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
士兵揉了揉眼睛,滿臉錯愕的指著遠處的地面。
似乎有個人正一步一步的朝著這裡走來。
如此誇張的風雪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那道身影的腳步,就像是有著必須要過來的理由。
“說什麼胡話呢?這麼大的雪怎麼可能有人?喝多了吧?”
一旁計程車兵要麼嘲笑著,要麼起鬨著讓對方繼續喝下去。
嘴裡都是些“就這點酒量?”、“行不行啊”之類的話。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對方喝不動了在轉移話題。
“真有人!就一個人!”
“放心吧,就算有人也進不來的,入口大門擋著呢,還能有人直接徒手拉開不成?又不是你老婆的腿。”
整個前哨站充斥著酒後的粗鄙之語。
可士兵的雙眼卻瞪得越來越大了。
隨著那道身影越來越近,哪怕有暴風雪影響視線,他也依舊看清了那道身影的大概全貌。
是個男人,紅色的衣服看起來格外的單薄。
不對,好像不是紅色的,白紅相間?
士兵眼睜睜的看著那道身影蹲了下來,雙手伸了出去像是在試探著什麼。
直到突然的震動打斷了所有人的美夢。
齒輪的聲音格外的清晰,但卻與開門時的動靜不同。
那種刺耳的聲響中甚至還伴隨著齒輪斷裂的聲音。
大門竟然一點一點的開啟了,就在士兵的視線當中,那道身影徒手將大門一點一點的撐了起來。
隨著那道身影走了進去,大門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停在了半空中。
“怎麼回事?”
剛剛從前哨站的屋子裡跑出來的小軍官警惕的端著槍。
可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卻讓他愣住了。
這個傢伙是怎麼進來的?大門......大門怎麼開了?明明開關都沒有按下!
石柏緩緩抬起腿向前邁步,這才讓小軍官回過神來。
“不準亂動!退後!闖入者!!”
小軍官急忙抬起槍口,對方臉上凝結起來的紅色冰霜也讓他沒辦法確定對方的身份。
但那眼神卻讓他的心裡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
頭皮發麻的感覺也讓雙腿有些發軟。
對方並沒有因為槍支停下腳步,像是個聾子一樣,繼續邁開腿朝著他走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盡忠職守”,小軍官的手指突然間扣動了扳機。
子彈正中眉心,幾乎炸爛了小半顆腦袋。
感受到臉頰上的熱度,小軍官卻更慌了,雙眼中也充斥著無盡的恐懼感。
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倒下來,僅僅因為子彈的衝擊後退了一兩步,下一秒又再次朝前邁動腿。
“有入侵者!!入侵者!!”
小軍官驚恐的喊叫著,手指也不斷扣動著扳機。
槍口的光亮如同煙花一般不斷綻放,哪怕身上都被染紅也沒有停止。
眼看著胳膊落在了一旁,小軍光也依舊死命的扣著扳機,可煙火終究都有燃盡的那一天。
除了硝煙與清脆的“咔咔”聲,步槍再沒有任何動靜了。
那道殘破的身軀也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直挺挺的站著。
他甚至能看到鮮紅的心臟就在視線中跳動著,哪怕被打爛了一角也依舊跳動著。
小軍官絕望了,身體也只能不受控制的扣著扳機。
“鈴蘭在哪?就是......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女孩。”
石柏身上的血肉不斷重生,說話的語氣依舊毫無波瀾。
可小軍官卻彷彿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是喃喃重複著:“怪......怪物......”
石柏也同樣只是重複著:“鈴蘭在哪?”
暴風雪不斷倒灌進來,也讓小軍官癱坐在地上,身子都完全僵住了。
“別,別殺我......我,我......”
只剩下了求饒的話,死亡所帶來的絕望感讓人只想要活下去。
而死神似乎也真的從他身旁走過了。
但是......
“入侵者!!”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多,同時也夾雜著一顆顆子彈。
如雨水般的子彈傾瀉在石柏的身上,同時也將小軍官的身體打的稀爛。
士兵們不知道門口發生了什麼,但他們知道不能讓破壞了大門的入侵者進到安全區裡面。
因為裡面居住著他們的朋友、男女朋友,還有家人!
這裡是他們的庇護所,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去“踐踏”。
而在他們的眼中,石柏毫無疑問就如同安全區外的暴風雪一樣。
子彈不斷帶走大片的血肉,也終於讓雙腿都被打斷的石柏倒在了地上。
看著地上的鮮紅與血肉,緊張與不安早已經蓋過了生理上的不適。
“死了吧?”
原本一定是必死無疑的情況,卻因為人群中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直冒冷汗。
都已經被打成篩子了,怎麼可能會還活著呢?
可如果沒死呢?
被打斷的另一隻手臂不知何時滾落到了其中一人的腳邊。
如此令人窒息的氛圍下也讓人根本察覺不到。
察覺不到血肉與骨骼正沿著這根手臂不斷生長了出來。
“許願者!是許願者......”
突然被抓住腳踝計程車兵驚恐的想要調轉槍口,可已經生長出的另一隻大手已經抓緊了槍管。
整支步槍頃刻間四分五裂,斷裂的槍管也整根沒入到士兵的眼眶之中。
“呼叫支援!!有許願者!呼叫......”
士兵一邊扣動著扳機一邊呼叫著。
可求助的話還沒說完,沾滿鮮血的槍管便連同眼球與呼叫器一同釘在了士兵的胸口上。
任憑子彈落下,任由血肉與內臟被射穿,他們眼前的男人卻依舊能夠一次次的重新站起來,一步一步的朝他們走來。
走到他們的面前,重複著那句話。
“鈴蘭在哪?”
“我,我不知道......”
士兵絕望的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這道鮮紅的身影從自已的身旁走過。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更沒人記得對方口中的“鈴蘭”是誰。
恐慌像是傳染病一樣在士兵中不斷蔓延著。
面對著一個完全無法殺死的“怪物”,武器掉在地上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個又一個逃兵朝著身後跑去,朝著他們本應該守護著的方向跑去。
誰都想要活下去,如果可以,誰都不希望死去的那個人是自已。
哪怕是踩著其他人的屍體,哪怕能晚一點再死。