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悠哉悠哉的玉斗玄尊。

心想:這位陛下也真的是很虎啊!居然敢在這種場合,直接向這些男人們發起進攻,果真桀驁狂妄到了極點。

大殿中,千金大長公主的聲音堅定至極:“臣家中幾個女兒皆是聰明機敏之輩,可輔助玄尊,改進鑄造法,為我大唐戰士修整戈甲,利我大唐刀兵,以御外虜!”

“望陛下為我李唐的江山社稷著想,開男女同科!”

千金大長公主很聰明。

她抓住了李治最想要的核心利益——新鑄造法,能利大唐甲兵的鑄造法,來說動李治,開男女同科。

只有給玄尊選了屬官,她才會帶領自已的屬官改良她知曉的鑄造法,朝廷才能從玄尊的屬官手上學會新鑄造法。

玄尊選拔屬官不論男女,朝廷卻不允許女子科舉,這是雙方的根本矛盾所在。

而玄尊手握朝廷想要的東西——新鑄造法,朝廷有求於玄尊。

王侯將相們都想成為玉斗玄尊身邊的屬官,百官有求於玄尊。

那麼,就開男女同科之事,雙方就有談判的可能。

搞政治的核心是廝殺與交換,政治的藝術是妥協。

廝殺,為權力與利益廝殺。

交換,交換情報,交換利益,都需要雙方坐下來好好談判。

如今,千金大長公主就在幫助李昭和朝廷談判。

妥協是門藝術,但此時看的就是毅力了,看皇帝百官和李昭,到底誰先撐不住投降。

若是李治和男權社會的既得利益者輸了,乖乖開男女同科,讓女子科舉。

若是李昭輸了,那開男女同科恐怕是遙遙無期了,得另想辦法。

千金大長公主腦子挺靈光的,她敏銳洞悉了玄尊和皇帝、朝廷、百官的利益與矛盾所在,並且能巧妙利用它們,為達成自已的目的出力,簡直是聰明極了。

上首的李昭暗地給千金大長公主點了一個贊。

臺階下,李弘似是才回過神來,連忙出列跪下,拱手道:“陛下,女子力弱,又嬌生慣養,怎可輔助玄尊改進鍛造法,還是選男官輔助吧!”

千金大長公主好奇回頭:“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輔助玄尊改進鍛造法何需蠻力,這種打鐵的辛苦事自然是交給手下官奴來做!玄尊的屬官肯定是在一邊記錄啊!記錄事情只需識字即可,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

李弘一時語塞:“這……”

接著,巢王李元吉的外孫女裴媛也站了出來,同樣在千金大長公主身後跪下:“臣裴媛,區區不才,也願為國效力,望陛下開恩,給臣等女子一個輔弼大唐的機會!”

一個臣子猶不死心,呵斥她道:“女子當以貞靜柔順為主,若拋頭露面為官,大違女德也!裴娘子,還不退下!”

裴媛氣定神閒,用魔法打敗魔法:“剛才玄尊便說了,她是依照天律選官,天庭選官尚且不論男女,你卻在這阻礙女子為官,豈非是悖逆天理?”

那個臣子氣得吹鬍子瞪眼:“不守婦道!真是……”

底下又爆發了一輪新爭吵。

裴媛,原來,她叫裴媛啊。

而李昭看著這個勇敢站出來,大膽直言自已慾望與野心的女子,笑了。

“只是在宴會這種場合提起男女同科,這幫男人的反應就這麼激烈,若是在大朝會上提出這事兒,恐怕我們連個幫腔的都沒有。”李昭跟自已的系統助手吐槽:

“在來總仙宮的路上,我就想好了,選擇在百日宴上,借給我自已選拔屬官的機會開男女同科,才有這些女人站出來為我們說話。”

回憶起自已在上林苑中的謀劃,李昭感慨不已。

青鸞對此很是不解:“宿主大大,你為什麼非要在你的百日宴上搞政治?!”

李昭笑睨她一眼:“你覺得,搞政治應該在什麼地方搞呢?”

青鸞毫不遲疑道:“朝堂上,官場啊!”

