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樹洞裡的對話
莫凡將手下人安排出去後，對著站在他身後的洛雲四人說道。
“小余，一定要保護好自已，有危險記得找你的朋友幫忙。”
“至於亞歷克斯，你若有餘力，拜託在危急之時照顧一下小女。”
莫凡拍拍莫亭餘軟乎乎的腦袋，首當其衝。
“出發！”
……
經過漫長的跋涉，眾人尋著早已破敗不堪的村莊廢墟，向著位於森林深處的巨樹前進。
周圍除了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便是一片死寂。明明如此繁茂的森林，卻連一聲鳥鳴都沒有。
狙擊組的人早就自行離開，尋找自已的偵查點位。在前面開路的突擊組人員人手一把用於開路的砍刀，不一會兒就開闢出一條路來。
眾人走過開闢的道路後，原本被砍斷的植株彷彿無脊椎動物般微微蠕動，將眾人來時的路掩蓋。
莫凡看了一眼身後再次被植物覆蓋的道路，默不作聲。
過了不知多久，等前方的突擊隊員將擋在面前的藤蔓劈開，一片巨大的空地映入眼簾。
大樹一百米方圓之內，沒有任何植物。
並不是因為大樹需要如此龐大的土壤提供養分，而是因為這裡原本是馬合村的大廣場。
除去大樹所侵佔的土地，其他地方都是由磚石鋪就的地面。
如今，這些象徵著人類文明的造物，被自然的偉力自下而上全部頂起。一條條猙獰的根鬚出露地表，維管束無聲地從大地中汲取養分，供給著它的主人。
大樹的中心有一個巨大的樹洞，哪怕被層層枝條覆蓋，也無法完全隱藏。
眾人在一塊尚且完整的地方站定，等待著下一步行動。
莫凡讓突擊隊員四周戒備，示意洛雲四人跟上他。
五人向著大樹的樹洞口走去。
隨著五人的前進，擋在洞口的枝條藤蔓緩緩移開，更有一些柔軟的海綿組織自洞口向下延伸，鋪設出一條路來。似乎在歡迎眾人進入。
洛雲看著黑乎乎的洞口，心裡不免有點擔心。
莫凡則似乎胸有成竹，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待眾人全部進入後，原本延伸出的海綿組織掉落在地，被枝條捲起，輸送到不遠處一條裸露在外的根莖附近。
洞口再次被藤蔓覆蓋，但與洛雲想象中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不同，一些隱藏起來的熒光組織發揮效能，柔和的熒光照亮樹洞。
樹洞內部，升起幾個由藤蔓樹葉構成的小木墩，剛好夠五個人坐下。
“各位，坐下來聊吧。”
一道溫柔的男聲從頂部的發聲組織中傳來，由於是由樹葉摩擦產生的，聽起來有些怪異。
“南歌，我來取自已的報酬了。”
莫凡坐在木墩上，像小區裡下棋的老大爺一樣。
洛雲坐在靠後的木墩上，輕輕撫摸著身旁散發微光的熒光組織，嘖嘖稱奇。
洛芸坐在少年旁邊，認真地聽著莫凡和大樹主人的對話。
“既然你履行了承諾，那就請問吧。凡是你想知道的，我所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我還有三天的時間。”
聽到大樹主人開口，莫凡輕輕握著身側莫亭餘微微顫抖的手，開口提問。
“南歌，那裡的實驗體有多少？只有你成功了嗎？”
頭頂的樹葉有規律地摩擦，發出怪異的聲音。
“具體有多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單在我所在的植物類實驗區，就有不下百人。”
“除了我以外，似乎也有其他區域的實驗體有所成功，但只有我沒有多麼明顯的副作用。”
“其他半成品實驗體要不是發狂，就是組織異常增生，看起來不像人類。”
“當然，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我也只是一個半成品罷了。”
莫凡聽到大樹主人的回答，目光閃爍。
“南歌，你真的……只剩三天時間了嗎？”
“呵呵，我只是不想再繼續苟活下去而已。殺子之仇已報，我也沒必要留在這個狗屎的世界裡了。”
莫凡眉頭一挑，試探性地問道。
“那麼，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建設一個更美好的世界？你也是受害者，我們一起抱團取暖，打造一個屬於我們的理想鄉。好嗎？”
樹葉沙沙作響，卻再沒有組成一句完整的話。大樹就這樣沉默著，似乎在思考利弊。
半晌，南歌的聲音傳來。
“莫凡，你是世界工會的大領導，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如果沒有那場實驗，或者我沒有成功獲得異能，又或者我沒有和政府翻臉，你覺得我們能像現在這樣平等對話嗎？”
莫凡握著女兒的手微微用力。
“不會，你知道的，你不會這樣。或許二十年前的你會關心一二，但現在的你和那些政客沒什麼區別——為了一些不知真假的資訊，甚至能賣掉跟了五年的異能客卿，哪怕他確實該死。”
“你能保證自已口中的所謂‘理想鄉’，不會成為另一個被蛀蟲蛀空的聯合政府嗎？”
樹葉摩擦，發出的怪異聲音像一把把重錘，敲打著莫凡的內心。
“我累了，莫凡，我真的很累。以前我還可以用給兒子更好的未來來麻痺自已，這麼累是有意義的。”
“但當我看著兒子的屍體躺在土裡，看著那些殺人兇手逍遙法外，看著號稱保證普通人權益的世界工會默不作聲，我就已經死掉了。”
“我對你們的宏大敘事沒有任何興趣，我就是個小屁民，看不到那麼長遠的未來。”
“果然，這個狗屎世界什麼也沒變，擁有異能，連高高在上的工會會長都要巴結你，沒有異能，兒子死了十多天都不知道。”
“你說，如果所有人都沒有異能，那樣的世界該有多麼美好。”
“所以莫凡，我拒絕。”
莫凡緊緊攥住女兒的手，身體微顫。
“抱歉，言語激烈了點，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莫凡深吸一口氣，鬆了鬆握著女兒的手。
“南歌，研究所是想重新啟動‘造神計劃’嗎？”
坐在後面的趙莊臣眼底藍光一閃，左手拇指扣著食指第二個關節，剛想開口，就被樹葉摩擦產生的怪異聲音打斷。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 你們需要先解決一些偷偷溜進來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