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說的其實是玩笑話。他明明知道謝晚和祁秋知之間只是親情。

但是他現在竟忍不住有些羨慕,羨慕得幼稚,羨慕得無端,羨慕這樣純粹的關照,羨慕這樣純粹的“並無他意”。

謝晚看見祁知尋突然有些泛紅的眼尾,整個人有些無措起來。

她……她也沒說什麼重話呀?

“三公子……”謝晚有些慌了神,“你別傷心啊。你不會真的吃醋吃到哭了吧?我怎麼不記得我們感情這麼好了。”

謝晚平時十分靈光的腦子竟難得的變呆了。

“我沒事。”祁知尋自已或許意識不到,但是他的面板本就白,這個時候泛著紅的眼角十分明顯,說出來的話沒有一點說服力。

謝晚的大腦有些宕機。她還從來沒有哄過男人,只得努力回想了一下哄孩子的方法,話語也變得有些沒有組織性,“你別難過,我想想,我變些簡單的小魔術給你看?不對,我手邊沒有熟悉的道具來著。我會翻繩……好像這個得兩個人配合。實在不行,我唱兒歌跟你聽?”

謝晚說完,覺得自已好像還不如不開口。把祁知尋當小孩子哄的話,不會冒犯到他吧?

都說感情問題使人降智,果然如此。

“不過是突然思及往事,與姑娘無干。”明明說好不端著架子,但是話到嘴邊說出口時,疏遠和尊敬竟成了一種習慣。

“啊?”謝晚沒聽明白祁知尋的意思,還以為祁知尋曾經是不是被女人用相同的話術給耍了,於是頗有些遺憾地接話道,“抱歉,我沒想到還有這種傷心事。你放心,等表哥那邊穩定下來,我一定再也不跟你提他了。”

謝晚想起兩人名義上還是堂兄弟,為了嚴謹起見,還是補充了一句:“除非你主動提。”

???

祁知尋總覺得謝晚是不是理解錯了什麼。

“我真的沒事。”祁知尋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他從沒被人當孩子哄過,也沒聽人唱過兒歌,竟一時有些好奇道,“你剛剛說唱兒歌於我聽,是真的嗎?”

謝晚愣愣地點了點頭:“真的呀。”

“那你能唱與我聽聽嗎?”祁知尋的語氣不知為何變得很輕,謝晚卻似乎能從這短小的句子裡聽出一絲乞求的調子。

“我想想……”謝晚垂下臉去,她不知道這個書中世界有什麼童謠,其實自已小時候也沒怎麼聽過童謠,只能從現實世界的記憶當中搜尋一首。

謝晚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不太會唱歌,唱得不好,你別介意。”

祁知尋搖了搖頭,靜靜看著謝晚的臉。

謝晚想著記憶中的調子,在燭光下輕輕哼唱起那首《萱草花》:“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開放。採一朵,送給我,小小的姑娘。把它別在你的髮梢,捧在我心上。陪著你,長大了,再看你做新娘。如果有一天,心事去了遠方。摘朵花瓣做翅膀,迎著風飛揚。如果有一天,懂了憂傷。想著它,就會有,好夢一場。”

謝晚唱完這一段,看見桌上的燈燭都快燃盡了,剛想起身換一根蠟燭來,忽而瞥見祁知尋的眼角竟隱隱掛著淚。

“怎麼了?”謝晚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走到祁知尋身側去,結果卻被祁知尋避開,整個人轉過身去,拒絕面對謝晚的臉。

大意了。聽著謝晚柔聲哼唱的時候,祁知尋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一直盤踞在心頭的算計和壓力似乎也跟著飛遠了,竟也放過了他那麼一瞬。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已所思為何,所想為何,只是在歌聲停下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已眼角竟漾著一滴淚。

他已經不記得自已上一次落淚是什麼時候了。無數次被人忽視和擺佈,只能去做個棋子,為了掙扎自已一絲一毫的自由而舉步維艱的日子,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為什麼?

他竟有些不懂。

祁知尋這次真的算得上是慌忙地整理了自已的表情和情緒。匆忙間他竟然用袖子拂去了自已眼角的淚痕,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找回那個堅韌到心裡可以沒有波瀾的自已。

“三姑娘。多謝。還是第一次有人唱歌給我聽。”祁知尋眼角已經沒有淚水了,語氣聽起來也悉如平常,“姑娘沒有說錯話,只不過我久在樊籠裡,無福消受人間恩情,一時間思慮過多,讓姑娘見笑了。”

謝晚看出來祁知尋有脆弱難言。她後知後覺地想起林沐春的脾性,自然也便覺察出這些年他養在林沐春膝下是很苦的。他既然被親生父母拋棄,那麼進祁府之前的日子大抵也不會好過,興許是自已一不小心觸及人家的軟肋了。

謝晚突然想起了什麼,這半天話說下來她自已都差點忘了,連忙從自已的袋子裡掏出了一個用油紙包好的小包,遞給祁知尋道:“蕭柳尋來岸,殘花忘此生。謝晚現在才有些明白公子為何要尋來岸,緣何要忘此生。若是生活苦澀而不能苦中作樂,不妨迴歸本心吃些甜的。喏,上次答應公子的桃花酥,不是京城的樣式,是江南的樣式。”

祁知尋接過那油紙包,有些不可置通道:“你自已做的?”

“對啊。”

“所以姑娘今日……帶了匕首……和桃花酥?”不得不說謝晚真的很有個性,她既準備了答應送給祁知尋的“禮”,又設好了層層布著的“局”,這算是軟硬皆施,打定了主意叫自已飛也飛不出去嗎?

“算是吧。但是其實我帶匕首隻是為了做好萬全的準備。可是祁公子不也一樣嗎?故意帶了沒有開刃的匕首來試探我的疑心,又提前備了簪子贈與我。”那隻簪子還被謝晚攥在手裡,拿到祁知尋眼前晃了晃,“從這個方面說,謝晚可以自大地說一句和公子心有靈犀吧?”

祁知尋聽著謝晚的話,臉上的表情已然緩和了不少。那些脆弱難言彷彿不是被悄悄隱去而是被風吹散,遺忘在沒有被燭火照亮的角落中去了。

“怎算自大。從姑娘寫下‘無夢往平生’一句時,我便知與姑娘心有靈犀。”

“那公子答應幫我了嗎?”

祁知尋鄭重地點了點頭:“力之所及,鞠躬盡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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