李昭卻道:“不,你錯了。青鸞,若是想搞政治,在哪裡搞都可以。”

她的目光幽深似海:“在田野間,在地頭上,在朝堂中,在宴會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能攪弄風雲。”

“那些男人絕對不可能答應讓女人科舉為官,倘若走正規流程,直接遞摺子,都不消想,那群男人肯定會眾口一詞,給我否了。”李昭嗤笑道。

“世界上男人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同一條舌頭的,只有在宴會上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開女子科舉才有可能成功。”

李昭早就想好了,她目露兇光:“今天我殺了武敏之,無疑會大大震懾到那群男人,那麼等最後我堅持開男女同科時,阻力會小很多。”

青鸞看她如此步步為營,忍不住問道:“昭昭,你是不是太執著了,為什麼非要這麼著急……”

李昭打斷她:“你覺得為什麼呢?”

青鸞搖頭,她只是一個AI,還是個萌新統統,不懂人類複雜的政治活動哎!

李昭哼笑著,突然說起了與她提出的話題毫不相干的話:“青鸞,你知道嗎?多年來,女人一直被排除在一切公共空間、公共事務之外,她們的一切都被男人掠奪,不被允許在政治、經濟、軍事、科教等各個領域內發聲。”

“即便偶有驚才絕豔者僥倖擠出頭,也會遭受全體男人全方位的排斥與打壓。”

“可以說,在被男人擠佔的生存空間裡,很少看到女人的身影,她們被迫成為男人的附庸,男人的影子,承受男人的踐踏與壓迫。”

“但是,事實真的如此嗎?女人真的有那麼弱嗎?”李昭跟自已的系統助手交流著,她慢悠悠的道:

“我想試試看,女人能不能聯合起來,在公共空間將男人給壓制下去,倘若可以的話,就能實施下一步計劃了……”

青鸞一頭霧水:“等等,昭昭,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

李昭收回發散的思維,淡淡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直說吧——”

“我之所以選擇在宴會上提男女同科,是因為宴會上有男人,更有女人。”

“宴會上反對我們開男女同科的男人最多,可同樣的,支援我們開男女同科的女人,也是最多的。”

“開男女同科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更是全體女人都受益的事情,在被男人佔據的朝堂上,我們勢單力孤,勢必要尋求盟友,而那些男人家中的女眷,天然便是我們現成的擁躉。”

李昭的眼神冷靜極了:“大唐的女人,她們見識卓越,聰穎過人,有自已的思想、抱負,她們從來不是被圈養的嬌花。”

大唐的女人吶,可愛的女人吶,如牡丹一般雍容霸氣、熱烈張揚的女人啊!

世人皆道牡丹嬌貴,可誰人又知,洛陽牡丹不畏烈焰焚身的風骨?

即便烈焰將它們的枝幹葉片盡數焚燬,只要根還在,來年春天,它們的花兒會開得更加鮮妍。

李昭選擇相信,相信大唐女人的勇敢。

“一旦我提出男女同科,選拔屬官,肯定會有一部分目光長遠的女人能看出其中蘊含的好處。”

“那麼,不論是為了她們的家族,還是她們的子孫,亦或是為了她們自已,她們都會站出來,為我們這一方說話,竭盡全力,促成男女同科。”

百日宴上有男有女,甚至女人可能還要多過男人,不像朝廷,完全是被男人佔據的一言堂。

在這樣的公共空間中,一旦所有女人聯手,未必不能將男人壓制下去。

李昭如今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隨便說一句話,就能在這些掌控了整個國家的王侯將相之中掀起無邊風雲。

李昭得意地笑:“屆時,我們只需坐山觀虎鬥,等著收網即可。”

她苦心孤詣,費了三個月時間方打造出眼下的局勢。

在這種特定的情形下,自已只需略微出手,輕描淡寫地丟擲新鍛造法這一誘餌,說一句要開男女同科的話,便能引得無數女人為自已奮力搏殺,為自已衝鋒陷陣,摘下勝利的果實。

為啥還要收網呢?

李昭狀似不經意的斜了那些作壁上觀的宰相一眼,還有——蹙眉不語的李治。

因為開男女制科的真正決定權,在李治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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